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我的痛處
“去吧!我在這裏等著你!”堂屋內,坐在沙發上的人說。
我在看著他。
他也正在看著我。他的一雙眼神,帶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
時間在靜默中又過去了一會兒。
我隻好轉過身,一步一步的離開了。
離開了丁喜虎的家。
接下來。我要趕去一個地方。那就是我父母的家。
我父母的家,其實也就是我自己的家。
已經有很長時間我不回家了。在很長時間之前,我選擇了自殺,假裝身亡。家人隻好將我埋葬了。他們很傷心。
能說我愛我的家人嗎?好像不能!
因為我寧願躲在一座墳裏守著孤寂,也不願意和我的家人在世間上共享榮華富貴。
我不是一個好孩子。
不知我的父母如今過得怎麽樣了。
隻見一輪太陽嚴重偏西了。
夕陽紅。
夕陽讓人傷感。
我的影子被夕陽造得很長。
我所經之處,樹上迅速發出了嫩芽。嫩芽迅速長成了一根根枝條。枝條上迅速長出了一簇一簇的綠葉。
風吹綠樹搖擺。天地間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可我看不見一個人。每一條路上都是空蕩蕩的。連一條狗都看不見。抬頭望天空,我也看不見一隻飛鳥。
好像,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動物都不存在了。
我一步步的走著。
天黑了。
我一步步的走著。
天明了。
我所經之處,本是光禿禿的樹木無一不長出綠葉。
土地上也長草,長花。大地上遍地開出各種各樣的美麗鮮花。
紅色的花,黃色的花,紫色的花,白色的花,橘色的花。大地上不停地盛開著各種顏色的花。花的種類多得數不清。
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美麗。可我走在路上,越來越感到孤獨。
天黑。
天明。
我走過了一座又一座村莊。每條路上都是空蕩蕩的。除了我自己之外,一個人也沒有。路上連一條狗都沒遇見。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
這一天,陽光明媚,無風。
我來到了一座城市中。
大城市中,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可是很安靜。偌大個城市,安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在城市的大街上,隻有一輛輛的汽車。見不到一個人。也見不到一條狗。我一邊走一邊彎腰,通過車窗往車裏看,隻見每一輛車內也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人呢?都去哪裏了?
就算人都死了,也該留下屍骸吧!
可我沒有看見一具屍骸。
動物的生命不在我的管理範圍,我對此感到無能為力。也並非對此特別的關心。我隻不過是感到比較孤獨罷了。
我在城市的大街上,一步一步的走著。
隻見街道兩邊的商鋪,有的開著門,有的關著門。
我拐個方向,走進了一家開著門的商鋪。
這是一家賣服裝的商鋪。
賣的都是女士服裝。
商鋪裏有一個女人。
她正在看著我。
我也正在看著她。
對於她的一張臉,我並不感到陌生。
可在這個時候看見她,我卻又覺得她是比較陌生的。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
“我叫金惠靈,你呢?”女人說。
“我叫杜衛城!”我說。
“哦,先生你好!”女人說。
我忍不住咧開一張嘴笑了起來,覺得自己笑得非常苦澀。
“先生,你要買衣服嗎?”女人問。
我搖了搖頭,說:“不買!”
女人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她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隻是在看著我。
從她的一雙眼睛我看到戀戀不舍。她並不想讓我從這裏離開。
“在這一座城市裏,好像隻有你一個人!”我說。
“不是還有你嗎?在這一座城市裏,隻有兩個人。你和我。正好一男一女!”女人說。
“怎麽回事?其他的人呢?”我問。
女人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一天早上我醒來,發現所有的人都不見了。這座城市裏隻剩下了我自己!找也找不到。我真不知道其他的人都去了哪裏!”
“其他的人都不見了,隻有你還在。隻能說明你與眾不同!”我說。
“我怎麽與眾不同了?”女人說。
“你,隻不過是一個複製物!”我說。
“複製物?什麽是複製物?”女人問。
“就是有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原物。而你是通過複製原物產生出來的物品!”我說。
女人正在看著我。
我也正在看著她。
她做得比較生氣,說:“你竟然說我是物品!你他媽眼睛瞎嗎?我可是一個好端端的人!你才是個物品。物品就是東西。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媽的!”
我做得苦笑不已。沒有再說什麽。
“你買不買衣服?不買滾!”女人罵道。
我轉過身,邁起腿,準備離開。
可從後麵又傳出女人的聲音:“站住!”
“怎麽了?”我問。
“在這座城市裏,隻剩下了你和我。正好一男一女。你我為什麽不做成一對伴侶呢?”女人說。
“做伴侶幹什麽?”我說。
“我們可以生孩子。為這座城市增添人口!”女人說。
“沒興趣!”我說。
“你是不是性.無能?”女人說。
“性.無能”三個字猶如一道閃電一樣劈在我身上。令我的一副身體禁不住出現了輕微的顫抖。我沒有吭聲,也沒有回頭。
“我的媽呀!真可惜!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人。是個男人。沒想到是一個性.無能!”正站在我背後的女人大聲說。
“你是不是想死?”我聲音冰冷地說。沒有回頭。
女人不再吭聲了。
氣氛一片死寂。
我邁開腿,繼續往前走。走出了這一家賣女士衣服的商鋪。
“他媽的,盼來盼去,好不容易盼來一個人,怎麽進來個死太監!”雖然已經離得商鋪遠了,但我還是聽見了從商鋪內傳出來了女人的罵聲。
今天,陽光明媚,天地間靜無風。
我一邊在城市的街道上一步一步的走著,一邊忍不住垂淚。
有一種愛,叫作想愛不敢愛。
離開她,獨自一人躲在墳墓裏守著孤寂。其實是為了她好。
沒有女人會喜歡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愛情是美好的事物。不應該發生在一個太監身上。
沒有女人會愛一個太監。
可太監愛上一個女人,注定是一場悲劇。
與其發生一場不堪的悲劇,我不如選擇逃避。
我想絕對的逃避。再無跟她見麵的可能。
絕對的逃避,隻有死。
我真的很想死。可我是一個根本死不掉的人。
所以,我隻好假裝自殺身亡。讓家人將我埋葬在地下。從此我躲在一座墳墓裏,守著孤寂,想著她。
有誰都知道我流了多少眼淚。有誰知道我是多麽的撕心裂肺。有誰知道無奈到極點是一種怎樣的體會。
我一邊走著,一邊淚流。
誰比我哭得更傷心!
淚眼朦朧的我不由得停住了自己的腳步。我望著前方。
在前方的大約三十米遠處,路的中間,正站著一個女人。
她正在看著我。
我也正在看著她。
她的一雙眼睛裏正在流著淚。她的一雙眼神裏充滿了濃鬱的怨恨。
我止不住自己的淚流。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越是害怕麵對什麽,偏偏正在麵對著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對麵的女人一邊走近,一邊哭著問。
“我叫杜衛城!”我哭著說。
“你不是已經自殺身亡了嗎?”對麵的女人一邊走近,一邊哭著說。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剩下了淚流。
“你這個大騙子!”女人哭著說。她已經離我很近了。忽然抬起手狠狠甩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剩下了淚流。半張臉火辣辣的在作痛。
“說吧!為什麽欺騙我?為什麽假裝自殺?為什麽寧願自己躲在一座墳墓裏守著空寂也不願意和我在世間上共享繁華?”女人哭著問。她用一雙充滿淩厲和怨恨的眼神在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