第一百零九章 本來麵目
荀家堡內,一座巨大的城堡,荀千狐來到其中的一個塔尖頂層,那是他父親的所在。
推開父親的房門,空無一人。
“是狐兒嗎?”
“爹,是我。”荀千狐穿過房間,走向房外的陽台。
一個儒雅的中年人,雙手撐在雕琢精美的厚重欄杆上,瞭望著一直延伸到天際的各色建築,這就是屬於他們的荀家王朝。
而這個儒雅的中年人便是荀千狐的父親,堡主荀非堯。
“父親,我們派出的軍隊已經出發了。”荀千狐來到父親身旁,麵對父親側依在石欄上。
“嗯,知道了,摩羯宗那個老混蛋,我要讓他們付出十倍的代價。”荀非堯雙眼流露出狠厲的光芒。
他高挑勻稱的身材,著一襲綠色長跑,一頭銀發整齊的編於腦後,額頭箍一精巧的黃金冠飾,兩邊鬢角各有一縷發絲掩臉而垂,顯得無比的飄逸倜儻。
“爹,這次遇到的劫難先不說,現今這東部的各大城市被他們這麽一攪,即使還有所剩餘,可恢複到原來的狀態也不是三五年的事。
“我們荀家堡和這些城市相互依存,以後我們最主要的丹藥生意就有些難以維係了。”荀千狐那藍色的眼眸裏同樣充滿了不甘和幽怨。
“這些事兒自有爹操心,我們荀家堡這點打擊還是承受得起。”荀非堯充滿憐愛的望向自己的女兒,“你啊,先把你自己的事辦好,早就該辦了。”
“爹,每次說正事兒,你都提這些無聊的事。”
“你這孩子,還有什麽事比這更重要?你底下還有妹妹荀悅,以後她也學你,那你兩個非要把爹給急死。”
荀千狐聞言在心中暗自嘀咕:“她還用您操心?我看她啊,早就芳心暗許了。”
“對了,你這次不是見到了化蒼宗和玄靈宗的兩位公子嗎?能看上眼嗎?”
“才幾天時間,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荀非堯對自己女兒的無奈也不是一天兩天,隻得轉移話題道:“哎!也不知道他們安全逃脫了沒有,如果逃脫了,他們也快回到了自己的宗門。
“到時候就有熱鬧好瞧了,四大宗門不用誰去說服,都會聯手對付陳劍秋那個老東西,再加上我們荀家堡,摩羯宗被滅門都不是什麽稀奇事。”
“爹,大哥回來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要不就讓我也領一萬人去征討,和二叔先前領去的一萬人也有個照應。”
“你和荀悅死裏逃生才幾天?我現在都還做噩夢,你就給我老實呆著,陪著你妹妹還有那個離岸宗的陸小姐,其它的事自有我安排。”荀非堯有些氣惱的對她命令道。
數月後的一天,已經完全恢複了修為的衛雙靈在前,奔馳的比天上的飛鳥還快,震動的樹梢上的積雪炫飛紛紛,蕭南在後,奮力疾追。
“你是故意顯擺、故意為難我是吧?”蕭南心中氣惱,對前麵的人大聲喊道:“能不能慢點?”
衛雙靈聞言沒有露出得意的笑,而是一驚,這是誰的聲音,她忽地停步轉身,望著氣喘籲籲趕來的人。
“咋啦?”蕭南躬身,雙手撐在膝上,望著對方目瞪口呆的表情問道。
“你?怎麽?怎麽是你?”
蕭南不解,惶惑的問道:“我怎麽了?”接著他也聽到了自己不一樣的聲音,瞬間明白,“看來過了半年之期,荀千狐給自己的易容丹已經失效了。”
他直起身,用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棱廓明顯有些改變,複原了,“嗯,我也服用了易容丹,現在變回原貌了,怎麽樣?好看些了吧?”
“你、你……,”衛雙靈仍是異常的驚訝之態。
蕭南也不再解釋,隻等她從驚詫中恢複過來。
的確,過了半晌,衛雙靈恢複平靜,靠在身邊的樹幹上,然後又坐了下去,兩手抱膝,神色有些茫然。
“蕭南,你可知道我是誰?”她淡淡的道。
“蕭南?你怎麽知道我叫蕭南?你是誰?”
就在蕭南的注視下,一個讓本就驚異的蕭南更加驚異的事情瞬間發生了。
衛雙靈的臉開始蠕動變化,本有些灰暗的膚色變得白皙紅潤起來,寬寬的臉頰難以察覺的收縮著,很快一個絕世容顏便出現在了蕭南眼前。
“是你?”蕭南有些茫然無措,“怎麽是你!”他也頹然的坐到了雪地上。
“她一直在找你。”衛雙靈頓覺心裏一酸。
蕭南欲言,可隻是舔了一下嘴唇,便木頭人一般的呆望眼前。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可衛雙靈的心思卻在流轉,“他連看都不看我了,我害死了他的師父。”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蕭南站起了身,向她走去,“我們今天別趕路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衛雙靈本已抬起的頭顱,忽地又垂了下去,淚水不受控製的溢眶而出,她“嗯”了一聲,便起身向前走去。
兩人走得很慢,踩在雪地裏,“嘎吱嘎吱”的聲音打破了兩人心中的淩亂。
“喂,你看這裏行嗎?”蕭南對前麵的窈窕背影說道,並伸手指著左邊的一個低矮卻很陡峭的岩壁。
前麵的背影聞聲停止了前行,一直連綿的嘎吱聲也突然消失。
衛雙靈側頭望向右邊“嗯”了一聲。
“我說的是那兒。”
可衛雙靈仍舊沒有回頭,隻是把頭從右邊側到了左邊,然後又“嗯”了一聲。
蕭南無語,隻好嘎吱嘎吱的向那岩壁走去,很快後麵的嘎吱嘎吱聲便緊隨而來。
“你就在這兒等著。”衛雙靈的聲音清甜。
一陣“轟轟隆隆”的聲音響起,隻見泥石滾落,很快便在潔白的雪地上,突兀的隆起了一座暗黃色的小山丘。
衛雙靈轉頭卻望著地麵,說道:“好了!”
