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天長地久
男人以為她是不願,兩眼怔怔地看了她幾秒,忽然反應過來,瀲灩的雙眸中是化不開的柔情。
“不做皇後,做我一輩子的妖妃,這樣可好?”
可好?
一輩子的妖妃,可好?
妖冶沉默了幾秒,慢慢朝他走了幾步,在他緊張得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聲的時候,她薄唇輕啟。
“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子能走嗎?”
男人一怔,下一秒,他的眉梢和眼梢都透著一股樂不可支的喜悅,燦若琉璃。
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答應了是嗎?
她這是答應了他啊!
她要與他回宮了!
他粗喘了幾口,搖頭,拚命地搖頭:“不,我現在能走!”像是為了展示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好一樣,他特意揚起雙臂衝她笑了笑,“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很好?冶兒,我真的可以,絕對可以!”
妖冶想說她又不會反悔,這廝用得著這樣麽?
“還是再休息兩天吧。”
這人卻像是鐵了心一樣,再次搖著頭強調:“不,冶兒,我真的沒事!”
隻要一天沒有將她拴在自己的身邊,隻要一天沒有把她帶回宮裏,他就一天不會安心!他怎麽可能再放任她在這荒郊野外住上兩天?萬一她又跑了怎麽辦?
妖冶無奈白了他一眼,卻隻得答應:“若是你死在半路上,苼兒又那麽小,你可別怪我一個人把持朝政,到時候可就真應了國師那句禍國殃民、東啟大亂!”
男人噎了噎:“不會的,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要與你在一起,我怎麽會死?”
回宮路上,三人同坐一輛馬車,皓月抱著暖暖,卻差點沒被妖冶犀利的眼神射死。
他一個勁兒地朝某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男人發出求助的信號,可那人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隻裝作沒看見,害得他飽受摧殘,不由在心中怒罵,若是以後這兩人再有什麽吵架之類的事,他絕對絕對死都不要去做那個狗屁和事佬!
“皓月,你身為一個大夫,還什麽狗屁神醫,難道你不知道孕婦是不能胡亂彎腰的嗎?”
“嘿嘿……嘿嘿嘿……”他一個勁兒地傻笑,臉色卻十分尷尬,“話雖如此,可適當的鍛煉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是麽,你覺得那個鍛煉很適當?讓一個孕婦照顧一個病人,也真虧你想得出來。”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們倆的終身幸福嗎?”某人悻悻地撇了撇嘴。
妖冶涼颼颼地眯了眯眼,百裏雲開立刻古怪地“恩”了一聲:“皓月,你再敢頂嘴,我就讓小貝收拾你!到時候加上她肚子裏那個小小貝,看你怎麽辦!”
“……”
“小貝?還有小小貝?”妖冶鳳眸一跳,總覺得她錯過了什麽十分重要的事兒。雖然她早就知道皓月成了親,可是那對象她卻是到現在都沒有見過。
說起這個,百裏雲開的臉色又有些不太好。
好半天,見妖冶一幅不知道真相誓不罷休的模樣,他才堪堪擠出一句:“其實你是見過的。”
“我見過?”妖冶這下就更茫然了。
若是她見過,她卻為何一點印象也沒有?
男人點了點頭,“恩”了一聲:“在你嫁去西冷之前,禦花園裏……”見她似乎還不是很懂的樣子,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南疆聖女貝裏穆。”
南疆聖女!
就是那個跟她一樣喜歡穿紅色衣服的姑娘!
當時她以為那是百裏雲開的新歡,以為那是來和親的聖女,還記恨了好一陣子,甚至在今日之前,她還以為那女人是後妃中的某一位。在宮裏的時候她還經常想,為何不見那個紅女女子,明明是個極為活潑嬌俏的姑娘,怎麽就沒能獲得帝王心。原來,那竟是皓月的妻子?
現在想來,當時的確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貝裏穆隻說了一個“婚期”,自己便以為那是她和百裏雲開的婚期,還有什麽“故意輸給她”之類的話,更是隻當百裏雲開寵極了那個女子,卻怎麽也想不到他是在為皓月賜婚!
亂了,亂了!
突然像是想到什麽,妖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你當時看到我了是不是?看到我了你還故意裝出那副樣子,你還什麽都不說,你是什麽意思?”
