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東月箏
蕭南側頭問女子道:“這琴為什麽叫東月箏?難道還有西月箏?”
女子一直無聲的關注著身旁這個令她摸不著頭腦的男子,見男子表情專注的搗鼓了半天。
“可他怎會問出這麽粗淺的問題?”
女子雖有些著惱,可也隻好耐著性子回答道:“沒有西月箏。之所以叫東月箏,是因為這琴弦來自東邊。有一種叫東月蛛的靈獸,這琴弦便是它所吐出來的絲,質地緊密堅韌,而且粗細也可憑需要挑選,所以這樂器便因此得名。”
蕭南會意,便重新打量樂器上麵的二十一根弦,皆是暗黃色,還是半透明的狀態。
“請姑娘重新彈一下先前彈奏的樂曲,隻彈一小段,速度放慢一些。”
蕭南說完,便向旁挪了挪,姑娘雖有些費解蕭南的請求,但也沒有推辭,坐到琴前彈了起來。
這曲子本就舒緩,演奏所需的技巧並不複雜,況女子又依蕭南之言放慢了演奏速度,所以在蕭南聚精會神之下,把樂曲完全記住也算是稀鬆平常的事。
“好了,讓我來試試吧!”
女子聞言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當歌姬以來,她可從未遇到過這麽怪異的客人,心中好奇與氣惱並生:“這人真是奇葩至極,他到底要鬧哪樣?”
這已經擾亂了她的職業習慣,雖有不滿,但也隻得強露笑顏,讓到一邊去了。
蕭南重新坐回琴前,略作沉吟後,便信手彈了起來,雖不算流暢,但也把女子剛彈奏的一段毫無遺漏的重複了一遍。
一旁的女子驚得張大了嘴巴,可隨即恍然,“哼,你原本就學過,故意在我麵前來賣弄玄虛,要是聽一遍就能彈奏,那還真的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天才了,還假裝不知道東月箏,鬼才信……。”
甚是專注的蕭南此時卻沒有別的想法,隻見他彈的越來越慢,好像還在試圖改變其演奏的細節。
而原本不屑的女子臉色又起了變化,“咦,旋律還是我彈的旋律,怎麽明顯的豐富了一些,也更動聽了一些。”
這種音律上的變化給女子帶來的是絕對的震撼!
她是一個擅長此道的人,這也是她賴以生存的必要技能,在音律上她是有些天賦的,對有關這方麵的技藝她也很是上心。
先前侍者說再過一兩年,尤姑娘音樂方麵的才能會提升到能上三樓的程度,這也並非是侍者的隨口妄言。
很快蕭南便把這段樂曲改編完畢,對這一點成果,他也是相當滿意。
這幾年的很多時候,他都幾乎是在生死之間遊曆。反而是深刻於他靈魂深處的音樂天賦,倒是被連綿不斷讓他應接不暇的各種遭遇給徹底掩埋了。
望著身旁有些癡傻狀的女子,蕭南微笑著開口請求道:“姑娘,你再繼續往下彈幾節。”
女子眨巴了幾下眼睛,抿了抿嘴唇說道:“公子,你等等好嗎?我出去一下就來,很快!”
還不等蕭南回話,女子便已經起身向外跑去,剛到門口,又突然轉身道:“公子您別走,我很快就回了,對了,我等會兒讓人把您消費的靈石還給你。”
女子快步離開,隻留下蕭南坐在原地一臉茫然,“怎麽回事?糟糕!難道是我的麵容恢複了原貌?”
想到這裏,蕭南頭腦一炸,渾身一個激靈,快速起身,正欲奪門而逃,見左邊牆壁處的梳妝台上有一麵金屬鏡子,便飛也似的閃身過去,“咦,沒有恢複啊!”
蕭南已經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就落了下去,緊繃的身軀也瞬間放鬆,才發覺自己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薄汗。
可女子的異常行徑仍是讓蕭南百思不得其解,猶豫忐忑中,蕭南走到矮幾前,給自己倒了杯茶。
“好難得尋到點樂子,這一攪和,差點把人嚇個半死。”
蕭南正暗自尋思著,就聽外麵一陣由遠而近的雜遝腳步聲。
蕭南豎起了耳朵,全身每個細胞都本能的警戒起來,“怎麽都是女子的聲音?”他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
“蕭公子,是我,這都是我的姐妹們。”尤姓女子頭一個走進房門,接著陸陸續續跟進好些穿紅戴綠的俏麗姑娘。
“這都是我的姐妹,蕭公子,你別介意,是我讓她們來聽你彈琴的,你的演奏太特別、也太好聽了……。”
“是啊,這位公子,我姐姐說你東月箏的演奏很獨特,所以我們都想來學學,請公子成全。”
近二十名姑娘圍在蕭南麵前,香風陣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蕭南半張著嘴,有一種欲說不能的訝然,唯一能做的是不停的轉動眼珠,望望說話的這人,又望望說話的那人。
這二十來人,也並非全是姑娘,還有三名男子,一個風流倜儻的年輕人,還有兩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
半晌後,蕭南才把心中的淩亂理順,“哦,原來是想聽我演奏,我就撥弄那麽兩下,就能產生這樣的效果?”
