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掛在樹上的紅色布袋
一個人屈膝下跪,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臣服和害怕。還有無比的尊敬。
隻見瞎老太婆朝對著新來的年輕人屈膝跪倒了下來。並一連磕了六個頭。然後,她的雙膝、額頂、雙手和雙胳膊肘一起貼著地,不再動了。
這種禮拜,是最高級別的禮拜:五體投地。
到底是遇見了什麽樣的人才會行如此大禮?
我不知道新來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人。
隻見他的手裏正在拿著一張畫。畫上畫著一對不穿衣服的男女。他說:“胡世珍,你朝我如此跪拜幹什麽?”
瞎老太婆沒有抬頭,仍然額頂貼著地麵,甕聲甕氣地說:“因為你的手裏拿著一張畫。畫上畫著年輕時候的我!”
“一張畫,畫上畫著年輕時候的你,那又怎麽了?”新來的年輕人說。
瞎老太婆說:“你知道,我出生的時候,身上攜帶著一本書。那本書是活物。它的封麵上寫著兩個字:真相。所以我稱它為真相之書。
我在真相之書上看到了自己的來由。
你知道我的來由是什麽嗎?”
新來的年輕人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的來由到底是什麽!你的來由是什麽?”
“你不知道?”瞎老太婆抬起了頭,麵色作得比較驚訝。
“是啊!我不知道你的來由是什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來由是什麽?”新來的年輕人說。
瞎老太婆說:“我從真相之書上看到的,我的來由是:吾乃來自於一幅畫上的人。
畫上的我,是一個年輕不穿衣服的少女!和我同在一幅畫上的人,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他也沒有穿衣服。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但我知道,他是我的丈夫。和我發生交.配,導致我懷孕,讓我生下了一個女兒。我的女兒名字叫翠蘭!”
新來的年輕人說:“原來你是一個來自於一幅畫上的人!”
瞎老太婆問:“你手上拿著的這幅畫,是不是你畫的?”
新來的年輕人搖了搖頭,說:“這張畫,雖然在我的手上,但它並不是我畫的!”
“什麽?不是你畫的?!真的假的?請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手上拿著的這幅畫,到底是不是你畫的?請你務必告訴我真話!”瞎老太婆做得十分激動地說。
新來的年輕人說:“我說的就是真話!這張畫,真的不是我畫的!我騙你幹什麽!”
“原來是我認錯了人!真是太慚愧了!慚愧!慚愧!真他奶奶的慚愧,丟人哪!丟死個人哪!”瞎老太婆一邊嘴上嚷著,一邊從地上站起來,羞紅了一張老臉,羞愧得簡直抬不起頭來,氣得頓足,自己責罵起自己:“看我這個瞎逼!蠢逼!連人都沒有認準,就急著向人家下跪磕頭的,鬧出一個大烏龍!真他奶奶的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我真是蠢逼無用啊!”
站在一旁的李真一勸道:“珍,不要自責了!誰人都有犯錯的時候。由於你的眼睛看不見,認錯個人是在所難免的!”
瞎老太婆抬起頭,一張布著兩塊燙傷疤痕的臉正在朝對著新來的年輕人,仿佛能看得見他似的。
她顯得比較氣惱地說:“既然這張畫不是你畫的。為什麽你會拿出來這樣的一張畫?你從哪兒弄來的這麽一張畫?”
新來的年輕人說:“這張畫,是別人送給我的。覺得到了需要拿出來它的時候,所以我就將它拿出來了!”
“是誰給你的這一張畫?”瞎老太婆又問。
“是一個小嬰兒給我的這麽一張畫!”新來的年輕人說。
“一個小嬰兒?哪個小嬰兒?它有名字嗎?”瞎老太婆一連串的發問。
新來的年輕人說:“我不知道那個小嬰兒叫什麽名字!但說出來我是在哪兒遇見的那個小嬰兒,你們一定會覺得很稀罕!”
