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黎溱溱的人生
黎溱溱並沒有覺得不公平，這是她用自己的勞力、身體和時間換來的。
一年的時間，她還要至少再賺11萬RMB，才夠去美國交換一個學期。而裴恒當初跟她簽下的合同，規定是按照她的表現，每個月他要發給她不少於一萬塊的工資。
這樣一想，黎溱溱倒是覺得，她應該在裴恒麵前表現的再好一點，不僅能夠多掙一些錢，也能夠早些離開裴家。
隻是不知道裴恒會不會同意她提前離開了……
中午黎溱溱也不敢在裴恒家煮方便麵，到了學校門口，才買了一份涼皮，到教室裏匆匆忙忙地吃完了，就進實驗室去上課了。
她學的雖然是理論物理學，但仍然有不少實驗可以做，她們這一屆物理係隻有兩個女生，另一個女孩看見她背著包進來，立刻招呼，“溱溱，這邊！”
她趕緊到她邊上落座，女同學看她跑的直喘，好心地遞過紙巾，“每次都是你早到，今天怎麽晚了啊？”
“我搬出宿舍了，路上耽擱了一會兒。”黎溱溱擦了汗，“謝謝。”
“今年六月都要開題了，你還搬出去住？”學校裏麵有圖書館，那可是論文寫作的聖地，她不去圖書館占個永久坐席，反而搬出了學校，讓女同學很是不解。
“題目我已經想好了，資料也找的差不多了。”黎溱溱對她的學業倒是胸有成竹，“你上次不是說想寫廣義相對論的題目麽？怎麽樣？導師那裏過了麽？”
“沒有！他說我選的題目太大，明明我隻是想寫天體引力與死亡電梯假設，他就是不給過。”女同學一說起論文題目來就十分沮喪。
黎溱溱雖然力學的成績也不差，但是她對光學更感興趣，“你的導師不是專攻天體物理的麽？要不你就寫天體引力，別帶上死亡電梯了。”
女同學搖頭，“要不我就幹脆直接寫死亡電梯，我昨天仔仔細細地算了一遍，你看。”她拿出寫的密密麻麻滿的草稿，跟黎溱溱探討起來。
兩人說的熱火朝天，完全沒注意到這門實驗課的教授已經進來了。直到班長提醒她們，才總算停下了學術研究，開始專心上實驗課。
一連六節實驗課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女同學對兩人之前的探討意猶未盡，問黎溱溱，“你還什麽時候在學校啊？”
“後天，下午有跨專業選修。”黎溱溱看看時間，她得趕緊去車站了，不然到裴恒家就說不定是什麽時候了。
跟女同學告了別，她幾乎是一路小跑地去了車站。
饒是這樣緊趕慢趕，她回到裴恒家也已經十點半了。
裴恒的睡覺時間通常是十一點左右，黎溱溱趕回來的時間恰到好處。連著上了六節實驗課，沉浸在物理的世界裏，黎溱溱可是開心的很，進門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
裴恒在二層居高臨下地問，“去哪兒了？”
黎溱溱嚇了一跳，抬起頭回答，“啊，我去學校上課了。”
“趕快去洗漱，我要睡了。”裴恒將杯中最後一口紅酒喝完，轉身去放杯子，黎溱溱回到小書房放了書包，猶豫了一下，還是換了那件白色的睡裙，然後上樓去洗漱。
一層隻有廚房，沒有浴室和衛生間，她隻好拿著洗麵奶到樓上去弄。
“給你準備了，洗麵奶什麽的，別再用你那些了。”裴恒看著她從床邊走過，靠在床頭，打了個哈欠。
黎溱溱推開浴室的門，果然，在裴恒用的東西旁邊，擺上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還有帶著英文標簽，一瓶瓶沉沉的高級洗麵奶和乳液。
裴董事今天幹完了活就去逛商場了，這一套東西是他經過比較合挑選，給黎溱溱買回來的。他覺得紅石榴的味道還算好聞，也挺適合黎溱溱的形象的，於是卡一刷，就拎回了好幾套來。
等黎溱溱洗漱完了，準備趁裴恒不注意溜到樓下去的時候，看上去已經闔眼睡熟的裴恒隻是夢囈般地吐出兩個字，就成功地攔截住了她。
“工資。”
黎溱溱被凍在了原地。
怎麽辦？他是鐵了心的要她睡在這裏啊！
想到早上收到的一萬塊，黎溱溱屈服了，她慢慢蹭到床邊，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的一角，背對著裴恒，遠遠地在床邊躺了下來。
裴恒一點動靜也沒有，看來今天晚上她還是安全的。
黎溱溱剛要放心，一隻手便攬住了她的腰，向後一拽，她就落入了一個微熱的懷抱中。
“我沒要把你怎麽樣，別哆嗦了。”裴恒閉著眼，感受到懷中人因他的動作，而輕輕顫抖了兩下，沒好氣地說。
黎溱溱咬咬下唇，努力地適應躺在男人懷裏的感覺。
裴恒是有些困了，所以黎溱溱肯老老實實地給他抱著就好。嗅著她身上新添的紅石榴味，他隨口就在黎溱溱的脖子旁邊咬了一下。
黎溱溱吃痛，“啊……”
裴恒把她的身體轉過來，抓著她的腰，和她接吻。這對裴恒來講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的動作一氣嗬成，在黎溱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舌頭就已經鑽進了她的小嘴裏，一動一動，濕潤地糾纏著她的舌尖。
光是親嘴還不夠，他還吻了她的額頭，眉心，鼻尖，耳垂，頸側尚未消去的那一點紅痕，也被輕輕地舔舐了一下。
黎溱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裴恒擁住她，微微一轉身，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嘴唇在她嫩滑的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發出了極響的一聲。
