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脆弱的內心
張擎麵色依舊平淡，在這幾個小時裏他已經想到了自己的結局會是如何，剛才說的話隻不過是臨死前的掙紮而已。
此時此刻蕭弱水給了定義，他也就更放鬆了，笑著說：“殺了我，香灘那邊不會放過你們。而且，花城這邊因為這件事肯定不會輕易的放棄追查，總而言之，你們從今天開始，日子就不會好過了。”
“這件事我心理有數，但是我覺得你不應該擔心我們的安危，而是要擔心你自己的，想想你自己的情況吧。是想要死的舒服一點，還是要死的難受一些，都看你個人。”
張擎笑的更開心了，他掏出錢包，把銀行卡一張張的放在一旁的台麵上，說：“你無非就是想要錢，隻不過很不幸的是，我手裏的錢基本上不超過千萬，可能會讓你失望了。”
蕭弱水撇嘴：“的確是挺失望的，不過這也夠了，就算是遊戲裏麵，一局也就隻能帶上那麽一兩個煙霧彈而已，有你這些煙霧彈，夠了。”
張擎在手機上輸入了密碼，隨後就有人前去驗證，發現是正確的之後，張擎坦然，說：“我想死的體麵一點，說實在的，幹我們這行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隻是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死，在哪死。如果可以的話，有藥嗎，那種死的比較安靜沒有痛苦的那種。”
蕭弱水看向林忘川。
“你看我幹嘛，我是醫生， 不做毒藥。”林忘川依舊堅持自己的底線。
蕭弱水很無奈，攤手說：“沒有辦法，看樣子隻能暴力一點。”
張擎眼神很誠懇：“我都這麽配合了，沒必要為難我這麽點小小的要求吧。”
林忘川歎息一聲，拿出一根銀針，指了指張擎胸口一處，說：“這裏，刺下去，傷口小，作用大，你也不會很痛苦，最多就是感覺到有些窒息而已。”
“謝謝。”
張擎的一聲謝謝很誠懇，隨後他就站在原地坦然赴死。
有一人接過銀針，在身上比劃了幾下之後然後猛的刺進去。
張擎眉頭微皺，然後坐在地上靠在櫃子邊上，不過一分鍾，他的一張臉色就逐漸慘白，呼吸也越來越重，隨著呼吸急促到一秒幾次之後，他就與世長辭。
林忘川看著死去的張擎，內心十分複雜，輕聲說：“就這麽的死了。”
“恩。”慕容雨緊緊的貼在他的身邊同樣是一臉憂愁。
張擎的死給了林忘川很大的打擊，他不知道張擎有什麽過去，也不知道張擎為人如何。可是他知道，張擎在香灘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就和曾經的白起一樣。
可是白起這麽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人，隻是被一刀輕輕插入了心髒，就這麽的死了。而張擎呢，更是坦然赴死，隻是一根小小的銀針，也就和這個世界徹底的告別了。
林忘川是醫生，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可是更多的是對於人世的無奈和病痛的折磨，他雖然不能接受，可也隻能無奈的接受，甚至在內心深處對於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可他還是沒有習慣這些人的離去，不管他們之間是否有著深仇大恨，該死與不該死，他突然覺得，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會這樣的死，就這樣在某個角落，然後悲慘又或者是平靜的死去。
“走吧。”林忘川不願意再多看一眼，他隻覺得好累，覺得這一切真的違背了他的本心，他的理想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參雜進這些勾心鬥角，甚至助紂為虐的事情裏麵。
“恩，我們回去。”
這裏收尾的事情交給了蕭弱水，林羽也早就不見不知所蹤。林忘川和慕容雨兩人一齊開車回到花山，醫館照常開業，才進門，吳瓊就急急忙忙的找到他讓他開始工作，這些天已經積累了不少掛了號的病人。
林忘川此時很累，讓吳瓊安排到明天之後就準備上樓休息。
慕容雨察覺到了林忘川的不對勁，在他洗澡的時候開門走進去，赤-裸得身體緩緩接觸。林忘川單手撐在牆壁上任由冰涼的水滑落在自己的肌膚上，他問：“做什麽？”
“你怎麽了，我感覺你不對勁。”慕容雨在耳邊輕聲詢問，同時雙手在他的身上緩緩摩挲。
“沒什麽，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慕容雨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雙手緩緩向下，低聲說：“如果想要發泄，衝著我來，有些事情，憋在心裏容易憋壞，還不如直接就發泄出來，恩？”
林忘川拳頭猛的縮進，然後猛然轉身，一把將慕容雨粗暴的推在牆壁上，動作粗魯，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深夜，林忘川從床上起身，他走到抽屜邊上拿出慕容雨有時會抽的女士香煙點燃了一根，坐在黑暗處寂靜無聲，隻有那一點螢火時明時暗。
慕容雨從床上坐起身，問：“到底怎麽了，能和我說嗎？你這樣子，我很擔心你。”
“我隻是覺得，我偏離了本心。”林忘川在黑暗中無聲的笑，可眼淚卻也無聲的落。
林忘川一向不是一個輕易多愁傷感的男人，很多時候他也和很多男人一樣，把秘密藏在心裏，把苦藏在心裏。可是他在這一刻還是脆弱的如同一個孩子，他違背了師傅的理念，參雜了太多的個人因素在裏麵。
“恩？”慕容雨沒有察覺到黑暗中的林忘川的脆弱，問：“和我說說看。”
“慕容，我想離開這裏，我想回山裏。”林忘川說。
慕容雨低著頭沒有回話，她想要去開燈，卻被製止。
“別開，就這樣。”
“好吧。”
慕容雨重新坐回原位，詢問道：“你不想治病救人了嗎？回歸山林，那種日子，你還能接受嗎？”
“為什麽不能，我從小就是過的這樣的日子。這個城市太大了，大到我在裏麵都已經慢慢的失去了本心，慕容，跟我走吧，拋棄這所有的一切。” 黑暗中林忘川的眼神很迫切，他期望慕容雨能夠理解自己的內心複雜情感，他想要回到單純，他想要得到她的答案，得到她的理解。
慕容雨卻沉默無聲了，她低著腦袋說：“可是，我有太多的責任了，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你也不能。還有那麽多的病人等著你去救治，還有中醫等著你去推行，你就這樣走了，你難道就不是違背了自己的本心嗎？”
林忘川還在解釋：“就算我走了，我也能夠推行中醫，我們可以環遊世界，我們可以和我師傅一樣，像一個神雕俠侶，我們兩個自由自在，到處治病救人。公司的事可以交給別人管理，交給蕭弱水，交給誰都可以。”
“別傻了，忘川，我的社會職責在這裏，你也是，你逃避不了的。”慕容雨說。
黑暗中的林忘川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最終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在黑暗中他痛苦的閉上雙眼，沒有人能理解他此時的壓力。
他開始懷戀陸小小了，開始懷戀哪怕是住在普通旅店，吃著幾塊錢的蛋炒飯都能吃出肉味來的陸小小，那個不畏強權，什麽都不怕，隻講自己規矩的陸小小了。
“如果是陸小小，她會不會和我一起離開呢？”林忘川低聲問。
床榻上的慕容雨身體一抖，抬頭看向林忘川，問：“你還是沒有忘了她對嗎？從頭到尾，我隻是一個替代品。”
“不是。”林忘川隻是說：“我是在說，如果是她，選擇會不會不一樣。”
慕容雨扭過頭，低聲說：“所以你們男人歸根到底是一樣的，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慕容，遲早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林忘川說到這裏，默默的穿衣。
在出門的一刹那，慕容雨喊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陸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