“那你就說出來讓我們稀罕一下。你是在哪兒遇見的一個小嬰兒?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小嬰兒?它竟然給了你這樣的一張畫!”瞎老太婆說。
接下來。
新來的年輕人說:“記得有一天。我在一個大沙漠中走著的時候。看見了一棵大樹。樹上掛著一隻紅色的布袋。那是一隻很長的布袋。大概有十幾米長。紅色布袋在大樹上掛著,裏麵有東西在撲騰著。
我想看一看紅色的布袋裏到底裝著什麽東西。
於是我飛身上樹。鑽入了紅色的布袋中。
原來布袋中有一個小嬰兒。
小嬰兒的模樣看起來還不滿一周歲。哇哇地哭叫。哭得滿臉通紅,胡亂蹬腿舞手不已。很是可憐。
你們想象一下。那麽深的一個布袋。而且布袋的材質很特殊,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密不透風。一個小嬰兒被裝在裏麵,還掛在樹上。在大沙漠中。白天時被太陽暴曬。晚上時要經受寒冷。布袋裏麵很悶很悶的。那個小嬰兒在布袋裏麵能不難受得慌嗎!
誰知道它已經在紅色布袋裏呆了多長時間!誰知道紅色布袋被掛在樹上任風吹日曬雨淋寒侵了多長時間!在那樣一個麵積很大的沙漠中,空曠無一人。不知道是誰把裝有小嬰兒的紅色布袋掛在樹上的!他為什麽要把小嬰兒裝進紅色布袋中?我若見到了那個鱉孫,一定會罵他的。
我本來打算將小嬰兒從紅色布袋裏抱出來的。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小嬰兒仿佛在它所處的那一塊空間中紮了根,穩如磐石,我縱然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竟然無法挪動它一毫半分。
無奈之下,我隻好放棄了自己的打算。準備從紅色布袋裏離開的時候。那個小嬰兒突然不哭了。它喊住了我。
它喊出了我的名字。
天哪!它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而我,可是頭一次跟它見麵。根本不知道它是誰。
我問它是誰。它說它有一個名字叫杜衛城。但其實,它真正的名字根本不叫杜衛城。我問它真正的名字叫什麽。它不肯說出來。
我又問它,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們猜,那個小嬰兒它說什麽?”講到這兒,新來的年輕人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能猜得出來。
可新來的年輕人卻遲遲不再說話了。看樣子。他在等著我們回答。
在這種場合下。
就算沒有人能夠回答得出來他的問題,也應該有一個人像說相聲裏捧哏的人那樣:捧一個哏給他。
捧一個哏就是:逗哏的人在講述著一個故事的時候,途中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你們猜,那個小嬰兒它說了什麽?”捧哏的人就該顯得著急地說:“猜不出來,你快點兒跟我們說一說,那個小嬰兒它到底說了什麽?”
沒有人捧哏。新來的年輕人就一直不再說。他在僵持著。
一個人在講話的時候,作為聽者的對方一直沉默,倒顯得不尊重人家。一個人在講話的時候,作為聽者的對方,就應該時不時回應一下,譬如:“嗯,然後呢?你繼續往下說!”“接下來呢?到底發生了什麽?快說!”“原來是這樣!”等等。這樣,講話的一方就會講得越來越有勁。
就跟做.愛一樣。女方有反應。男人才會越幹越有勁。若女方跟一條死魚一樣,男人幹.她的興致會降低一大半。
也就在課堂上,老師站在講台上講課的時候,自顧自的講,才並不需要一個“捧哏”的角色。
可惜,新來的年輕人並不是一位老師。所以他跟聽眾們較上了勁。人家故意賣一個關子,等你們發聲催促呢!可你們誰也不催促。一個比一個做得冷酷。好像一個個的變成啞巴。人家就不主動再講下去了。他等著你們催促呢!
不知道他們三個為什麽不催促他?難道其中有什麽原因?或者應該說,是有什麽原因讓他們不想讓他再繼續講下去了?
可我很想知道那個小嬰兒到底說了什麽!
於是,我忍不住問道:“那個小嬰兒,它怎麽會知道你的名字?你問它,它到底說了什麽?”
新來的年輕人接下去講道:“那個小嬰兒說:我了解你們每一個人物。雖然你在局中遇見了我。其實,我來自於局外。我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
老實說,在當時,我被小嬰兒說出的這樣的一番話著實給嚇了一大跳!
我又問它到底是誰!它還是不肯說。並且警告我,好奇心不要那麽大。一個人知道得多一點兒並非壞事。但一個人如果知道了自己不該知道的,那他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