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矛盾的時間
“就像你說的，我們……並不般配。”黎溱溱的聲線有些發抖，她並不習慣將自己的感情表露在外，“所以我的答案，你應該知道的。”
“可我不接受。”裴恒注視著她的眼，“如果是因為你以前遺留下來的問題，那很好辦，我們明天就去登記結婚，合法了你就不用在顧忌什麽了。”
她要說的也是這個，但是不是往這個方向，“我，裴恒，我……”
裴恒剛才那一番話，讓她感受到了四個字，情深意切。麵對這樣的他，她說出什麽樣的話來，對他都是傷害。
可是不傷害他，就會變成和薛子華一樣的狀況，直到他離開，她覺得有一種微妙的愧疚。
黎溱溱被推到了獨木橋上，前有狼，後有虎。
不行……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樣了！
她閉了一下眼睛，狠狠地咬了自己唇，“我不喜歡你。”
輕輕一聲，如同平地驚雷。
裴恒抽了一口氣，“可我喜歡你。”
“我，我家很窮，你也知道我爸爸他現在的狀況……”
“我有錢可以養你。”
“我長得不漂亮，我不懂你們那個圈子的規則……”
“長相我已經不在乎了，那些交際規則我可以教你，你不學也可以，隻要一直站在我身邊就好了。像今天一樣。”
“我……我喜歡的是物理，我不適合……”
“我喜歡的是文學，正好跟你互補。”
“我們性格……”
“我知道，不合適，這個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磨合。”
黎溱溱努力地尋找自己的弱點，試圖動搖裴恒的決心，她費勁地說出自己和裴恒不能在一起的理由來，每說一項，就會被裴恒用最快的方式反駁回去。
“我，我跟你在一起，會覺得很對不起薛子華！”
最後的最後，黎溱溱還是在被逼無奈之下，說出了這句話來。
“你喜歡他麽？”裴恒問。
“我……”黎溱溱低著頭。
就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所以才一直耽擱著對他的回答。
其實答案已經很清楚了，在所有的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黎溱溱本來已經被薛子華的執著打動，想要去嚐試抓住那一份幸福。
可惜，她失敗了。並且跌得更重，更痛。
她對薛子華，並不是喜歡。
黎溱溱自己對於喜歡一個人這種情感，是畏懼的。因為她上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代價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失去了貞潔，並且人生從此陷入了黑暗。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她不會說謊，告訴裴恒他喜歡薛子華這件事，她做不來，而把實話說出來，以裴恒的性格，結果顯而易見。
他將繼續糾纏自己。
“你沒有經曆過……”黎溱溱的聲音發苦，“我，我以前的事情，”她的手掌握成了拳頭，用指尖壓迫掌心的疼痛，來提醒自己不可以再猶豫，“我沒有辦法……”
“你是膽小鬼也好，笨蛋也好，我都認了。”這些對於裴恒而言都不是問題。
他也不想去理解她的感受，隻要兩個人在一起的話，沒什麽難關是他認為闖不過去的，“就算你喜歡別人，我也會讓你變得喜歡我的。”
裴恒想，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在他心裏深深紮了根，刻骨銘心。
“劉明已經不會在影響你的人生了，那些對於你而言意味著痛苦的枷鎖，我會慢慢磨出鑰匙來，幫你打開。”毯子無聲無息地落地，裴恒把黎溱溱抱入懷中，“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會幫你做這些事，你欠了我這麽多，這輩子隻能用你自己來還。”
“我……”黎溱溱在他的懷抱裏麵，心髒一窒。
他給出的承諾和條件，對她來說是不可能到達的奢望。
在遇到裴恒之前，黎溱溱以為自己的人生會背負著罪惡，在絕望中慢慢地腐爛，所以她一直在自暴自棄，拒絕任何的希望。
她覺得自己太過肮髒，不配。
裴恒現在，卻好像完全不在乎這些，非常肯定地告訴她，要跟她在一起。
這樣的她自己，可以接受這份心意麽……
裴恒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什麽給打濕了。
黎溱溱哭了。
他抬起黎溱溱的下巴，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兩個人，四瓣唇，安靜而緊密地貼合著，在黑暗中通過體溫的融合來傳遞著溫暖的力量。
這是第二次，黎溱溱沒有在裴恒的親吻她的時候掙紮。
反而是仰起頭，闔上雙眼。
兩行微涼的淚水從臉頰上滑下來，唇上的感覺卻是微熱的。奇異的感覺在她心中，如同多年的陳釀，發酵出了醉人的香味。
