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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二老見麵

  王肺西作為九十歲的高齡,經曆過現代許多人都無法想象的亂世,他那張滿是皺褶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滄桑,隻不過要是有人因為這位老人風燭殘年就小瞧了他,那就大錯特錯了。這位在亂世中能讓王家立於不敗之地的前任家主,曆經了快一個世紀的年歲,城府之深如同那一灣深泉,誰也不知道它的底部到底在哪裏。


  王肺西進屋換上了一件幹淨的衣服,拿出座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蠕動著嘴唇等待著電話的接通。


  電話響了幾聲就接通,隨後他爽朗的笑道:“小陸啊,咱哥倆是不是好久沒有出來喝茶聊天了啊。”


  “是啊,今天怎麽想起來找我喝茶啊,你找我準沒好事啊。”電話那頭陸劍聲音也頗為爽朗。


  “找你有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一個小時後,老地方見啊,對了,把兒子們叫上啊,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他這才緩緩走出門,原本空無一人的小院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人,那人身旁放置著一輛頗有些年歲的老爺車。


  “先生出門?”男人打開車門恭敬詢問。


  “恩,出門,老地方。”王肺西杵著拐杖躬身上了車,隨後對男人吩咐道:“給秋陽打電話,讓他放下手裏的事情去老地方,聽聽長輩們說話,聽一次就少一次了。”


  男人欲言又止,最後隻能點頭說:“好的,先生。”


  這輛年代久遠的老爺車緩緩行駛在公路上,按實際情況來說,這輛車早就已經退休,隻不過王肺西不習慣那些時尚感十足的車,隻好無奈保留了外觀更換了所有的組件才重新上路。而這輛車無論是在什麽時代,都是身份的象征,現如今想要拿到一輛相同的老爺車,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車緩緩停在一處湖邊,湖邊有一三層茶樓,而這片一片區域並不對遊客開放,使得茶樓這邊格外的清靜。


  男人攙扶著王肺西一步步的往裏走,站在門口眼尖的俏麗侍者立刻就認出了這位大佬,連忙上前攙扶,嬌聲說道:“王爺爺,您來啦……”


  “對呀對呀,我來了呀,待會還有陸爺爺也要來,去亭子裏準備準備。”


  “好的王爺爺,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王肺西被攙扶著一路穿過了茶樓,到了後院湖邊,就看到有一條蜿蜒的水上長廊,在距離湖邊五六十米的地方,則有一個水上石亭。


  “哎呀,年輕的時候來這裏,隻覺得這距離岸邊太近了,沒有一點點的神秘感和世外感,隻覺得有些做作。再後來,就覺得這個恰到好處。可是現在啊,年紀大了,總覺得這個走道為什麽要弄的這麽彎彎曲曲呀,這個亭子怎麽還有這麽遠呀。啊,不服老不行啊。”


  男人連聲說:“先生,您現在身體還這麽硬朗,這麽些路您來回走個十幾趟都還有力氣呢,就別說這些話了。”


  “怎麽,不樂意聽啊。”王肺西嗬嗬一笑,輕輕拍了拍男人的手臂,說:“小義啊,人終有一死,都說是越老越怕死,我這個年紀都看開了,你這個年輕人怎麽還這麽的婆婆媽媽,不像個男人。”


  被稱作小義的男人名叫張義,從十六歲起就跟著王肺西在身邊做事,從端茶倒水到出行護衛一步步的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護著王肺西已經有三十多個春秋,現如今的他已經五十多歲,人到中年就會有頗多的感觸,而身邊的王肺西就是他這輩子最為不舍的一人。


  這個老人有太多的智慧,他都還沒有為這個家族做更多的事情,就這麽死了,是一個天大的損失。


  “先生,我跟著您幾十年了,說您是我半個父親也不為過,您要是那天駕鶴仙遊,我會為您燃起長明燈。”張義認真的說。


  王肺西嘿嘿笑道:“哎,這個好,這個好,都說人死燈滅,我死了燈還在,可以啦,可以啦。”


  兩人最終到了庭院裏坐下,在麵前擺著一副棋局。棋盤上的棋子亮潔如新,應該是有人每天都在擦拭,王肺西坐下之後,就順手從棋盒裏掏出一粒黑子,眯著眼看著棋局,遲遲不能放下。


  張義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幕,王肺西和陸劍都有下棋的愛好,兩人也都是棋術大師,堪稱當世雙絕。隻不過二老都沒有那爭強好鬥的心思,隻喜歡關在屋子裏下棋,曾經就有兩個老人沒事幹,在這裏下了三天四夜的棋局,最終是在晚輩的勸說下這才依依不舍的說下次再下。


