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娶她
我在最深的紅塵裏等你。
再晚也沒關係,隻要結局是你。
——葉長桉-
下雪了。
醫院的窗外,已是一片白雪皚皚。
“長桉,答應我。一定要嫁給易時,一定要。”
“爺爺,可是……”
可是,那個愛她如命的傅易時,早就不記得她了。
曾經,也是在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裏,他擁著她,將來要她給他生一對兒女。
但那已是往事。
傅青山:“你不答應我,我就不做手術。”
……
兩個時後。
葉長桉再次推開了病房門。
門裏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傅爺爺的兒媳婦。
一個是傅爺爺的孫子,也是那個曾與她你依我儂,曾與她連枝共塚的男人。
男人聽聞門口的動靜,微微回頭看了看她。
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沒有什麽溫度,又疏離得很。
就是這樣清冷的目光,把他們曾經的親密關係,拉得像是隔了整個銀河係那麽遠。
“葉醫生!”他淡漠開口。
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總讓葉長桉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半個月來。
他們一直以醫生與患者家屬的身份,互相接觸著。
這半個月,也算是見了幾回麵了。
可葉長桉還是不習慣他這樣的淡漠和疏離。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那時意氣勃發的少年變得成熟穩重了,眼裏也寫盡了睿智與閱曆,那樣卓絕群倫,那樣出類拔萃。
那雙迷饒丹鳳眼依舊內勾外翹又神韻孤秀,那眼神裏帶著超凡脫俗的清冷與孤傲。
就是這雙細長的眼睛,曾經隻會為她一個人笑,笑得溫柔溺寵,笑得繾綣情深。
如今,那份溫情蕩然無存。
葉長桉忍著內心的兵荒馬亂,回應了他一聲。
然後她看似平靜地走過去,停在床邊,彎下腰摘下了口罩,露出了她清麗的容顏來。
“爺爺,我們該去做檢查了。”
傅青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沒有回答她。
他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指了指床頭櫃的抽屜,渙散無力的目光慢慢掃向了一旁的,英俊高挺的孫兒:
“易時,遺囑。”
傅易時皺了皺眉,“爺爺,你沒好起來之前,我不會看你的遺囑。”
“看!”
傅青山用虛弱的聲音命令。
他看起來有些激動,似乎易時不看遺囑,他就不罷休似的。
傅易時不想讓他情緒激動,這才彎腰拉開了抽屜。
遺囑上白紙黑字。
看完後,易時皺著眉頭。
他的目光離開遺囑,抬頭掃向葉長桉。
眼裏是幽冷,也是懷疑。
葉長桉大概知道遺囑的內容了。
她突然緊張地捏緊了衣服一角。
爺爺覺得,有必要再重申一遍遺囑內容:
“娶長桉可得繼承權。婚後你若提離婚,繼承權自動取消。我給長桉的那些財產,誰也別打主意。”
費了很大的力氣,爺爺才完。
此時,爺爺已經累得大口喘氣。
可他還是把虛弱中又帶著矍鑠的目光,告誡地落在了許如意的身上。
許如意聽聞遺囑內容,第一個不同意,“爸,你是不是糊塗了,怎麽可以讓易時娶這個女人。”
“你閉嘴。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回頭才跟你算賬。”傅青山瞪大眼睛,怒不可遏。
迫得許如意垂了頭,不再敢吱聲。
她用力地抓緊手上的包包,生怕再下去,就讓易時發現她當年的陰謀了。
傅易時坐下來,握著傅青山的手。
“爺爺,為什麽要我娶葉醫生?”