裴恒輕輕地抹掉了她臉上的淚水，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睛，輕柔地撫了一下她的短發，“去睡吧。”
黎溱溱一時反應不過來。
裴恒一彎腰，“啊！”他輕而易舉地將黎溱溱打橫抱起來，開了臥室的門，將她安置在床上，“我還要下去繼續應付那些人，你先睡一會兒吧。”他給黎溱溱蓋上被子，在她額前親了一下，動作無比的親昵，“乖。”
最後一個字，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語氣。
黎溱溱用被子把自己的臉蒙住了。
她剛才頭腦不清醒，都幹了些什麽啊！
裴恒拍了拍鼓鼓的被子包，笑了兩聲，就離開了房間。
等他終於跟樓底下那些商界的朋友聯絡完了感情，回到樓上的時候，黎溱溱已經睡著了。
“衣服也不換，這不是逼著我幹壞事呢麽……”裴董事嘀咕著，手在她的臉龐側劃過。
黎溱溱在睡夢中皺起了眉。
裴恒趕緊把手抬起來。
算了，讓她睡吧，今天剛認認真真地表白完就做的話，估計她接受不了這麽快的進度。
裴董事如是想。
反正以後多得是機會能把人吃幹抹淨。
他一向肉穀欠和情感分的很開，現在兩者合二為一了，對他來說也是個棘手的問題。
說穿了，他是怕今兒要是一動了歪心思，就會把黎溱溱往死裏“疼愛”，不做到牡丹花下死都不會停手。
“這也是個問題啊！”裴董事看著黎溱溱翻了個身，深沉地盯著人家光潔的後背，低聲微歎。
黎溱溱毫不知情，一覺睡到天亮，睜眼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脫了衣服，並且被抱在一個同樣脫了衣服的男人懷裏。
“啊！”
大年初一的早上，女孩子尖叫聲響徹了這座飯店最高層的觀景專用總統套房。
裴恒睜開眼的時候，黎溱溱已經裹著被子向外麵逃了，他腦袋空白了幾秒，才想起來，“我就是幫你把衣服脫了而已！其他的什麽都沒幹！”
他很是惱怒地吼，“你跑什麽跑！”
明明都同床共枕了那麽多次了，隻是這回把衣服稍微脫了脫，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逃跑！
裴恒壓抑著的脾氣全麵爆發，三步兩步就把剛剛往身上套了件衣服的黎溱溱給抓了回來，“想要就直說嘛！”不過在他看清楚黎溱溱身上的衣服之後，所有的怒火就都變成了邪氣滿滿地一笑，“幹嘛呀這是！”
黎溱溱於慌忙之中抓起來蔽體的，是裴恒昨天參加宴會的時候穿的黑色禮服襯衫，眼下扣子還沒都係上，頸肩和腰部都是果露在外的，隻遮住了胸前的重點部位。裴恒穿著剛好的襯衫，在她身上就大了一截，剛好把大腿根蓋住，黑色襯托得她的肌膚顯得格外白皙誘人，裴恒腦子“嗡”地一響，眼一閉就吻住了黎溱溱的嘴。
“唔……”黎溱溱被他抓住了雙手的手腕，動彈不得。
原本以為白色的襯衫才會產生這種效果，沒想到黑色……好像更對她的風格。
裴恒吮吸著她柔軟舌尖，用自己的舌頭頂住她的齒齦，輕輕掃過，“寶貝兒……”
這意義不明的稱呼，讓黎溱溱更加害怕了。
不行！
他們兩個人同時想到。
裴恒本來是想借著這個親吻消磨消磨自己的穀欠火的，卻沒想到身體已經投入了進去，變成想要更多的狀態；而黎溱溱則在聽了他稱呼自己為“寶貝兒”之後，覺得她再不奮起反抗，就逃脫不了又被○○××的命運了。
所以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放開了對方。黎溱溱往後退了一步，裴恒鬆開了鉗製著她的手。
“你去臥室等一會，我叫人送衣服過來。”裴恒轉過身去，去了客廳。
黎溱溱再度把厚厚的被子裹在身上，看都不敢看裴恒的背影，就回到了臥室裏麵。
一個小時不到，他們兩個人都從內到外地換了新的衣服，然後在沉默中坐上了裴恒昨天開過來的那輛保時捷。
“一會兒我要回公司，你……”
“我去看我爸！”黎溱溱搶先把自己有事情要做的話給說了出來，生怕裴恒今天還要她跟著他去工作。
裴恒有點兒不高興了，“你到底是怕什麽？”他趁著紅燈停了車，轉頭看著黎溱溱，“在我身邊這四個字是有多難啊？”
黎溱溱咬著嘴唇。
對她而言，跟裴恒相處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她和他實在是太不相同了，從性格到跟人交流的方式，同一個意思表達出來的時候，連措辭都不同。
“我走了。”趁他停車，黎溱溱打開車門，走向了不遠處的公交站。
裴恒愣了一下，隨即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盤上，保時捷立即發出了不平的鳴笛聲。
這個女人！
他氣衝衝地狠踩油門，車子從公交站前麵經過的時候，他看都沒看站在那裏的黎溱溱一眼。
保時捷絕塵而去，黎溱溱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其實她剛才打開車門的時候，想到了裴恒如果不放她走的話，自己就沒辦法了。
但幸運的是，她成功了。
我也是……有進步的吧？
黎溱溱想。
至少在如何應對裴恒這件事上，她比剛剛認識他的時候，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