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奇怪的人
歇息後,我身體朝屋裏歪斜,倆手扒住窗戶的壁沿,讓身體前麵摩擦著牆壁,隨著彎曲且肌肉緊繃的兩條胳膊慢慢展開,整個人一點兒一點兒地往下降落著。到了胳膊完全伸直,一隻腳耷拉著,還夠不著地。
我心裏計算著,本人身高一米六九。去掉脖子和頭部按三十公分算。我肩膀以下的身體長一米三九。胳膊伸直了算四十公分長。一米三九加四十公分等於一米七九。把腳伸直再算作十五公分。計算出來:我在這種扒牆墜著的狀態下,算上胳膊,一共身長一米九二。
這個窗戶離地的高度就算作兩米五吧!用兩米五減去一米九二,等於五十八公分。也就是說,我現在鬆開雙手的話,身體要從五十八公分的高處落下。獨剩的一隻腳挨地免不了要頓一下子。站穩了就好,站不穩就歪倒。實際上沒有多大風險。才半米多高而已。
念想至此,我就鬆開了雙手,身體往下落去。獨腿早已繃直了。“啪!”我一隻腳頓在了地麵上,穩穩地站住。才是真正的安全抵達至人家西屋裏了。忍不住嘴角一歪,發出得意的一笑。瞬間增多了不少自信。認為自己運算精確。
這間西屋裏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我又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對環境一點兒也不熟悉。隻是鼻子裏聞到了一股非常刺鼻子的味道。是熏麥藥。
熏麥藥就是磷化鋁。防潮熏蟲子的。具有毒性。人聞多了它的氣味頭痛惡心。
原來這間西屋是金拾家用來囤麥子的倉庫。
我總不能偷一袋子麥回去吧!且不說一袋子麥重百八十斤,獨腿的我扛不動。就算扛回去了。一斤麥子才一塊錢一斤。一百斤麥才賣一百塊錢。我的目標可不是一百塊錢。而是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
我在這間漆黑的屋子裏瞎摸亂抓了半天。過程中少不得磕磕碰碰的。還踩到和抓到了貓屎。終於在牆上摸到了厚厚的一塊棉布。掀開一看,原來是窗簾!用這麽厚的棉布做窗簾,還拉得嚴嚴實實的。他家人這種做法挺奇怪的!倉庫最怕潮,不曉得讓太陽曬它嗎!還害得我還以為這間屋子隻有我通過的那一個小窗戶。
故意用厚厚的棉布做成大窗簾,完全遮擋住西屋的窗戶。金拾家人這一做法確實挺奇怪的!
應該是他家西屋裏藏著什麽東西怕白天時被太陽曬到!
不知藏的是什麽東西!
我慢慢地把厚棉布窗簾拉開了。比較沉重。從外麵透露出比較微弱的天光。雖是微弱,但總比沒有強。多少照得這間屋子有些明亮了,起碼不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我一扭頭,看到了那邊牆根下正站著一個人。嚇得身上猛打一個激靈。頓時一動不敢動。等了半天,也不見那人過來。便輕聲問:“你是誰?誰呀你是?”
一連問了好幾聲,那人不回應。他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該不會是放的一個假人吧!
聽說金拾是做服裝生意的。哪能少得了假體模特。
想到這裏,我一顆狂跳的心才安定下來不少。壯著膽子一瘸一瘸的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那個人。冰涼冰涼的,硬梆梆的。果然是一個假的塑料人。這才徹底放心了。媽呀,剛才可是把我給嚇了一大跳!
突然,我猛一扭頭看向窗外。
隻見窗外正站著一個人。他正隔一層玻璃往這間屋裏看。又是嚇得我身上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激靈,頭皮發麻。一條魂魄差點兒沒從頭頂上冒出去。
難道我被發現了?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屏住呼吸,盯著窗外那人。覺得他也正在盯著我。
氣氛仿佛凝固住了。
我一下子感到特別後悔,早知道不當這個小偷。又特別恨我母親。都是她唆使的我。不教自己的孩子學好,卻教自己的孩子幹壞事!
這讓人家給抓住了,可咋弄?
我沒有勇氣再往下想了。
時間在靜默中過去了良久。
站在窗外的那個人,慢慢地轉過身,離開了窗戶。
他好像沒有發現我。
我暗自感到慶幸。
也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麽這家裏都沒有亮起燈,他卻還在院子裏活動呢?是不是金拾的某一個家人半夜起來上廁所了,不舍得用電?應該不是,他家很富裕,亮一會兒燈泡才能花多少錢!過年放煙花還數他家放得最多!不是小氣人家。
難道他跟我一樣,也是一個小偷?
