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為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蕭南想著自己的心事，其他幾人的談話也逐漸清冷了下來。
對麵演奏音樂的三位女子，或吹或彈，可能因為是修煉者的緣故，幾個小時下來，也未見有半點倦怠。
陸公子和那相陪的女子，如耳鬢廝磨的情侶一般，一直都在輕聲軟語，在一陣女子的輕笑連連中，雙雙站起了身，向門外走去。
“小丫頭，想好，這些天怎麽玩，我都陪你。”陸公子在他妹妹身後說道。
陸小姐連望都沒望她哥哥一眼，隻慵懶的斜倚在一軟枕上。
“公子，夜深了，要不我也帶你去安歇吧。”小蓉坐直了身軀，低首對蕭南說道。
“不用，我等天亮了就走，要不你先去休息吧！”蕭南拿出一顆中品靈石遞到她麵前。
“不用？”
“少了？”
“不是，是掌櫃吩咐過，不能收三位的靈石。”
“你們都退下吧！”陸小姐突然揮手說道。
兩位女子連忙躬身，就連演奏樂器的三名女子也停止了吹奏，慌忙的應了聲“是”，便緩慢的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你幹嘛不跟小蓉去？覺得小蓉不夠漂亮？”陸小姐向蕭南身邊挪了挪。
“很漂亮的姑娘了，隻是沒那習慣。”
“沒那習慣？那你有哪些習慣？”
蕭南被問得揚眉翻了一下白眼。
“你天亮了準備到哪兒去？”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不，你給我當仆人怎麽樣？”
“啥？”蕭南懷疑自己聽錯了對方的話，愕然的望著她。
但半晌後從對方的表情裏，蕭南否定了自己的懷疑，於是便用肯定的短促語氣道：“不了！”
蕭南的確不知道以後的路會怎麽走，但絕沒有想過去走做仆人這條路。
“為什麽不？像你這樣的散修，能活過今年就算運氣了，做我的仆人，除了我，誰都不敢欺侮你，多好。”
蕭南被她說得莫名其妙，覺得早些離開為妙，昨晚贏了好些靈石，也夠自己修煉好些天了。
“我該走了，陸小姐，你玩開心。”蕭南微笑著和她道別。
“著什麽急啊！”陸小姐伸手拉住了蕭南的胳膊。
“啊！”蕭南渾身一哆嗦，被她抓住的地方，有什麽東西咬了他一口，然後好像又有如靈氣一般的東西從那被咬的地方竄進了他的身體。
“你對我做了什麽？”蕭南駭然的盯著仍是一臉平靜的陸小姐。
“你怕什麽，我讓我的月紋蛇咬了你一口，你看，它多可愛。”
果然，在她的掌心，一條數寸長的銀灰色小蛇，正靈巧的在她五根手指間來回遊動。
“乖吧，整個龍祥大陸，就隻有我有月紋蛇，是我爺爺送給我的。”
蕭南被氣得無語，我管它乖不乖，我管你是誰送的，你讓它咬我幹嘛？
可蕭南不敢招惹這個神秘的小姐，隻好按耐心中的怒火問道：“它咬一口，不會有事吧？”
“當然有事，不然讓它咬你幹嘛？”
“我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的，你……你……。”蕭南來到這個世界，接連不斷的遭遇著讓他道不清想不明的混賬事，他此刻的心情簡直是憤怒到了極點。
可陸小姐仿佛無事人一般，小手一抖，月紋蛇如一股逆流的清泉一般鑽入了她的衣袖。
“好了，你現在是我的仆人了。”
“休想！你給我解藥吧，要多少靈石，我都給你。”蕭南覺得，被蛇咬了就是中了毒，就需要相應的解藥。
“我要什麽靈石，我隻要一個仆人。你那點靈石，別人會稀罕，你覺得我是個缺靈石的人嗎？”
“陸小姐，有很多人都會想做你的仆人，你幹嘛不找他們去？何況你肯定是出生名門望族的金枝玉葉，怎麽會缺少一個修為低微的仆人，你好心放過我吧。”
“我現在找到你了，還去找別人幹嘛？我以前找的仆人都死了，找一個覺得好玩的仆人也不容易。”
“死了？你以前的仆人都死了？你整死的？”蕭南頭皮發麻。
“也不全是。”
蕭南兩眼一直盯著這一張普通的且毫無波瀾的少女臉龐，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變態的冷血。
他全身猶如置身冰窟，連先前的憤怒、恐懼以及搞不明白的各種惶惑情緒，都完全消散了，剩下的隻是一片茫然。
半晌後，蕭南回過神來，在死寂一般的沉寂中，望了望已經在一旁閉目打坐的女子，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又在這死寂的房間裏頓了片刻，蕭南一咬牙，站起了身，邁開步子，向房門處走去。
心中暗想，如果這會兒和她拚命，肯定是命喪當場，不如離開她，到時候是死是活全憑天意，總比被她當作仆人一般的虐死強。
可剛走了兩步，一種從未體味過的極度疼痛之感在他大腦中攪動，蕭南張開了嘴忍不住想要吼叫，可莫名的叫不出聲來。
汗水猶如噴泉一般從全身的毛孔裏湧出，瞬間便透濕了衣衫，手腳不受控製一般軟弱無力。
“噗通”一聲，蕭南萎頓倒地。
沒有抽搐，大腦裏隻有無盡的焦灼痛楚，蕭南張大著眼睛，可眼珠都無法轉動。
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每一秒都如永無休止的漫長一般。
“地獄”是一個詞，而蕭南體會了這個詞的真實含義。
疼痛感忽地消失，和突然襲來一樣，他總算可以蠕動自己的身軀了，好半天，他才從地上坐了起來。
“你覺得怎麽樣？很疼吧？都說很疼，我卻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疼？”陸小姐轉身麵對蕭南，睜著她那雙深邃的清澈明眸，像一個學術探究者一般，一本正經的問蕭南。
“你覺得這很好玩兒？”蕭南有些虛弱，神誌卻已完全恢複。
“這有什麽好玩兒的，你可別想再逃了，我在你體內種了一絲神識，可以操控月紋蛇的毒。”
“你幹嘛不直接殺了我！”
“我和你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的，無緣無故殺你幹嘛，我也沒瘋。”
“你……你知道無緣無故？你讓你的蛇咬我，然後催發蛇毒，是有緣有故了？”
“是啊，我收你做仆人，你不答應，所以隻好讓蛇咬你了，你做了我的仆人，想逃，我又隻好催發毒性了。”女子仍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這算什麽強盜邏輯，我招誰惹誰了，憑什麽你要我做仆人我就得做你的仆人？”蕭南知道和她沒辦法講道理，可已經被氣得肺都快炸了。
“強盜？強盜邏輯？我以前收仆人，他們都很通情達理，而且都很樂意。”女子嘴角一翹，露出一排細密的白牙，蕭南未見她露出過這樣的笑意表情，但這笑意隨即便消失了。
“拿去吧，這是淨身水露，你渾身都汗透了，髒死了，到那邊去捏碎這珠子。”她遞過一顆晃動著的晶瑩珠子。
蕭南抿了抿嘴唇，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個奇葩女子，也實在搞不明白這猶如夢幻般的處境。
蕭南接過被叫做淨身水露的珠子，可他卻沒有走到女子所指的一個角落，而是站起身，直接就在離她隻有兩步之遙的原地捏碎了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