黎溱溱的臉燒得像是著了火，手想要去擋開他，卻被他捉住，裴恒含住她食指的指尖兒，“寶貝兒，這麽害羞怎麽成？你得習慣才行……”
要她習慣什麽？這樣每時每刻都被他……這樣麽……
黎溱溱想要逃離他的桎梏，卻又不敢強行動作，隻得溫言軟語地求他，“我肚子好餓，我想吃點兒東西。”
“寶貝兒，咱們還什麽運動都沒做呢，你就餓了？”裴恒在她耳邊呢喃著，看著她的耳朵因為他呼出的熱氣而變紅，他心情大好，隔著衣服捏了她的腰一把。
他手雖然不重，但黎溱溱還是覺得疼，於是悶哼了一聲。
裴恒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心滿意足地放開了手，在她身邊躺下，“明天我要去美國出差，我不在的時候，你有事就去找薛子華，記得吧，上次那個。”
“嗯。”黎溱溱其實不太記得薛子華長什麽樣。
裴恒將她摟緊了些，再度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紅石榴味道，覺得還算滿意，“你做好思想準備，等我這次會來，可就不會這麽簡單就完事了。”他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黎溱溱咬著下唇，“我……我……”
“你想說什麽？”裴恒垂目看她。
如果知道她的過去的話，裴恒會不會覺得她很肮髒呢？
“沒什麽。”黎溱溱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個秘密永久地埋藏下去。
“明天提醒我給你薛子華的電話。”裴恒也是那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何況隻是他的私人女傭要跟他說什麽，但是沒說出來這種事。
第二天，裴恒去出差之前，把薛子華叫了過來，當麵托付，“她暫時歸你管了。”他看著手機上麵的紐約股市行情，經過薛子華身邊的時候伸出手跟對方擊了一下掌。
薛子華無奈地把手收回去，“喂，你就為了這個大早上把我叫過來？”他正好端端的打著高爾夫呢，忽然就被十萬火急地叫過來，然後被好友拜托了這種保姆的差事，要照顧的還是他妹妹的疑似情敵。
“有事兄弟服其勞嘛。”裴恒瀟灑地走了，留給薛子華一個無情的背影。
“唉……”薛子華按了按太陽穴，他是為了什麽才跟裴恒當了這麽多年的朋友啊！
他這一口氣還沒歎完，黎溱溱已經走到了他麵前，“那個……”
“啊，”薛子華站直了，“上次我們見過，你還記得吧？”
“嗯。”黎溱溱點了點頭，目光鎖定了自己的腳尖，“我現在得去學校了，您……”
“我送你過去吧。”上一次薛子華就知道黎溱溱是科技大學的，這一次，反正他打球的雅興也被裴恒給攪合了，“正好順路。”
黎溱溱沒有謝絕他的好意。在他看來，薛子華比裴恒危險係數小得多，況且因為要見了薛子華才能走，她坐公交車的話上課鐵定遲到。
路上，她開始溫習今天要做的光學實驗，看著看著書，便從書包裏抽出一根鉛筆來，在草稿本上畫起了牛頓環。
等待紅燈的間隙，薛子華本來是想抽一根煙的，伸手去摸煙盒的時候，卻看見了正副駕駛座位上，低著頭在認真計算角度的黎溱溱，“你在寫什麽？”
“牛頓環球麵曲率半徑。”黎溱溱下意識地脫口而出，“R等於Dm的平方減去Dn的平方除以四倍蘭普達的M減N。”
薛子華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愣了兩秒，才問，“什麽？”
黎溱溱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麽，磕磕絆絆地解釋，“是，是一個薄膜幹涉的實驗，主要是涉及厚幹涉，更突顯光的波象性……”
她說到波象性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又用了對方可能聽不懂的學術名詞，於是試圖說的更淺顯一些，“光是一種波動……”
“也是一種粒子。”薛子華踩下油門的同時把她的話接了下去，“我也上過學，這個還是知道的。”
黎溱溱的臉微微發燙，“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順口把實驗的公式和原理給說出來了。
“沒關係。”薛子華盯著前方的路，他曾經一度也挺喜歡物理和化學的，“要不是為了接管家裏的企業，我很可能像你一樣，做個學究，而不是去念商學院。”
他說完，自己也是一驚。
為什麽？
埋藏在心裏，不會對任何人說起的那句話，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在她的麵前說了出來呢？
黎溱溱這時候才轉了頭，“是麽？”
“嗯。”薛子華在科技大學門口停了車，“你到了。”
“啊，謝謝。”黎溱溱的視線剛好跟他的視線交匯，她慌忙低下頭，道了謝，就開了車門，往校園裏去了。
好像上一次，也是這樣吧？
薛子華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低低地嘀咕了一句，“物理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