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重逢的瞬間
裘如換了隱形眼鏡，再出現在裴恒辦公室的時候，讓裴恒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你怎麽化妝了？”
“以前有眼鏡擋著，我比較自信，現在需要化妝作為另一種意義上的麵具罷了。”裘如回答的十分公式化，她把手裏拿著的文件夾放下，“今天進行的例行董事會，您父親，也是董事長會遠程參與，嘉盛國際的股價分析在會議預定議程下麵，另外，這是寄送給您的私人邀請函，署名人是杜梅。”
裴恒從文件夾裏麵把邀請函找出來，撕開了瀏覽了一遍，“去把下周六的日程給我空出來，幫我準備一套出席舞會用的衣服。”
“是。”裘如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答應完了就轉身出去了。
裴恒反複地將那封邀請函看了好幾遍，終於微微鬆了一口氣。
可算是……有消息了。
雖然是以杜梅寄過來的，但是去了的話，一定可以知道甚至可以見到讓他幾乎想念的瘋了的那個人。
黎溱溱啊……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對於裴恒來說，是漫長得像是好幾個世紀的等待。
嘉盛國際還在運轉，寰球夢想也成功地簽約了國內一個二流的電視劇導演，和兩個名氣不算太響的女演員。
不過這些都是按部就班地完成的工作，比如任星成因為Mark受傷，不肯在沒有經紀人的情況下去外地參加商演，這種突發性的事情，裴恒就沒心思管了。
他全心全意地在期待著，跟黎溱溱重逢的時間到來。
一想到能夠再見到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裴董事竟然開始緊張。在舞會的前一天，臨時地換了自己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不說，甚至還打開了家裏沉寂已久的酒窖，從裏麵拎出一瓶伏特加，兌著波爾多的紅葡萄酒喝。
“溱溱啊……”他端著酒杯，模擬著明天見到她的時候的狀況。
裴恒就這麽端著酒杯站了半天，想著黎溱溱的模樣，不自覺地傻笑，等他意識到自己在玩獨角戲之後，“哎，我艸！”實在想不出來應該說點兒什麽好的裴恒抓抓頭發，頹廢地倒進了沙發裏麵。
裘如拿了他臨時要換的衣服過來，一進門就見自己老板癱在沙發裏，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
壓下了心裏想要唾棄他的衝動，她維持著標準的麵無表情，把手裏的衣服放下，“裴董，您要衣服換好了，我也已經親眼看著工作人員把它們都熨燙好了。需要提醒您的是，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二十五分了，超過了我的工作時間，對於超出的這部分，我會去財務部申領加班費的。”
“嗯……”裴恒好像根本沒在意她說什麽，他搖晃著酒杯，眯著眼睛盯著杯中旋轉的液體。
裘如深吸了一口氣，繞到他麵前去，“裴董，請問您還有什麽吩咐沒有？”
她沒有穿職業套裝，身上是一件窄窄的短裙，並不誇張地露腿，卻也是把全身的曲線緊緊地包裹起來的那一種。
大概是正在哪裏玩的時候，被叫來工作了吧？
裴恒這麽想著，剛想跟她說一句辛苦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個單音節的字，“你……”
一樣的短發，一樣的女人，一樣的……裙子。
裘如現在的樣子，跟他和黎溱溱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好像。
裴恒的腦子有點兒不清楚了。
他瞪著裘如，想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麽一樣，但最終，他沒能分辨出眼前人和黎溱溱的區別來，“寶貝兒……”他抱住裘如的時候，手裏的酒杯滾落在地，“寶貝兒……”
輕聲呢喃間，充滿了真情。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裴恒用力地抱住裘如，說著。
裘如站著沒有動，臉上的表情悲喜莫辨，她輕輕抬手，搭在裴恒的後背上麵，做出了回應他這個擁抱的姿勢。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恒忽然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聞到的，不是他親自為黎溱溱選定的那種，紅石榴的味道，而是另一種，其他的香氣……
裴恒猛地推開裘如。
裘如向後退了兩步，扶著沙發背勉強站穩。
“對不起，你，我喝多了。”裴恒一手撐著頭，一手按著自己的胸口，喘息著，“你，先回去吧。”他轉身，跌跌撞撞地往樓上走。
“嗬……”裘如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二層的同時，輕笑出聲。
原來自己的老板，是這樣一個人啊！
第二天，裴恒從二樓下來的時候有一點心虛。因為他能想起來，昨天晚上裘如來過他家，如果她人現在還在他家裏，那可能就是他幹了什麽不該幹的事情了！
偏偏是在他要去見黎溱溱這個時候！裴恒懊悔不已，昨天沒事兒喝什麽酒啊！這錯誤真是犯得太不是時候了！