她在這岩壁上挖了一個平整光滑的空間,但沒有分隔的小洞穴。
尋柴生火是蕭南的事,衛雙靈取出桌椅茶具,然後靜坐在小茶座一邊,把玩著手中的茶杯。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摘下了手腕上的手表,“給,這個還給你。”
靠在椅背上的蕭南側頭望向她,沒有做聲。
衛雙靈斜著身子把手向他伸得更近,“給,你拿著。”
蕭南從椅背上直起身,一手從她手心拿起腕表,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把腕表又重新戴在了她潤玉般的手腕上。
她的臉頰泛起桃紅,目光遊移在蕭南臉上,她感覺自己的手似乎因緊張而在顫抖,可她卻想蕭南仍舊這麽握著自己的手腕。
蕭南給她戴好,把她手握在手心,然後抬起在她眼前輕晃兩下,“現在這腕表是你的了。”
“那以後我就再也不取下來了,即使你要我也不還了。”
蕭南沒有作答,放開她的手,起身說道:“我去找點野味來烤著吃,今晚想喝兩杯,對了,你帶的有酒嗎?”
“我有最好的酒,我和你一塊兒出去。”她滿是歡喜的起身回道。
可她突然想起了一事,剛彌漫於心的甜蜜頓時酸澀了起來,“我……我害死了你師父。”
蕭南聞言一愣,邁步向前的腳步也停了下來,歎了口氣轉身對她說道:“我踏入修煉之門沒多久,短短兩三年裏,我到鬼門關去而複返多少次,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你這次不也是死裏逃生出來的?”
兩人默然片刻,蕭南重又開口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過去的事瞬間就會變得很遙遠,也許是所經曆的事太過波瀾,接二連三的讓我窮於應付。”
衛雙靈已經淚眼婆娑,哽咽道:“你恨我嗎?”
“當時恨,但也隻是怨恨,不是仇恨。現在我自認為自己已經是修煉者當中的一員了,對事情的看法也有些改變,所以每當想起那件事,對你的抱怨是少不了的,但更多的還是對師父的懷念。”
衛雙靈把頭扭向一邊,取出錦帕擦拭著眼淚。
“好了,你就在這裏歇會兒,我去找野味。”蕭南說完便走出了洞口。
蕭南剛離開沒多遠,忽聽得背後呼呼風響,接著便有一個軟軟的身軀緊箍在了他的肩背之上。
“我不管。”衛雙靈貼在蕭南耳畔嬌聲道。
“鬆一點,我都喘不過氣了。”
“我不管,反正那是我以前做的事,那時候還小,不懂事,現在大了,我也很自責的。”
“你知道你大了,還讓人背?”蕭南也不想糾結師父的事兒,那是一道已經隱秘起來的傷痕。
“反正被你背過那麽長時間。”衛雙靈羞赧道。
“被背上癮了?”
“嗯,”衛雙靈索性把頭擱在他的肩上,她把戴著腕表的手伸到蕭南眼前,“好看嗎?”
“還行,”這塊表隻有連接網絡才能發揮其功能,可到了這裏也隻剩下看看時間,辨別一下方位的功用了,材質樣式做工都是最上乘的,也沒有明顯的男女之分。
沒走多遠便抓了一隻野兔,在積雪裏剝洗幹淨,回到洞穴,添柴烤好已過黃昏。
衛雙靈把隔開兩人的茶幾移到身後,把兩把椅子挪到一起。
香氣四溢的烤兔被蕭南撕成小塊放在盤子裏,衛雙靈也取出了一個小酒壇,啟封,倒了兩杯。
吃著美味,品著美酒,沒有多少話語,幾杯過後,衛雙靈慵懶的把頭依靠在蕭南肩頭。
“上次被圍堵,也不知道逃出去了多少人。”蕭南喃喃道。
“也就少數一些人吧。”衛雙靈慵懶的回道,其實她的心裏話卻是:“幾個重要的人物應該都逃出去了,我的妹妹有幾個宗門強者護著,當時的情況,已是脫離了危險。”
“先前你說她在找我?她還好吧?”蕭南喝盡杯中的酒後問道。
衛雙靈聞言楞了半晌,然後從蕭南肩頭支起身子,從椅子上站起,接著蕭南眼前一晃,一個身影便閃出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