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此曲隻應天上有
一襲白色的裙裾,嫋嫋移步,緩緩前行時,帶著輕風拂動,那樣的仙與這天字號大牢裏的灰暗絕對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
到了。
阮煙羅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小沙彌。
她記得當時出了事她出來後就有人議論過他的法號了,了字非,他法號叫了可。
“了可。”她聲音淺淺,低的仿若呢喃,甚至於有些模糊,她故意的。
正躺在稻草上閉目養神的了可突然間睜開了眼睛。
再下意識的看向了她的方向。
然後,原本就睜大的雙目此時一下了瞪圓,當看到她身後再無他人時,想也不想的就衝了過來,“你……你怎麽來了?你快走,我沒招,我什麽也沒招。”
阮煙羅低低笑了,她果然猜對了。
這一刻,不覺為自己而悲哀了。
她這是躺著也中槍呀。
“你……你不是她?”她這一笑,了可終於醒了,卻已經遲了。
“來吧,明天結案,凶手就隻有你一個,你同意嗎?”
聽了她的話,了可怔怔的後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退無可退,耳朵裏全都是腳踝上的腳鐐發出的金屬碰撞的餘音,“那她呢?你放過她了?”
“嗯。”阮煙羅給了他一個很肯定的答案。
突然間就覺得這世上的男男女女有時候真是傻,明明知道不可得,卻偏還要去希翼,偏要給自己留一抹絕對不會成真的希望。
或者,有希望才有活下去的勇氣吧。
畢竟,有時候愛的太痛,更是生不如死。
“好,隻要你肯放過她,哪怕是把我五馬分屍,我也樂意。”
阮煙羅閉了閉眼,這一刻,心裏是說不出的殤,了可真傻。
“那晚若是你和我真的一起落了下去,你會動我嗎?”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他了,到了此刻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她終於有機會了,所以,一定不會錯過。
“不會。”了可想也不想的道。
“嗬,那你會怎麽對我?”果然是個癡情的傻子,為了那個女人他可以連命都不要,甚至於不惜背上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結局。
此時,阮煙羅看著了可隻覺得他是悲哀的,更是可憐的。
“我有解藥,然後,你自己可以……”
阮煙羅了然,還好,他給她的答案是幹淨的,讓她還能接受的。
隻是,既便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隻要她真的是與他一起掉進去了,她的名聲也盡毀了。
好在,陪著她掉下去的是燕寒墨,不是了可,她很感恩。
一刻鍾後,阮煙羅走出了天字號大牢,一臉的平靜,看不出是喜是怒是哀是樂。
尚書大人迎了上來,“九小姐,怎麽樣?”
“嗯,可以結案了。”阮煙羅淡淡的,既然已經確定了幕後的主使者,再查下去也是了無意義。
“真的可以了?”尚書大人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
尚書大人轉頭看燕寒墨,燕寒墨又是點點頭,由頭至尾,他始終沒有發表什麽。
“好吧,九小姐說結案那就結案。”
“不過,他的死法由本小姐說了算,尚書大人可同意嗎?”
“這是可以的,隻要處死了就可以。”至於死法,刑部是不會追究的。
從刑部大牢裏出去,阮煙羅才一跳上馬車,就懶懶的躺到了軟榻上,她累壞了。
軟筋散的餘毒還在,從燕寒墨發現她到現在,也折騰了好半天了,她好累。
“阿羅,你就沒有什麽事要吩咐本王的嗎?”
阮煙羅翻了個身,再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幫我弄一種藥,就是吃了象是死人一樣,然後抬出來後又能活過來的藥,別告訴我你沒有,你是墨王爺,你要是辦不到的事,這世上也沒有人能辦得到了。”
“嗬,阿羅這麽大度?他差點髒了你的身子,若是換成是本王,絕對將他五馬分屍。”
阮煙羅坐了起來,狠狠白了他一眼,“他這叫深情,你懂不懂?”
燕寒墨俊美無儔的俊顏忽而一笑,“阿羅也懂這世上還有深情二字?他一個和尚,清修為重,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女人,更該五馬分屍了。”
“該怎麽處置他是我的事,等他出來,他就是我的人了,你不許動他。”
“本王就算是幫阿羅報報仇也不行?”
“不行,他那個人我以後還有用處呢,你要是敢動他,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阮煙羅伸手一掐燕寒墨,了可還有用,絕對不能毀了。
“好吧,本王的王妃說什麽就是什麽,本王絕對支持。”燕寒墨輕拍了拍她掐他的小手,居然一點也不惱,小女人這樣與他使小性子證明她沒把他當外人,親近著呢。
這話,阮煙羅聽著這還象點話,不過,她怎麽聽著這稱呼就覺得別扭呢,“燕寒墨,我還不是你的王妃呢。”
“早晚都會是的,阿羅,你改變不了什麽的。”
阮煙羅打了一個哈欠,三年後的事情她現在也不想操心,“燕寒墨,我困了,你吹隕好不好?”
那就是催眠曲,她想好好的睡一覺,這樣等下了馬車,又可以生龍活虎了。
隻要一想到要回阮府,她就頭大,隻覺得好累。
從此後,再見阮正江,她連偽裝也不想要了。
燕寒墨撫額,耳中是馬車外的車水馬龍,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可小女人偏就要他在這樣的熙來攘往的街道上為她吹隕……
不過,隻遲疑了一下,燕寒墨便拉開暗格,取了那隻小小的陶隕握在手中。
於是,清幽的音符開始從原本就惹眼的馬車裏傳出。
那一刻開始,街道上的嘈雜悄去,所經的人全都是靜靜的聆聽。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若不是沾了阮煙羅的光,窮很多人的一生也聽不到墨王爺的一曲隕曲吧。
阮煙羅悄然睡去,小腦袋瓜又枕在了燕寒墨的膝上,沒辦法,這一次他馬車的暗格裏真沒有軟軟的枕頭。
天高雲淡,她仿佛隨著隕曲到了塞外,隻有燕寒墨擁著她策馬奔騰,再也沒有了這皇族間的絞殺暗鬥。
再美的女人,手裏也要時刻的握著一把鋥亮的刀,卻還是把握不了自己的命運,一如那個害她的女人。
猜猜害阿羅的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