“蕭公子是不是惱我們叨擾了雅興,我們給蕭公子賠不是了。”一個高挑的粉裝女子,帶著楚楚可憐的狐媚對蕭南膩聲說道。
蕭南總算從這一陣紛亂中鎮定了下來,一本正經的道:“你們說是來聽我彈這東月箏的?”
“對啊!”
“是呢!”
……。
又是一陣紛亂的鶯聲燕語。
蕭南低下了頭,又摸了摸頭,幾年前,在萬眾矚目下演出是他的事業,是他最擅長的事也是他最喜歡的事。
“嗬嗬,看來今天又要重操舊業了,隻不過今非昔比,不是物是人非,而是物非人也非了。”想到這裏,他不由露出了一個笑臉。
望向大家,蕭南點頭隻從鼻腔裏發出了一個聲音“嗯”。
蕭南坐於琴前,沉吟了半晌,抬起頭,望向環圍在自己前麵的這群姹紫嫣紅,找到了那個尤姓的紫衣女子,便對她道:“尤姑娘,我隻彈先前從你那兒學到的那一段?”
尤姑娘也仿佛從這問話當中理會到了一些可笑之處,她先前見蕭南對樂曲的改變甚是非凡,便在興奮之餘、不管不顧的跑上了三樓。
三樓有幾個是她的好姐妹,她想喊來一起見見這個令她驚異的男子。
女子間的情緒,傳播起來的速度快如疾風。她本隻是去喊她的幾個好姐妹來分享,可令她沒想到的是,聞風而來的其她女子卻有這麽多。
而那三個男人,則是其中三個女子的客人,也被她們的好奇心牽扯到了這裏。
蕭南沒問她話之前,尤姑娘還是茫茫然,和其她女子一樣,充滿好奇的等待著蕭南的演奏。
可蕭南一問,尤姑娘也才發現其中的難堪之處,“難道來這麽多人,就隻聽此人彈一小段?”
尤姑娘張了一下嘴又閉上,蕭南見狀忍不住露齒一笑,搖搖頭,便不再看她。
蕭南抬起雙手,修長的手指懸空快速的伸曲了幾下,“彈哪一曲?古典一些的吧!”
忽地一連串的高音如縷縷陽光蕩漾進了前麵的人群裏,原本還有的嬉鬧聲嘎然而止。
清澈的琴音時急時緩,似燕穿弱柳、風皺湖麵,起伏高低間,令人神思遊走,給人以身處此間、魂繞桃源之感。
幾分鍾後,樂音減緩,叮鈴的琴音時隱時現,最終蕭南抬起十指,可仍有餘韻,隻是飄向了遙遠的天邊。
席地而坐的蕭南站起了身,緩步走到了矮幾旁,給自己斟滿了茶。
望著他們如醉如癡的表情,他多少還是有些暗喜:“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效果?我隻是隨便的彈了一曲,在地球,我古箏的水平可很是一般。”
然後又頗為得意的在心中加了幾句:“不過,有幾種樂器,我的演奏可算得上是屬於頂尖水平。”
“蕭公子,你彈的是什麽曲子?”尤姑娘身旁那個高挑的粉裝佳麗率先開口問道。
“望天邊。”蕭南抿了一口茶後道。
“可以教下我們嗎?”
“是啊!公子,你教下我們。”
“太好聽了,教教我們吧!”
聲音雜亂尖亮,蕭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教她們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你們這群妮子,怎麽都跑到這裏來了?”一個女子聲音從門外響起。
蕭南尋聲望去,又有數人飄然而入。走在頭裏的是一妖媚的婦人,二十剛出頭的模樣,穿一套藍綠相間的衣裙,典型的瓜子臉,半嗔半怒的望著這群姑娘。
“沈堂主,這裏來了位客人。”說話的是尤姑娘,她指了指蕭南接著說道:“就是這位肖公子,他彈奏東月箏,簡直是神乎其技。”
“是的,尤姐姐說的沒錯,這位肖公子的技藝好高超。”
“而且彈奏的曲子我們都沒聽過,太好聽了。”
又是一陣嘰嘰喳喳的搶白。
“好了,好了,原來是這樣,我是說你們都跑哪兒去了,來了客人了也找不到你們。”沈堂主邊說邊走向蕭南。
“蕭公子,這裏的姑娘可都是善於此道的行家,她們都在交口稱讚,那你肯定是彈奏東月箏的大家了。”
“說笑了,我隻是會一點,沒有深研,今天興之所至,讓大家見笑了。”蕭南也學著她們的口吻謙虛道。
“能不能請肖公子再為我們演奏一曲?”沈堂主美目流轉,聲音溫和的請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