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九玄元曆的九百八十四年,玄元帝國的北方迎來了一場大雪,首當其衝的便是最為富饒的北野郡,大雪下得足足沒了半截腿。


  此時的北野郡城外,還在窸窸窣窣地飄著雪,雪花很是輕柔,輕輕地沾染著樹上懸掛的冰棱。


  北野郡城外此時當真是一片蒼茫,地一色。連光禿禿的樹幹都被雪花沾染失去了部分原色。


  倒是蒼茫間有一處大紅色的亭子,亭子內部當然是沾染不到的,所以那一抹紅色格外醒目。


  亭子旁邊有一團“雪堆”,略微有些突兀,隻見此時,那團“雪堆”突然動了一下……


  ……


  白羅摘掉鬥笠,將上麵的雪抖落,又拍了拍肩上的雪,露出深棕色的蓑衣,此時才發那“雪堆”竟是一位獨釣寒江雪的蓑衣客。


  白羅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團白霧從他嘴裏冒了出來。


  在這湖裏釣著釣著一不心睡著了,白羅直接從身旁抓起一團雪塞進嘴裏咀嚼再吐出來,又抓了一把雪在臉上胡亂擦拭了幾下就算是完成了洗漱。


  白羅坐直了身子,懷中有一把暖爐,一卷經書,還有釣竿的一端。


  白羅托著下巴,撐在膝頭,對蒼茫白雪展示他那張令北野郡城閨中少女花癡的臉。


  劍眉星目,鼻梁堅挺,齒白唇紅,將滿十四的白羅麵龐已經有些棱角,身後是一束隨意紮起來的長發。


  白羅看著被白雪覆蓋的湖麵,一根細細的釣線靜靜插在雪裏。


  他知道這墜龍湖的湖水從來就不會結冰,隻是覆蓋了一層一邊消融一邊增長的雪而已。


  釣魚一方麵是為了靜心,另一方麵就是修煉他懷中這卷名為《子虛禦神訣》的功法,釣不釣到魚根本無所謂,因為他的釣鉤上壓根兒就沒有餌。


  “唉……”


  白羅輕輕歎了一口氣,這《子虛禦神訣》修煉了也有三年,然而也不過隻能以神念驅使一些物件而已。


  那《子虛禦神訣》上,“修其通神者,搬山填海,縱橫地,無處不去。”


  想著想著,白羅不禁搖了搖頭,顯然對這個結果有些失望。他鬆開了握住釣竿的手,動用神念控製釣竿,那釣竿竟懸在空中一動不動。


  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約莫一個多時辰後,釣竿無力地掉了下去。


  白羅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揉了揉有些發痛的眉心,眼中盡是疲憊,打坐閉目恢複起了神念。


  待恢複好了又繼續以神念控製他的釣竿,如此如此重複便又是一日。


  不得不這種將神念反複消耗得一幹二淨得修煉法子很累人,若是心誌不堅之輩恐怕早就被這枯燥又疲累的方法折磨瘋了,但這修煉方法無疑又是最管用的。


  白羅用這方法可不是一兩,而是三年,已經整整三年了。


  正修煉著,遠處一架馬車緩緩駛來,車軲轆陷在雪裏,留下兩條長長的“線”。


  車裏傳來輕微的鈴鐺聲,應該是一件穿著鈴鐺的手飾在隨著馬車晃動發出聲響。


  作為一名神念師,白羅的五識何其敏銳,這極其細微的鈴鐺聲也沒能逃脫他的耳朵。


  白羅停下修煉,微微轉頭,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柔和的笑。


  “這丫頭,還真是不省心,了不要來不要來,又自己跑過來了。”白羅無奈想道。


  “白羅哥哥,鈴鐺來接你回家啦!”


