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好久不見
傅易時鬆開陳院長的手垂落在身側,蜷成了拳頭,又緊了緊。
陳院長站穩之後瞥了瞥他握緊的拳頭,指節處捏緊得隱隱發白,實在是讓人噤若寒蟬。
“我要見她。”傅易時目色堅定。
陳院長搖了搖頭,“真的不校除非你有上頭批準的文件,要不然真的進不了研究室。”
“染上菲典的死亡率是多少?”傅易時問。
“要是研究組找不到抗病毒的衣原體,但凡染上這個病的人都得死。”
“……”
“不過傅先生放心,國外也在同時進行研究。”
“……”
“會有辦法的。”
“……”
“但是葉醫生要是因此……因此殉職了,您,您不會找我們醫院要人吧?”
“你什麽?”傅易時咬了咬後牙槽。
陳院長立即改口,“不會的,不會的,葉醫生怎麽可能死,她有辦法研究出來的。”
傅易時冷冷地蹙起眉頭來,捏緊拳頭的同時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胸口出的異常慌亂是麽回事。
這個女人,以身試毒這麽大的事情竟然招呼都不跟他打一聲。
他捏緊的指節又緊了緊,“這個瘋女人總是自以為是,要是有什麽意外也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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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典事件又持續了四個多月。
冬的時候,業城下了一場大雪。
雪堆得厚厚的。
經曆一場春風,又冰雪消融。
轉眼間,又是隔年三月初春。
眼見雪水化盡了,氣卻更加淩寒了似的。
風中總是像有刀子,在割著饒肉。
又是四個多月,傅易時沒有見著葉長桉了。
他知道她在研究室裏出不來,也不能用手機,所以再沒有給她打過電話。
菲典抗病毒的衣原體,是葉長桉分解出來的。
曆時六個月零十七的時間。
實驗結果證明,這種衣原體可以抗非典病毒。
衣原體一分解出來,立即運行行臨床治療中,效果十分明顯。
業城醫院的七百多例隔離病人,終於全部解除了隔離。
帶病工作的葉長桉虛弱得很。
這四個多月,她與菲典病毒對抗著,像是你死我活。
好幾次,她都掙紮在死亡的邊緣,高燒不退,血紅蛋白異常超標。
遊離在生死的邊緣,她卻在爭分奪秒的做著研究。
琳琳抱著葉長桉,哭得像是個淚人,“葉醫生,我們終於成功了。我以為你會死的……嗚嗚嗚……”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葉長桉覺得琳琳像是個孩子。
“不是,你病得那麽厲害還在堅持。我真的以為……”
郭醫生:“別哭了,六個月沒出這研究室了,大家都收拾收拾回去跟家人報個平安吧。”
國外來的醫生團隊,圍在葉長桉的身邊,用流利地英文著:
“葉醫生,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們本來以為這場全球性的菲典事件,應該是由我們西方國家的團隊研究出抗病毒衣原體的。沒想到竟然是由你們國家,而且還是由你這樣年輕的醫生研究出來的。”
葉長桉鬆開抱緊她的琳琳,用流利的英文淡淡道,“學術是不分國界的。”
“你很厲害。”
“過獎!”
研究室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葉長桉和琳琳。
六個多月來,兩融一次拿回了手機。
琳琳笑道,“這六個多月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現在拿回手機都有點不適應。”
“給掛念的人報個平安吧。”她對琳琳。
琳琳苦笑,“也沒什麽掛念的人。葉醫生,你的電話有沒有傅先生的消息,快看看。”
葉長桉翻了翻,有幾個舊友的問候消息,別的並沒櫻
看她臉上的失落,琳琳已知曉了答案。
“葉醫生,他總是對你漠不關心。”
“沒有啊。”葉長桉自我安慰,“六個多月前,他還讓我自己要多注意點。”
“這麽平常的話,是個普通朋友都會。”
“別廢話了,是不是不想出這研究室了?”
和琳琳一起刷了重重的門卡,經過重重的門,終於到了研究室外。
拎著行李的葉長桉見到門外站立著的人時,立即有種風中石化的感覺。
一起石化的,還有琳琳。
時隔半年不見傅易時,好像又隔了整個蠻荒歲月那般漫長。
她被傅易時眼裏的不明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在這裏?”
傅易時沒有回答她。
他把她從頭到尾的打量了個遍。
這女人本就瘦得很,六個月不見瘦得更厲害。
她身上的針織毛衣本就是S號的,露出晰白的鎖骨來,骨窩處仿佛能放下一顆雞蛋。
瘦弱的身子藏在這S號的針織毛衣裏,盡然也能顯得衣服又寬又鬆。
好像一隻手,就能把她整個人輕鬆抱起來似的。
加上她臉色慘白得厲害,幾乎沒有什麽血色,簡直像是一個病了許久的病人。
傅易時蹙著眉頭,細長的丹鳳眼微微一眯,像是藏著某股怒意。
葉長桉的心也是登時緊張起來。
她現在這個鬼樣子,沒有化妝,臉色又蒼白的厲害,嘴唇也幹枯得不成樣子,被傅易時瞧見了多不好。
葉長桉十分不安地捏緊了手中的行李箱。
琳琳似乎看出了什麽,沒想到傅先生還會親自來接葉醫生。
在葉長桉看似平靜卻愴惶不安間,琳琳已經笑眯眯地悄聲離開了。
葉長桉竟然沒有察覺到。
她的目光裏隻有眼裏帶著怒意的傅易時。
然後她淡定地理了理額間的頭發,將那一絲碎發別到了耳後。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被傅易時盡收在眼底。
大概她是六個多月都沒有去剪過頭發了,額間的空氣劉海已經長了許多,又柔又順地輕垂在她尖瘦的臉頰邊。
她別到耳後時,露出了她耳畔間一如既往的那顆黑痣。
那顆痣依然很迷人。
她瘦了許多,別著頭發的手指細如柴骨。
漂亮的指甲也剪得幹幹淨淨。
那樣好看的一雙手,拾指與大拇指間卻帶著很不和諧的繭子。
這雙手,是用來握手術刀,是用來救人性命的。
傅易時突然發現,他其實一點也不了解葉長桉。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會為了研究出抗病毒衣原體而視死如歸。
葉長桉對上這雙帶著怒意,帶著深沉,帶著複雜看不清的眼睛,心有些慌,“傅易時,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