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跟我回家
裴董事秉承著這種非常不合理的邏輯，積極地幫公?安部門做了供詞，還順帶問出了幕後主使。隻是苦於幕後那個蠢女人正跟他二表弟不清不楚，他沒法兒把她也一起折進去罷了。
不然他一定把事情做絕，斬草除根，省的以後再有煩人的蒼蠅在他眼前亂晃。
真正的庭審他沒去參與，不過審判的過程他就當是娛樂休閑而一直關注著。讓他沒想到的是，在調查過程中，有關部門發現劉明這個人渣不僅是對黎溱溱下過手，他們同村和附近村子還有好幾個女人都被他侮辱過。
隻是因為他家有個村支書，所以就算報了案也被壓下來了而已。
“一個村官兒，還權勢滔天了嗯？反了他了！”裴恒知道了之後整個人燃燒起一股從出生以來最強烈的正義感，“這回我還非為民除害不可！”
裴恒因此還帶了一麵錦旗跑到敬察局去，跟上次“接待”他的人民公務員特別誠懇地握手，鄭重地拜托人家一定要嚴查到底。
而現在，審判的結果出來了。
“二十年，還不準假釋麽……”裴恒弄不太懂審判書副本上麵的那些專業術語，不過劉明被判處的年份，讓他還是滿意了。
他哼笑了一聲，把那審判書塞回信封裏麵擱下，“這個籃子有點兒歪，你去換一個，上麵的絲帶不要用藍色，換成橘色或者檸檬黃，冬天了，暖色係看著舒服一點兒，”他打量了一下那個禮物花籃，吩咐物業美女。
“好的。”物業美女對他的要求百依百順，不會有任何不滿，她提著籃子就又出去了。
上一次去給林香挑禮物的時候，正好爆出了黃媚兒那件事，他後來也一直忙東忙西的，就沒顧上這件事。最近閑下來了，他才想起，這份禮物還沒有送出去。
當時被他抓去、陪他挑禮物的人已經不在了，裴恒不得不自己動手，買了合適的東西回來，交給物業去包裝。
想起他上次要給林香送禮物的事情，就又想起了那個離開他的女人，然後裴恒就又開始覺得煩躁了。
卡斯特非常不知死活地搖著尾巴繞著主人亂轉，一會兒不知道從哪兒叼出一隻拖鞋來，“嗚嗚……”金毛大狗哼哼著，盼望著主人拿它嘴裏叼著的拖鞋跟他玩“丟出去、撿回來”的遊戲。
裴恒定睛一看，那不是黎溱溱的拖鞋麽？
“你到底是誰的狗，嗯？沒事兒叼她的拖鞋幹什麽！”裴董事麵目立刻就猙獰了，衝著無辜的寵物吼完，連狗帶拖鞋一起掃地出門。
可憐的卡斯特委委屈屈地叼著拖鞋，灰溜溜地回自己的位於泳池旁邊的豪華狗窩去了。
那天晚上，裴恒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他教黎溱溱遊泳，那個笨蛋怎麽都學不會換氣，在水裏差點兒溺死，他剛剛把人撈起來，就看見她開始哭了。
背景從他家的室外遊泳池換到空白，一片白色之中，黎溱溱無聲無息地流著的眼淚，臉上的表情，跟她在醫院說自己肮髒的時候一樣……
一樣的哀傷，一樣的脆弱，一樣的……讓人看了就覺得難過。
裴恒被這個夢攪得不得安寧，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家常年二十五度，他現在卻是滿身大汗，一摸心髒，那跳動的速度都趕上前天他去健身房跑了半個小時之後造成的結果了。
裴恒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為剛剛結束了一項工作，身體狀態一放鬆，就要生病了。
於是他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兩度，去浴室衝了個澡，回來繼續睡。
第二天，他拿著物業美女重新包裝好的禮物，去Black見林香。
林香此時已經懷孕五個多月了，人說瞞五不瞞六，在裴恒看來，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你趕快坐下，別瞎忙活了。”
林香把手裏端著的曲奇放在桌麵上，扶著腰在他對麵坐下了，“你怎麽想起來了？”
裴恒沒注意到她在說什麽，他沒怎麽見過懷孕的雌性生物，因此看著林香的肚子的時候頗有點兒敬畏。
“哎，我跟你說話呢！”林香敲敲桌麵，有點兒不滿於他走神兒。
“啊，這個，”裴恒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你不是快過生日了麽，就當是生日禮物和祝賀有了小孩兒的禮物一起送了。”他把那個大大的籃子提起來，放在桌上。
那個籃子被用橘色和檸檬黃的絲帶裝飾的十分可愛，裏麵放著小孩子的衣服，奶瓶，玩具等等各種用品。
“我懷的是男孩啊，你送粉色的裙子給他穿？”林香眯著眼睛，從籃子裏挑出一件公主裙樣式的嬰兒服來，往裴恒眼前晃。
“……我不是不知道你懷的是男是女麽！”裴恒理直氣壯，從籃子裏拿了件藍色的嬰兒服出來，“所以都準備了啊！”
“這還差不多。”林香把衣服放下，“你跟子華是不是又吵架了？”
“嗯？”裴恒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他來過？”
林香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你們都那麽忙，尤其他家最近還有事兒，他來什麽呀？就是因為他不來，我才知道是你們兩個又鬧什麽不愉快了。”
從小到大他們三個都好的快要穿一條褲子了，林香差不多是最了解薛子華和裴恒的人，他們在想什麽，她幾乎一眼就看得穿，所以薛子華要是跟裴恒有了問題，才不敢過來跟她見麵呢！