  尚還隔著一些距離,一張白白嫩嫩的臉就探出馬車的簾子對著這邊喊道。


  馬車到了墜龍湖邊就停了下來,再往前,馬車便要掉進雪裏了,顯然這馬車夫也是到墜龍湖的常客。


  鈴鐺掀開簾子便跳了下來,往湖心亭跑去。


  這墜龍湖上的雪雖然沒結冰,但這厚厚的一層雪還是受得住一個人的重量的。


  “哎喲!姑奶奶你可慢點兒,別摔著了。”馬車夫一臉的愁色。


  “哎呀,這麽厚的雪不礙事的。”鈴鐺隨意的向後擺了擺手,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白羅跑去了。


  白羅站起轉身,看著鈴鐺滑稽的樣子,不由啞然失笑。


  等這丫頭跑到近前,白羅微微張開雙手,伴隨著一陣悅耳的鈴鐺聲,懷裏就多了一個人。


  丫頭足足比白羅矮了一個頭,這在白羅懷裏看他都是需要仰著頭的。


  白羅一低頭,入眼便是一雙一閃一閃的大眼睛,帶著嬰兒肥的臉總讓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於是乎,白羅動了,伸手捏住了鈴鐺的臉。


  這下可惹怒了這個姑奶奶,含糊不清道:“我都了,本公主已經長大了,馬上就十四歲了不許再捏我的臉了。”


  “在我眼裏,你就是個長不大的丫頭,哪有你這樣的公主。”白羅微眯著眼睛笑道。


  “哎呀,你快放開啦,這裏有外人耶,萬一傳出去我以後嫁不出去怎麽辦。”鈴鐺齜了齜牙假裝凶道。


  可憐的馬車夫無辜躺槍。


  “好好好。”


  著便鬆開了捏住她臉蛋的臉,才發現這個丫頭又沒有紮頭發,任由一頭長發在腦後擺動著。


  “你怎麽又不紮頭發,頭發這麽隨意可沒有一點公主的樣子哦。”白羅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道。


  “紮頭發多麻煩呐,再了,那些侍女們紮的頭發又不舒服又沒你紮的好看。”鈴鐺輕輕甩了甩頭發道。


  “那回去就給你紮頭發,等我收拾一下,出來一個多月了,也是該回去了啊。”


  白羅轉身輕喝道,“起!”


  那暖爐和經書便自動飛起來了。


  “哇!好厲害好厲害,白羅哥哥我要學。”鈴鐺在一旁一臉崇拜道。


  “你這丫頭,不是我,學不來的,也不適合你。咦?”


  正要動用神念拿起釣竿的時候,釣竿那頭竟傳出了一些阻力,令白羅不由有些驚訝。


  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咬鉤了。


  又運轉《子虛禦神訣》多動用了幾分神念,這下釣線崩得筆直,仿佛隨時都會斷掉。


  “嘿!好像還是個大家夥啊。”白羅默默想道。


  這下白羅動用了五成的力量運轉起了《子虛禦神訣》,和水下那個“大家夥”對抗了起來。


  旁邊的鈴鐺早就神情投入盯著釣線,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眼中盡是興奮與好奇之色。


  僵持不下,白羅也來了脾氣,旁邊可是有佳人看著呢。


  正要再加把勁兒的時候,釣線開始放鬆了,水下那個“大家夥”似乎已經累了,被釣線拖著往湖麵上去。


  白羅走上前,用手握住了釣竿,慢慢地收起了釣線,最後再用力一拉,一條渾身金色鱗片的大魚破雪而出,掉在雪上不停地跳動。


  先前在湖邊的馬車夫看到這邊的情況也早就跑了過來,不由興奮地叫到:“少爺,金色的龍魚,這可是大吉之兆啊,這墜龍湖可是多少年沒人釣上來過了,放在城裏,最少得值幾萬兩銀子,少爺當真是有大氣運大福之人。”


  “那可不,白羅哥哥最棒了!”鈴鐺也是一臉興奮的與有榮焉地道。。


  “嗬嗬,我的釣竿本就沒有餌,是這魚太傻了些而已,好了,把它帶上,我們回家。”話雖這麽,可臉上的開心之色也是藏不住的。


  “好嘞,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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