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考驗接踵而至
由於薛伯英在外地發生了事故，薛子柔還有嘉盛國際的工作要做，所以薛家隻好由目前沒有任何工作的薛子華飛到當地去照顧薛伯英。
盡管薛子華自己的傷也沒好全呢。
“你哥早上起來走的，”裴恒因為禦寒衣物的設計問題過來找薛子柔開會，順帶報告了一下薛子華的行蹤，“這兩個是……”他看到薛子柔的辦公室門前站了兩個陌生人。
“快到年底了不太安全，我媽找來的。”薛子柔淺笑著，“你們先出去吧，我和裴總有事情要談。“
那兩個陌生人對視了一眼，把門關上出去了。
“昨天工廠那邊打了電話過來，問布料和填充棉什麽時候到，原料部那邊問了供應商，他們說要提價。”薛子柔把最新情報跟裴恒共享。
提高價格的話，做慈善的計劃說不定會破產，“難為你了。”
“沒什麽，我已經對外放出要做這件事的消息去了，最晚明後天就會有記者過來采訪，恒哥，原料的話……”薛子柔之前已經了解到，薛伯英隻是略有擦傷，不是很嚴重，所以比較放心了，“你打算怎麽辦？”
供應商們無利不起早，現在他們要增加訂單，提價也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董事會的人在同意薛子柔的計劃的時候，當然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件事。
如果是因為價格負擔的問題，中止這個計劃，那對於董事會是無可厚非的決定，對於剛剛上任的薛子柔，卻是在向整個公司的員工質疑她的工作能力。
她這個新官才剛剛接過哥哥的位子，第一個大企劃就中途流產的話，以後想要再爬起來可就困難了。
董事會的其他成員，多半是抱著希望她跌倒在這裏，以後就老老實實地當人肉圖章的想法，才會同意了這個計劃，反正到最後，他們是不會有什麽損失的。
就像當年裴恒和薛子華進公司的時候一樣，富二代到家裏的企業上班，總會遭遇到意想不到的刁難和考驗的。
對於身為股東代表，家裏跟嘉盛國際的最大股東裴家還很要好的薛子柔來說，也是一樣。
不過她早就有應對之策。
“金雲紡織還有去年的存貨，布料是沒問題的。填充棉的話……”裴恒思索著，“我去問問我爸爸，他應該手裏應該有需要脫手的長絨棉期貨。”
“要用長絨棉麽？”原產地在埃及的那種棉花，可是相當昂貴的。
“當然不是，”裴恒也是生意人，這些用來做慈善的衣服雖然需要保證品質，卻沒必要做成高級精品成衣，“這筆期貨用來內部消耗也行，把它頂替的其他棉花用來填充這批衣服就ok了。”
薛子柔的這個計劃也提交給了裴思傑，裴思傑是同意了的，那麽他現在去做出這個請求，裴思傑大概是會答應的。
薛子柔微微一笑，“就知道恒哥會有辦法的。”她坐到裴恒的大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側臉上親了一口，“要是你也不在這裏的話，我一定不會來上班的。”
裴恒攬住她的腰，“怎麽了你這是？這麽大膽啊……”
他自從黃媚兒的事兒之後，就對身邊的女人都多了幾分顧忌，在男女關係上麵算是被迫收斂了一點。現在也就薛子柔對他做出這種類似勾引的動作，不會讓他起戒心了。
“恒哥你都好久沒抱過我了啊……”薛子柔語氣輕柔，如同一隻小貓兒將頭窩在他頸肩處，“等做完這個計劃，咱們去度假好不好？我想去泰國做做SPA呢。”
“這就累了？也是，你剛進公司，又是女孩子。”裴恒拍拍她的背，就這麽抱著她，“你哥哥這個位置看著沒什麽事兒，其實壓力也挺大的，等過一陣兒那事兒的影響差不多沒了，你就還是好好地在家裏當你的大小姐吧。”
薛子柔歪頭看他，“恒哥是怕我累著，還是怕我搶了我哥的工作？”
“當然是怕你累著，”裴恒用手指在她臉上刮了一下，“你看看，皮膚都不夠水靈了，你老這麽熬著，變成老太婆了我可就不喜歡了。”
即便對她沒有什麽可以稱之為愛情的感覺，裴恒還是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謊話來。
因為說實話對他沒好處，反正愛情和婚姻是兩回事，他當然應該對將來要跟她過一輩子的人好一點，她愛聽什麽，他說就是了，反正說了也不會掉一塊肉，隻是有點兒違心而已。
裴恒是真的不愛薛子柔的。
他雖然能夠跟薛子柔如此親近，卻不像是喜歡林香一樣地對她有那麽強烈的占有欲，沒了薛子柔，他還有可以作為太太人選的2號，3號，4號，5號等等等等。
薛子柔卻把他的這句話當成了某種變相的承諾，“好啊，等我變成老太婆，就努力地虐待你，把你也弄成老爺爺。”
裴恒“嗬嗬”地笑了起來，對她的玩笑毫不在意。
他們兩個身為高管，在辦公室裏公然的打情罵俏也沒人管，另一邊，最近人生非常不順利的薛子華終於達到了薛伯英就診的醫院。
他風塵仆仆地從首都趕過來，卻被醫生告知暫時還不能見他爸爸，因為薛伯英正在做胃鏡。
“為什麽要做胃鏡？”薛子華兩道濃眉擰在一起，看著醫生問。
“病人昨天來了之後嘔吐過一回，我們發現嘔吐物有點兒不正常，疑似反流性食管炎，所以安排病人空腹之後做了檢查。”醫生待著口罩，說起話來來有點兒模糊，“你在這兒等一會兒吧，一會兒他做完就能出來。”
薛子華於是就坐在檢查室外麵等，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對他而言卻格外漫長。
從小到大，薛伯英都很少回家，他常年在鴻鑫的辦公室裏紮根，不然就是全國各地跑，去視察各種地皮或者建築工地。
在他的印象裏，薛伯英一直很硬朗的，前不久他還大發雷霆地把他趕出了家門呢……
而現在，他卻躺在了醫院裏麵。
薛子華正在發愣，檢查室的門開了，薛伯英被推了出來，胃鏡的麻醉藥效還沒退，他緊緊地閉著雙眼，表情皺成一團，像是被噩夢侵擾了一樣。
薛子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可是在看到他的瞬間，他一直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薛伯英因為車禍造成的傷並不嚴重，跟幾乎被砸斷了脊椎的司機和雙臂粉碎性骨折的隨從比起來，他受的傷非常的輕，隻是腳背上劃了個口子，右臂脫臼而已。