男人心裏一個咯噔。
其實當時的誤會太多,他隻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而後來她再次回宮之後,又因為事情一多,根本將這件事給忘了。若不是今日提起,他定是不會想到這茬兒了。
皓月卻是一臉茫然,“你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兩人異口同聲。
在這一茬兒上,兩人竟是難得的和諧。
兜兜轉轉地走了許久,馬車終於回到宮裏。當妖冶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是見了鬼,因為百裏雲開之前沒有將她還活著的消息告訴宮人,隻是讓暗衛私下裏去調查,所有現在這一個個見了她驚得跟什麽似的。
“娘娘……”
“娘娘,您回來啦……”
一聲聲宮女太監的呼喊讓妖冶心裏有種回家的溫暖感,畢竟是真心以待的人,那些宮人隻消化了沒多久的時間,便一個個地圍了過來,也不問她那件事到底是這麽回事,全都樂嗬嗬地圍著她打轉,最後還是小安子說了一句:“娘娘,您回來就好了,快去看看小太子吧。”
眾人這才讓開一條道兒來,隻是見到苼兒的時候,妖冶卻不巧地得知了一個消息,為此,罰了某個不厚道的男人今晚不準睡床!
竟敢不好好地對她的兒子?
就因為女兒長得與她像,所以整日抱著女兒,這半年來對兒子卻是不聞不問?
這廝好大的膽子!
“你果真沒有死!”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身後一道清麗中帶著哽塞的嗓音驀地響起。
妖冶身形一頓,緩緩地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是一襲標誌性的藍色衣裙,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走的時候,藍衣梳的還是個姑娘髻,而自己此次回來,這丫頭卻已經是個嫁了人的婦人了!
看來,在自己不在的這半年裏,真的發生了很多事。這丫頭已經徹底原諒了蕪星,成了人家媳婦兒了!
“你怎麽一來就詛咒我死呢?半年沒見還是一點沒變,就不會說點好聽的話?”妖冶笑容豔豔,在藍衣麵前,嘴裏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調侃。
對麵的人眼中一熱,強忍著心裏的酸澀,道:“好吧,你胖了。”
“……”果然是不該對這丫頭做任何期待的,“你難道看不出我隻是又懷了個孩子嗎?”
藍衣點了點頭,白癡似的問了一句:“哦,是誰的?”
妖冶本能地去看身旁的男人,但見他的臉色驀地一黑,不由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又不敢笑,隻好硬憋著,雙肩微微顫了顫。
而此時,正在丞相府中處理公務的男人卻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似乎明日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降臨在他的頭上。
翌日。
南宮菲然被宣召進宮,彼時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因為她真的想不出自己跟皇帝還有什麽好說的。聯係他們之間的唯一一絲紐帶也沒有了,還召見她做什麽?
可當她看到那個大著肚子的紅衣女子時,整個人都像觸了電一般,渾身顫抖。
眉目如畫,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透著萬種風情。
眼前這個女子,分明就是她的冶兒!
“冶……兒……”
“母妃,我回來了。”
她的冶兒,竟然還活著?
“母妃,對不起,讓你和父王擔心了。”
真的是她的冶兒!
“母妃這不是在做夢吧?”
妖冶輕輕地環住她的肩膀,靠在她身上:“母妃,感受到冶兒的溫度了嗎?冶兒是真實存在的,不是母妃在做夢。那一次的大火,冶兒沒有死。說來話長,改日再細細說給母妃聽。害母妃和父王傷心了那麽久,是冶兒不孝。”
“不!冶兒,你……你……如今還活著,母妃開心……母妃好開心……這是上天對母妃最好的恩賜了!”
進宮的第一日,讓所有該見到她的人全都見到了她,讓所有擔心她的人全都安了心。
夜晚,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被熟悉的懷抱緊緊擁著,妖冶終於露出了一抹久違的笑容。
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拆散他們了吧?
“冶兒,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對嗎?”
“那可……”話到嘴邊,她卻猛地噤了聲。她知道他是怕了的,自從她說她是異世之魂、隨時可能離開之後,他就一直都是害怕的,所以這次自己假死卻沒有屍體他才會這般深信不疑,他才會痛成這般模樣。所以本想說“那可不一定”的她,現在卻驀地改了口。
“當然不會離開!”她咬牙道,“下一次若是你再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我可不犯傻再弄個假死什麽的去傷害那些關心我的人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男人鬆了口氣,埋在她肩頭悶悶一笑:“那你要如何讓我好看?”
“我……你要是做一件對不起我的事兒,就罰你一天不準睡床!要是兩件事兒對不起我了,那就四天不準睡床,要是三件事兒,那可就是八天了!以此類推,你自己想吧!”
“好,好!此法甚好!”隻要她不離開,什麽都好,“那今夜,就讓我把你這半年來欠下的債全都討回來吧……”
“喂,你幹什麽!誰欠你債啦……”
夜,還很長。
他們今後的路,也很長。
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一路走來矢誌不渝的愛情。
往後,他們還會一起走下去,生生世世,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