  那樣的時光經曆了七八年,就連張義都自認為自己要是不幹這一行了,都可以出去教人下圍棋,不說培養個大師出來,培養個有名的年輕人也是沒有問題的。


  隻不過後來兩位老人的年紀大了,下棋的速度變變慢了,通常一局棋要下上好幾個小時,再後來一局棋要下上一天。


  日子慢慢拉長,棋局從一天變成了一個星期,再變成一個月,幾個月,到現在為止,這一局棋已經下了三年,最早的落子,還是在三年前的那一場鵝毛大雪,兩個老人乘興而出,到了這裏,隻是落了寥寥數子就再無落子,直到今日。


  張義覺得,這局棋很可能下不完了,又或者,當下完的那一天,就是這兩個老人的其中一個離世的日子。


  很快,就有年輕漂亮,身材婀娜的女人穿著旗袍扭著纖細的小蠻腰端著茶盤走過來。張義自認為自己看過太多的女人,也玩過太多的女人,對於女人的免疫力並不算太差。可是在這裏,這裏的女人一個個就如同天生的狐狸精,或妖,或豔,或清純,或婉約。


  就像是全華夏最美的女人全都匯聚於此,讓他看一眼就不忍在挪開視線。


  可偏偏這裏的女人又十分高貴,哪怕是王家子孫,沒有得到這裏女人的同意就想強行,那也隻會得不償失。


  “王爺爺,您終於來了呀,我可想死你了,這局棋我可是天天看,天天看呢,做夢都在想呢。”女人婉約一笑,在一旁放置好茶盤,拿出木炭放入火爐中開始煮水。


  王肺西眯眼笑道:“喲,你也懂啊。”


  “我不懂啊,可是我天天看,也就會著迷呀,所以就去看了一些書。隻不過呀,我道行太低,看不懂二老的棋局,所以隻能每天望梅興歎。”


  “哈哈哈。”論誰不喜歡聽誇讚的話,王肺西自然也不例外,他爽朗笑著,隨後指向一旁的張義,說:“諾,他懂啊。要是想學棋,不如找他,我肯定是沒有精力教你了。”


  女人抬頭衝著張義靦腆一笑, 對於老人話裏更深層的含義她不需要揣測就明白了,於是說:“我就怕張哥沒空教我呢。”


  “哎,我說他有空他就有空,張義啊。我這裏就不用你呆著了,之後幾個小輩來了,他們在這裏你還擔心什麽。你們兩個年輕人,去聊聊吧。”


  女人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微微頷首,然後跟著張義同行離去。


  王肺西大拇指摸索著光滑圓潤的棋子滿臉笑容,看著二人的背影,喃喃自語:“千裏姻緣一線牽,張義可是看了你快十年了吧。十年前這個小子見了你就像是得了相思病,這十年你也一直未嫁。就算是我當一回月老吧,這根線有沒有牽錯,等我死了,可不關我的事咯。”


  沒過多久,走道就再度走來一個老人。


  這老人相比王肺西要年輕許多,滿頭花白,但肌膚卻保養的不錯,見到王肺西拿著棋子久久不能落下,他爽朗笑道:“老王啊老王啊,這局棋我說了,你輸定了,就別看了。我這雙龍奪珠一旦還剩三子就成定局,你縱使有萬般之力,也回天乏術啊。”


  “哼,雙龍奪珠也不過如此,學我的套路罷了。”王肺西撇嘴冷哼,滿臉不服:“我早就想出了破局,隻是不想讓你太過丟臉而已,你要是再得瑟,我就讓你下不來台了。”


  陸劍倒是一點都不怕,哼哼道:“那你倒是下啊, 你就隻會嘴裏說說又不落子嗎?哈哈哈哈,哎,對了,小李呢,不是一直都是她在泡茶嗎?”


  “讓她去陪張義去了,張義跟著了我這麽多年無妻無子的,總不能我這個老不死的一直為了自己不為別人吧。”王肺西幹脆放回棋子,說:“讓我家兒媳婦泡,她手藝不錯。”


  “嘿嘿,我早就說讓張義結婚生子了,你不樂意啊,好像他結了婚就會不管你這個老不死的一樣。不過小李也不錯啊,現在這年輕人就是比咱們那會好啊,四十多歲保養的跟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一樣,看不出來任何區別啊。”


  “你不一樣?七十多了,跟六十多歲沒兩樣,天天都在搞保養吧。”王肺西問。


  陸劍嗬嗬一笑:“那是,我可比你小十幾歲呢,你快死了我還有搞頭,急什麽,人要活的年輕,這是我家孫女經常給我說的。”


  王肺西也跟著笑了起來,說:“說到這,我今天倒是來說你孫女的事了,我家瓷兒想結婚了,咱們兩家的婚事,定一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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