“你娶她,我就進手術室。”
爺爺之前有多不配合治療,易時是清楚的。
許如意在身後,“兒子,你爺爺病重,肯定是糊塗了。本來一直拒絕治療,葉醫生一來,你爺爺就肯乖乖吃藥乖乖接受檢查。肯定是她使了什麽狐媚手段迷惑了你爺爺。”
傅青山氣得快要吐血,“閉嘴,咳,咳咳……”
“媽,你先別了。”
“我……”
傅青山咳得厲害,握住傅易時的手也抖得厲害,卻無比決絕道:“如果你不娶長桉為妻,我就拒絕做手術。”
傅易時並不看中傅家的繼承權。
他隻是擔心爺爺的病。
他尋遍了全世界名醫。
再不手術,爺爺的腫瘤就會繼續擴散,那樣爺爺將活不過一個月。
而葉長桉是已逝的世界肝髒外科之父,唯一的關門弟子。
學術界對她的評價,已遠遠超過了她的師父。
他坐到病床邊上,握著傅爺爺的手,那樣冷的一個人卻又是那樣的耐心,“爺爺,您不能動怒。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但我不願看著您被病痛折磨。爺爺,乖,我們好好做手術,好不好?”
“你不答應我,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收屍”這個詞很不吉利。
讓易時立即皺了眉。
他擔心耽誤爺爺的治療時間,不由淡漠地看了看旁邊的,一身白大褂的葉長桉。
她長得很恬靜。
皮膚不施粉黛,光滑細膩得近似透明。
兩條細長微挑的雙眼皮,襯托出她彎彎的眼睛更加空靈幹淨。
加上她這麽安靜,又穿著一襲白衣,像極了一個冰清玉潔的使。
可易時根本沒有注視到她的美,目光也是清冷得很。
“隻要娶葉醫生,爺爺就肯配合治療嗎?”
“是。”
“好。我答應爺爺,等你手術後,我就娶葉醫生。”
傅爺爺怕自己等不了太久,目光如炬道,“我要你們現在就去領證。”
葉長桉再次彎下腰來,像是在哄一個孩子似地哄道,“爺爺,結婚的事從長計議,我們先好好做手術好不好?”
傅爺爺看向她,目光慈祥起來,“聽爺爺的,現在就去領證。隻有這樣,明我才能安心地進手術室。”
傅易時見爺爺如此堅決,不由清冷道,“好,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
語畢,傅易時起身。
與葉長桉擦肩而過時,他看也沒看她一眼。
他冷漠地走遠,留下一陣清檸的香氣,熟悉而又好聞。
這十年,就算是吃過安眠藥,她也要聞著青檸味的香氣才能入睡。
因為那樣,像是他在她身邊一樣。
此時此刻,他近在身前,不足兩米的距離。
她卻覺得,他那麽遠。
走到門邊的傅易時佇了足,微微回頭,卻沒看她,“葉醫生?”
葉長桉有點恍惚的嗯了一聲。
傅易時又,“借一步話。”
葉長桉哦了一聲,又跟傅爺爺打了聲招呼才追上去。
傅易時卻已經獨自出去了。
一開門,葉長桉就看見傅易時滿目疏離淡漠地看著她,“葉醫生,這件事情你事先知道嗎?”
“我……”她該怎麽回答?
易時皺眉時,目光狐疑起來,“你沒對我爺爺做過什麽?”
“傅先生,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有強迫過傅爺爺。我覺得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傅爺爺答應做手術,我可以配合你去領個證,讓爺爺安下心來。”
“……”
“等爺爺做完手術,結婚證由你處置。”
聞言,傅易時這才舒展雙眉,可目光還是很清冷,“如果手術後,你再離婚,那以後就是二婚了。”
這個……
“我沒打算過要結婚。而且,傅爺爺是我的病人,做這點事情不算什麽。”
傅易時查過她,她確實是個好醫生,手術也實在是緊迫,“那就拜托你了。”
“沒事的。我也想傅爺爺早日康複。”
“葉醫生在醫術界享有盛譽,我願意相信你的專業能力。”
聽傅易時話這麽客套,葉長桉心裏卻跟油煎似的。
曾經愛得那麽深的人,現在卻要淪為這般的疏離客套。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裝得跟他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