在一樓轉了一圈，發現裘如並不在的時候，裴恒真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這要是以前，對於自己的女助理在沒在自家過夜這件事，裴恒是根本不會關心的。由此可見，在和黎溱溱相遇，並且一起生活的日子裏，在做人方麵有進步的，不僅僅是學會了硬著頭皮也要跟人交流的她。
我們的裴董事也可喜可賀地在男女問題上有了一點兒節操。
可以確定自己沒有幹錯什麽事的裴恒，換上禮服，理直氣壯地開始準備晚上去參加舞會。另一邊，薛子華也換好了一身黑色的西裝。
他其實很少穿這個顏色，因為他覺得黑色比較適合裴恒，而非他自己。但是今天他肯換上這套衣服的原因，是因為他要護送一個女孩子到舞會會場去。
一個他到現在仍然喜歡的女孩子。
進了杜家大院之後，薛子華首先看向的是黎溱溱的右手手腕。
他送的那枚手鐲，還在她的手上，沒有被摘下。
“今天的衣服很適合你，”因此他沒有吝惜自己的讚美，“你穿白色的裙子很好看。”
“薛先生，梅小姐會在稍後出發的，請您帶著溱溱小姐先行。”唐伯對薛子華欠了欠身。
黎溱溱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特訓，穿高跟鞋總算是能走幾步路了。雖然她每一步還是要踩的相當小心。
車子駛向舞會會場的途中，黎溱溱一直都緊張不已，咬著下唇，一個字都沒說。她甚至忘了問薛子華，為什麽這幾天他都沒來杜家大院陪她上課。
“放鬆，你這樣不到舞會開始唇妝就會花掉，”薛子華輕輕拍拍她的手背，“今天裴恒肯定會來的。”
黎溱溱這才不再繼續咬嘴唇了，改抿著嘴咬牙。
這一場舞會的參與人士，大多是有政界和軍界背景的年輕一代，商界的人也有，不過是少數。
尤其是在聽聞了傳說中的杜家，這次要來一位新近認祖歸宗的小姐，眾人談話間免不了要帶出她來。
“哎，聽說了麽？這一回可是杜家力推辦起來的，為的就是……”
“我知道啊，那位新近回杜家的小姐，好像是上一輩的私生女吧？”
“其實不是，我聽說的版本，人家是正經有戶口的，不過好像她媽媽叫杜蘭吧？前夫不是特別光彩，所以一直就沒在這裏露過麵？”
“你是說那位杜女士麽？現在是外交官夫人的那位？”
眾人正討論的熱烈，裴恒進場了。在其他地方，他作為嘉盛國際未來的繼承人，隻要一亮相必定是萬眾矚目，但是在這裏，卻沒有一個人因為他的到來而有什麽比較劇烈的反應。
在商界能呼風喚雨又怎麽樣，這裏站著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有跟他旗鼓相當的背景，甚至有些家族的權勢，能夠一夕之間就把裴家給傾覆掉。
在這種強大，冷漠的壓迫力下，還能夠保持昂頭挺胸，絲毫沒減弱半分氣勢，也算是裴恒的本事了。
他就站在舞會會場的門口處，等著他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薛子華和黎溱溱的車，終於在舞會會場所在的酒店門口停下了。京生替黎溱溱打開車門，薛子華對她伸出了手，“說好了，我會一直把你護送到他身邊去的，不用怕。”
黎溱溱緊張得心髒都快要從嘴裏跳出來了，臉色也不由自主地發白，伸出去被薛子華握住的手指尖，在微微的顫抖著。
“你已經很努力了。”薛子華對她一笑，鼓勵著她。
他將黎溱溱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中，宛如中世紀的騎士一般，護送著自己的公主，前往盛大的舞會現場。
會場的門打開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覺得看到了一對金童玉女。
這樣的形容並不是指代薛子華和黎溱溱長得有多好看，而是在他們身上，有一種讓人覺得十分般配感覺。
薛子華一身黑色，他身旁的黎溱溱則是一襲白裙。因為知道黎溱溱現在處於非常緊張的狀態，所以薛子華離得她很近，而不是保持了紳士應有的距離。而她的手，就環於他的臂膀間，輕輕地抓著他的胳膊，像是非常信賴他的樣子。
這樣他們看上去親密無間。
除了一個人不這麽想。
裴恒的怒火，由心而生，幾乎在看到他們兩人的瞬間，就把所有的理智給燒沒了。因為太過氣憤，他甚至做不出憤怒的時候應該有的，砸東西或者揍人的動作來，隻是僵在原地，目光直直地鎖定著前方的黎溱溱和薛子華。
他想：這對狗男女！
然而在這難以控製的憤怒的情緒中，又摻雜進了某些別的東西，讓他覺得很痛苦。
不是肉體上的痛苦，是頭腦中的，帶著苦味的，難過的感覺。
黎溱溱在看到裴恒的刹那，幾乎就要哭了，實際上，她的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差點兒將視線模糊掉。
但是她沒能真的哭出來，而是在感受到裴恒那混合著多種情感的眼神之後，就變得疑惑起來。
因為她看見一個女人，從從群中緩步走出來，在裴恒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裴董……”裘如輕輕叫道。
她今天的打扮可謂明豔，濃濃的棕色係眼妝，跟裴恒今天戴的棕色底麵銀色千鳥紋領結相得益彰。
黎溱溱從來都沒有如此地注意過任何一個女人的衣著，可現在她卻目不轉睛地看著裘如，盯著她身上的那件裙子不停地對比著她腦中的細節。
裘如根本不在意黎溱溱視線，反而是對著她，微微地笑了起來。
那個笑容，像是肯定了黎溱溱心裏的想法。
黎溱溱對於重逢這一瞬間的所有感激都消失了，留下來的隻是一個疑問句。
為什麽……
你身後的那個女人，穿了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