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一張嘴巴
天漸漸地明了。
太陽出來了。
頂著微風,沐浴金黃色的陽光,也算一件不錯的事物。
在這天地間,不再沒有一絲植物綠。
至少我現在能看得見一株翠綠的蒜苗。
一株翠綠的蒜苗在一個人的頭頂上長著。
一個男人的頭上有了綠。他的一張臉顯得很不高興。
他正坐在一口水缸裏泡著水。已經泡了一整夜。換成誰,誰都不高興。
穿著一身灰色衣裳的老人從堂屋裏出來了。他的手裏正握著一把鋒利的鐮刀。
他走到院子的中央站住。用一雙混濁發黃的眼睛看著正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他打量著他,好像在打量著一件物品。
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一張俊俏白淨的臉上睜著一雙略細長的丹鳳眼,也正在看著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
他們互相注視了約有一分鍾之久。
“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先開口說。
“什麽事情你想不明白?”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問。
“為什麽會有植物生機侵入我的身體內?”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問。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因為你掉入了一口井內!”
“我掉入了一口什麽樣的井?”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問。
“一口你看不見的井!”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是了!你說得沒錯!就是在昨天,我掉入了一口我自己看不見的井!當時我還納悶來著,這地麵上明明是平坦的,沒有坑洞,我怎麽會突然身體懸空,往下掉入一截呢!那是一口什麽井?”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那口井,就是植物生機的源泉。不管是什麽植物的種子,一旦沾上了植物生機,就會生長萌發!”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那口井內,有活的東西!”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有什麽活的東西?”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問。
“我掉入那口井內,感覺是一隻大手將我托起來了!否則,我就一直往井內掉,不知掉入多深,焉能從井內逃出來!”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般,是一隻大手將你從井內托出來的。那說明井內藏著一個人!就是不知道在那樣的一口井內,到底藏著一個什麽樣的人!”
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他的一隻手那麽大,能托住我的雙腳。說明那口井內藏著一個很大的人。巨人!”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在那口井內到底藏著一個什麽樣的人。你我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了。最好問一問能看得見那一口井的人!”
“誰能看得見那一口井?你能嗎?”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問。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搖了搖頭,說:“我也看不見那一口井。能看得見那一口井的人就是他!”說著,他伸手一指我。
我忍不住咧開一張嘴笑了起來,覺得自己笑得非常苦澀。
“你說金拾,他為什麽能看得見那一口井,而我們都看不見那一口井呢?”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沒有回答。他走過去,用鐮刀從對方的頭上割下來了一片蒜葉子。折返幾步,到我的身旁站住了,說:“金拾,我請你吃炒雞蛋摻蒜葉子!我家還放著一顆雞蛋!”
“我想吃雞肉!”我說。
“吃不上雞肉!我家裏已經沒有雞了,雞早已經餓死了!”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現在雞蛋很珍貴嗎?”我說。
“是的!雞蛋很珍貴!我都舍不得吃!這新鮮的綠色蒜葉子也很珍貴!兩者加起來一起炒成的菜,就更加珍貴了!”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無緣無故的,怎麽會請我吃炒雞蛋摻蒜葉子!”我說。
“當然不會讓你白吃的!”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苦笑道。
“哦,什麽條件?”我說。
“娶了翠蘭,當我家的女婿!”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吃人家飯,娶人家的閨女,好像並不是一件壞事。
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勸道:“金拾,你就同意了吧!翠蘭是一個好姑娘!你一個大男人推辭這種好事,就顯得你這個人很矯情很做作了!”
我作得苦笑不已,沒有再說什麽。
老人手上捏著一片綠色的蒜葉子進廚房了。
我抱著一具屍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陽光明媚,清風徐吹。
天地間不再沒有一絲植物綠。我能看得見一株翠綠的蒜苗。
“金拾,原來你能看見那一口井!”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是的!”我說。
“它有多大?”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問。
“它有多深我不知道!它的口徑約有二十公分!”我說。
“井口的直徑才二十公分?”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麵上露出驚訝,顯得不相信,說:“你到底能不能看見它?不要誆我!誆我對你有什麽好處呢!”
“我真的能看見它!”我說。
“它的口徑怎麽才有二十公分!你知道二十公分有多長嗎?”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仍然對我持有懷疑。
“二十公分是這麽長!”我騰出一隻手,將食指和大拇指盡量伸展開,做出了一個“八”的手勢。
“那你不會是看走眼了吧!是不是你站的角度不對,或者站得比較遠,看那口井的時候,造成了視覺錯誤!”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我沒有看走眼!那口井的直徑確實隻有二十公分左右。記得當時,那口井被這具屍體壓著,屍體完全蓋嚴實了它的井口。我搬開了屍體才看見了它!你瞧,這具屍體的寬度才有多少,大約四十公分寬!”我說。
“一口直徑才二十公分的井,怎麽能把我漏下去!你看我的身寬,至少有三十五公分!”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實不相瞞!當時我看得清楚。當你一腳踏空井口的一刹那,井口突然擴張了不少。就像一口突然張大的嘴巴一樣,將你給吞下去了!”我回憶道。
“什麽?你說它像一張嘴巴?”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臉色做得十分驚訝。
“對!那口井就像一張會睜大的嘴巴!”我說。覺得這樣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或許,那口井就是一張嘴巴呢!”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一張臉上的神色做得有些異樣。
我不再吭聲了。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那口井真的是一張嘴巴,那它到底是誰的嘴巴?
時間在靜默中過去了一會兒。
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又說:“當我掉入那口井內時,感覺托我上來的那物是一隻手,現在我覺得,那物可能不是一隻手,而是一條舌頭呢!”
“不!托你上來的那物不是一條舌頭。是一隻大手!當時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絕不會看錯!”我說。
“難道在那口井內真的藏著一個人?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我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在那口井內是不是藏著一個人,還是藏著隻是一隻手!我還沒有窺全過那物的整個麵貌!”
“金拾,你來到這個村莊的目的,是不是為了找那樣的一口井?你怎麽知道那一口乃植物生機源泉的井就坐落在這個村莊內?”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又問。
我說:“你錯了。那一口井本不在這個村莊內。那一口井會移動。是我來到了這座村莊,那口井跟著我移到了這座村莊!”
“原來是這樣!那一口井竟然會移動!它為什麽會隨你移動?是不是因為你是它的主人?”坐在水缸裏的年輕男子說。
我突然覺得他這個人的話有些多。他的好奇心太盛。
在我的身旁,正有著兩口井。一口井在我的左邊,一口井在我的右邊。在我左邊的這口井是屬於我自己的井。在我右邊的這口井是屬於我正抱著的這一具屍體的井。
我正抱著的這一具屍體名字叫杜衛城。他是自殺身亡的。自殺的原因是他沒法跟異性進行交媾。他的胯下長著一叢青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