不知道為啥,剛才隔著窗戶看他的輪廓時,我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好像曾經在哪兒見過他。但這一會兒我不管怎麽用力回憶,腦子裏就是回憶不起來有關於他的。
算了,不要再想那麽多了。賊不走空。頭一次當賊,我總不能空著手回去。
又經過一番摸索。我找到了這間西屋的門子。想要打開它。它稍微活動了一下。卻用力再也開不動。原來門子從外麵鎖著。是那種鐵圈箍鐵杆子,鐵杆子上有個窟窿眼用來插鎖頭的老式鎖法。要想從屋裏打開門,我就得想法通過不到一指寬的門縫將鐵杆子鉸斷。
跟大拇指一樣粗的鐵杆子怎麽鉸斷?我沒有捎鉗子。就算捎著鉗子也鉸不斷它。
看來,通過這個門出去,基本上沒希望。除非把它踹個稀巴爛!且不說我用一條獨腿沒法踹它。就算有倆腿好好的,能踹爛它,那得發出多大的動靜!能把金拾的家人都聒醒了。他家人又不是聾子。
我離開了門,又來到窗戶前。見這口窗戶上也沒有安裝防盜窗。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挺好。怎麽看見個窗戶都沒有安裝防盜窗。
這金拾家那麽有錢!怎麽可能安裝不起防盜窗!
莫非其中有詐?
但轉念又一想。人家平時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又不知道我今天過來偷他家的錢,怎麽會想著給我弄詐!
肯定是我多慮了!
人一旦多慮,就啥事兒也幹不成!越是多慮的人,這一輩子越是活得窩囊!
人家安不安裝防盜窗,跟我又有什麽關係!自己真是瞎操心!
於是,我打開窗戶。通過窗戶鑽出這間西屋,來到了他家的院子裏。
見院子裏正躺著一條死狗。正是我的傑作。
我獨腿站在院子裏,左看右看的。不知道該從哪裏偷錢。
錢,在普通百姓家,要麽是放在櫃子裏。要麽是放在枕頭下麵。
可我來之前,母親告訴我,金拾家的錢就放在他娘睡的那間臥室裏的一個紅色靴子裏。藏有一萬兩千塊錢。我問母親怎麽知道的。她神秘一笑,就是不肯告訴我。我覺得她要麽就是神了,要麽就是神經了。
我不知道金拾他娘在哪一間屋子裏住著。
很快,我憑著自己高智商的腦子,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聞味兒。
老人家住的屋子裏通常都有一股難聞的怪味。
而剛結過婚的年輕人住的屋子裏大多都有一種香水味。
金拾剛結婚才不到一年。他媳婦的肚子都還沒變大呢!
那麽漂亮的女人,打扮得又時尚。身上飄著香氣。她住的屋子裏不可能沒香味。
於是,我拄著雙拐輕點地,一瘸一瘸的來到了一口窗戶前。伸頭將鼻子湊上去,挨近窗扇和窗框之間的縫隙。使勁嗅動鼻子聞了聞。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腳丫子的臭味。覺得老年人都不愛洗腳。這間屋子裏肯定住著金拾的娘。
這口窗戶上也是沒有安裝防盜窗!
金拾家那麽有錢。他家為什麽不安裝防盜窗?
這下,我又變得多慮了起來。
總覺得有一種不對勁!
但我還是輕輕地拉開了這扇窗戶的窗扇。結果,露出了一張臉。
有一個人正在窗前站著。
嚇得我險些叫出聲來。獨腿蹬蹬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正在看著我。
我也正在看著他。
由於這口窗戶在月華的照耀下,我瞧得清晰。他的一張臉竟然和我的一張臉長得一模一樣。
我瞧著他。就好像正在照著一麵鏡子。同時心裏麵充滿了恐懼和疑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在金拾家,怎麽會出現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是誰?
隻見位於屋內正站在窗前的那人動了。伸出一隻手到窗外。他的手上正拎著一隻紅色靴子。
“給你,快點兒走!”他麵無表情,小聲說道。
他打嗓子眼裏發出來的聲音。和我的聲音也是完全相似的。
“你是誰?”我忍不住壓著聲音問。
他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我。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