因為讓她發現了，她就一定會管。
裴恒悶悶地回答，“也不算是吵架吧……”
反正自從黎溱溱走了之後，他們就沒怎麽聯絡過，因為生黎溱溱的氣，他也沒有把劉明的事兒告訴薛子華。
誰知道那兩個人是不是已經背著他勾搭到一塊兒去了？
“你少給我冒酸水兒，喜歡人家就去追啊！子華比你強的一點，就是他有勇氣去做你不敢做的事兒！”林香有很準確地擊中了裴恒的死穴。
裴恒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誰沒有勇氣啊！我……”
當年還不是因為不想破壞三人的友情，他才沒有出手的！
“以前是我不喜歡你，可是裴恒，你連痛快地承認你喜歡我，然後被我拒絕都做不到。”林香抬眼，看著被踩了尾巴的裴恒，“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個借口罷了，你明明知你跟我就算當不成戀人，無論如何也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的！”
裴恒一愣。
林香說的……
是對的。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牢固的可怕，他永遠沒辦法像對生意場上的那些酒肉朋友一樣，跟薛子華或者林香說斷就斷。
林香淺淺地歎了一口氣。
裴恒其實比她和薛子華都要單純，隻是他自己不知道這一點，一直以來，他都在口是心非，拚命地否認他對別人的情感。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會覺得安全。他才能扮演好高高在上的，裴董事的角色。
可是這樣的話，他就隻能一直孤獨，因為他不允許自己接受別人的心，也不允許自己的心裏有別人存在。
所以上一次，他才找了“友情”的理由，拒絕承認他喜歡自己，也拒絕跟薛子華競爭。
林香覺得自己要是不說，裴恒也許這輩子都會孤獨終老了。
“叮鈴！”店門上掛著的風鈴響了。
“林香姐，抱歉，我來晚了……”黎溱溱手裏抱著一個大盒子，費力地頂開門走了進來。
裴恒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過頭去，黎溱溱看到他驚愕太過，手一鬆，紙盒就掉在了地上。
黎溱溱拿的那個箱子，裏麵裝著的是用來在聖誕節那一天裝飾店裏的LED燈。她是剛剛在學校的實驗室做完了它們，就拿了過來，電池還裝著，撒到地上之後，好像一片星光在地板上綻放。
裴恒怔怔地看著她。
為了增添節日氣氛，Black店裏早早地就在入口處離蛋糕架不遠，樹立起了一顆聖誕樹，上麵掛上了各式各樣的糖果和曲奇。黎溱溱就站在那顆鬆樹旁邊，戴著一條半新半舊的藏藍色圍巾，眼睛微微睜大了，也在看著他。
有那麽一秒鍾的時間，裴恒覺得自己這又是做夢了。
林香站起來，往廚房去了。
她覺得有必要給這兩個人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讓他們好好地談一談。
因為她的動作，裴恒清楚地聽到了聲音，他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
再仔細地看看，黎溱溱也還在原地愣著，她的嘴唇好像是因為凍得，有些發白，跟那天在醫院一樣的顏色。
裴恒兩步就走到她麵前，黎溱溱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一步，卻被他捉住了手腕，往懷裏一帶。
裴恒低下頭，直接親吻上了她的唇。
濕潤的舌尖，撬開了她牙齒，薄荷的氣味在鼻尖濃烈地縈繞。
黎溱溱迷迷糊糊之中，抬起手撐在了裴恒胸前。
裴恒閉上眼睛，隻用觸覺確認著她的存在。
她的手腕臉龐，還是一樣的柔軟而微涼，嘴唇依舊幹澀，裴恒用舌尖一點點地描繪出她的唇形……
黎溱溱好久沒有被人這樣親吻，驚訝之下又忘記了換氣。憋得受不了了，她手上才用力，將裴恒給推開了。
她微微地喘著氣，看向對麵的人。
裴恒也在看著她。
這個笨蛋……
“跟我回家。”
“啊？”
“我說，跟我回家。”裴恒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
剛才的那個吻，讓他在心裏確定了一些事情，可還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她留在他身邊，他才能慢慢找到答案的。
黎溱溱咬住下唇，雙手在自己的外套下擺擰著麻花。
她將視線用裴恒臉上挪開了，看著地下那亂七八糟的LED燈。
明明已經決定，離開他和薛子華的人生了……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
又是為了什麽，在剛進門看到他的一瞬間，自己沒有調頭就跑，而是在震驚中，有一絲欣喜呢？
是因為，她已經將裴恒當做了許久未見的故人嗎？
還是……
她隻是因為見到了他而覺得高興？
黎溱溱無法分辨自己的感情。
隻能逃避。
“不，我，我有我自己的家。”她鼓起勇氣，第一次對裴恒說出了十分明確的，拒絕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