更嚴重的是他的胃鏡檢查結果。
“跟之前懷疑的不一樣，病人是是慢性胃炎，已經到了比較嚴重的情況了，如果繼續在這樣下去，我擔心會產生癌變。”醫生把照片往燈箱上麵一擺，十分嚴肅地跟薛子華說，“胃病大概都是自己作出來的，飲食不規律，受的工作壓力比較大之類的因素都會加重胃病發作，你爸爸看著也是個頭頭吧？讓他緩一緩工作，先把自己的身體給養好了吧，這還算發現的早，真的有了癌變，那就得放療化療了。”
薛子華這是第一次對於薛伯英的身體狀況有所了解，他以前從來都不知道父親有慢性胃炎，“那……”他的腦子有點兒空，雙目一片茫然，“那該怎麽辦？”
在他心裏，薛伯英就是薛家的頂梁柱，隻要有他在，一切麻煩都有辦法解決。而現在，頂梁柱倒下了。
“休養，作息規律，嚴禁工作。配合積極的藥物治療和食療的話，他這個病應該能夠控製住。”慢性胃炎這種病跟糖尿病一樣，沒有徹底的治愈方法，隻能控製，“這是發現得早，在胃裏還沒看見有病變或者腫塊之類的東西，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做一下活檢，徹底地篩查一下其他器官的情況。”醫生給出了意見，“你們是首都來的吧？這病還是到家裏去養著最好，首都的醫療條件也比我們這兒好得多，回去看一看，多休養休養，希望還是很大的。”
醫生在喋喋不休的時候，薛子華卻隻聽見了“應該能控製住，希望還是很大的”這些悲觀傾向的字眼。
醫囑聽完了，他去病房裏看薛伯英。
薛伯英才剛剛醒來，見來的是薛子華，皺了一下眉。
他把他從家裏趕出去，就是為了好好曆練曆練他，這小子不好好地在首都打拚，跑到這兒來幹什麽？
他剛剛開口要教訓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卻發現自己無法正常地，中氣十足地說話，“你……”他剛說了一個字，就一口氣卡在了嗓子裏。
“爸！”薛子華忙將他的上半身抬起來，塞了兩個枕頭讓他靠著，“您別著急說話，醫生說做完了胃鏡得休息一陣子。”
薛伯英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是去檢查了，而不是睡了一覺醒來，“大夫怎麽說的？”
即便是人躺在病床上，他的目光仍舊淩厲。
“慢性胃炎，已經挺嚴重了，說讓您放下工作好好休養，不然……”薛子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實話，“有癌變的危險，也建議給全身的器官都做篩查了。”
薛伯英愣住了。
他是時常會覺得肚子不舒服，偶爾吃一點藥也就過去了，卻沒想到，他的身體情況已經糟糕到了這個地步。
薛家父子看著對方，都想起了一件事來。
薛家發家的第一代，薛子華的爺爺，薛伯英的父親，就是死於胃癌，臨走的時候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皮包骨頭，眼眶凹陷，幾乎沒了人形。
照顧他的時候，是薛伯英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疾病的可怕的時候。
而現在，他自己也被醫生宣布胃部出了問題，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有一天他也會那樣死去？
“您別太擔心，醫生說胃鏡的時候還沒有發現病變，全身篩查也隻是建議罷了。”薛子華勉強撐出笑臉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們隻要按著醫生要求的，好好治療，未必會……不，是一定會好的。”
薛伯英嗓子發幹，“你去給我倒一杯水來吧，我渴了，想喝口水。”
等薛子華倒水回來的時候，卻看見薛伯英已經躺下了，眼睛也閉了起來，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
他沒有叫醒父親，而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麵，靜靜地等待。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薛伯英才閉著眼睛開口了，“子華啊……”
“嗯，我在。”
薛伯英轉過身來，睜開眼睛，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我從很早以前，就想過要把咱們家交給你，可是，你還太年輕，我不知道把鴻鑫和薛家交到你手上，你能不能做好。”
這一點上，薛子華跟自己父親的想法是一致的，他畢竟才二十幾歲，有沒有當初薛伯英那種舍我其誰的魄力，公司交到他手上，會變成什麽樣子還真是個未知數。
“可是，現在我必須要這麽做了。”在剛才那一個小時的時間裏，薛伯英已經做出了決定，“趁我還活著，還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幫你一把，要是我……”
“爸爸！”薛子華沒有想到，父親竟然是會有這種想法，“您這病醫生是說得要休息，您的工作要我來代替做可以，我從來沒想過……”
“你聽我說！”薛伯英用力拍了一下床鋪，“我從你爺爺手裏接下這個擔子的時候，也才三十歲而已，你現在也二十六了，差不了多少的。”
如果他活不到他完全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那就提前幫他把所有的障礙掃清，“這對你來說，是有些困難，可是你不做，還有誰能做？小柔她將來總要嫁人的，你媽她也沒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