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反天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但最近接觸下來,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給我的感覺一向是神秘和高深莫測的。此時陷入一片絕對不可視物的黑暗中,耳中聽得他猛吼一聲不好。我便一顆心往下沉落,知道此時的狀況是真的不好了。
我坐在床上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在等待著一場爆發。
黑暗,死寂。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
並沒有發生什麽爆發。
空間又漸漸地明亮起來。我看得見那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雙腳離開地麵差不多五公分地懸浮著,身體緩緩旋轉不止。一雙眼皮子慢慢地睜開了。我從他的兩顆眼睛裏看到了兩片布滿日月星辰的夜空。但轉瞬即逝。我眨了一下眼皮子後,他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正常。
仿佛剛才那一下是我看花了眼。
“金拾,沒事兒了!”他說。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問。
“你呆在這裏受到了嚴格的壓製。變得跟一個普通人差不多。剛才就是那壓製你的人向我發出了警告!我們之間僵持了一會兒,他始終心存忌憚,不敢貿然對我動手!”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道。
“哦,那壓製我的人到底是誰?”我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老天爺!這回他是真的為你震怒了!你傷害了他的子民!”
“他要出盡全力對付我了麽!”我說。
“老天爺何等神威,論現在,還遠談不上出盡全力!畢竟你才遭遇了隻一次天譴!至少要在第三次天譴的時候,他才有可能出盡全力!若他要出盡全力的話,以你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堪一擊!要毀你是秒毀!”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道。
“既然他現在能毀滅我,為什麽現在不把我毀滅?”
“他有所顧忌!”
“什麽顧忌?”
“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他的顧忌就是你?”
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我想了想,說:“剛不久我還聽楊大寶講。二桃曾說過,老天爺壓製我壓製得很辛苦!遇我降臨他的世界算他倒黴!可現在你卻跟我講老天爺毀滅我很容易。到底誰講的才是真?”
“二桃?”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麵上皺起了眉頭,表情明顯不悅,說:“那是一個很不靠譜的家夥。喜歡戳牆讓傻狗上。你別讓他給慫恿得頭腦一熱而做出愚蠢的行為。給他當了槍使!”
我沒有吭聲。
人都喜誇,而不喜被損。
“金拾,你不要再傷害這個世界上的子民了!他們都是無辜的!我知道你對老天爺產生了嚴重的不滿。但人生隻不過是一個過程。你熬了這短短幾十年,死後便會離開這個世界。在其它地方又是一個重新開始!你忍耐一下不就好,何必要這麽折騰!”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勸道。
“哼!”我悶哼一聲。沒有說什麽。
“我也保不了你多久了!我要從這個世界上離開了!一旦我離開,若你還要繼續逆天而為,那隻能落得被老天爺徹底毀滅的下場!”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說。
“你什麽時候離開?”我問。
“就在你被槍斃那一天!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十八號,陽曆。”
“我被槍斃時,你會不會來救我?”我問。
“不會!”
“你什麽意思?你讓我死?”
“對!你必須死!你隻有死了才能解脫!”
“你到底是誰?”
氣氛變得沉默了。
我們互相對視著。
從他的眼睛裏,我看到了痛惜,還有決絕。
我隻覺得自己現在充滿了無比的憤怒。
“等你死了,你就知道我是誰了!”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道。
“你可以滾了!”我不再有絲毫的客氣。
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注視我良久,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了變化,不惱,反而苦笑起來,說:“金拾,你真頑固!但我這趟子過來,不是要和你吵架的!而是為了辦一件事兒!”
“什麽?”
他指著我手裏還握著的一遝子照片,說:“你要在這些照片的背後寫上簽名!”
“寫簽名幹什麽?”
“不用問,你隻管寫就是了!”
“要是我不寫呢!”我冷冷道。
“不寫,那我就不再管你了!隻要我說放棄你。老天爺下一分鍾就能把你消滅掉!”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皺眉道。
沉默片刻後,我點頭答應:“不就是個簽名嗎!我寫!”
對方遞給我一支筆。
“怎麽寫?光寫我的名字?”我問。
“你就在這些照片上背麵依次寫上A、B、C、D、E、F、G、H、J,K。一共十張讓你簽名的照片。每個字母前頭寫上你的名字!”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說。
於是我就執筆,從之前看的第一張照片開始寫,依序在照片背麵寫下了金拾A,金拾B,金拾C,.……一直到金拾K。將每一張照片的背後都簽上了字。
“可以了!”對方將照片從我的手中收走,並說:“我會保你到被槍斃那一天。你死後,會來到另一個世界見到我。到時候,我再給你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段時間,你好好思考一下,看到底能悟出什麽!”
我被弄得一頭霧水,想問個清楚。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問。
“金拾,我知道勸不了你。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什麽時候反天?”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問。
“本來我還想再延長一些時間。思考一下世界眾生到底為什麽要活著。既然你都如此說明了。到我被槍斃那一天是我的死期。那我索性提前,就在被槍斃那一天把這天反了!”我恨恨道。
“可你現在被嚴格壓製著!跟一個普通人沒多大差別!連飲食天道這關都過不去!你怎麽反?”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問。
“哼,這就不勞你操心了!反正到時候你也不會幫我,問那麽多幹啥!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這段時間保著我!”我說。
“金拾,你好自為之吧!我走了!”
我重新在床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當我睜開眼看時,牢房內又空剩我一人了。這片狹隘的空間漸漸黑暗下來。一直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天色已深夜了。這座監獄裏已熄了燈。
於寂靜無聲中。我在回想自己做過的夢。在夢裏,金世樂看那兩張二零零六年農曆九月十六所拍攝的照片。為什麽他看上去那兩張照片,卻是看到我手裏捧的和嘴上叼的是一坨黃澄澄的屎,而並非一塊黃澄澄的蛋糕呢?
為什麽和我看到的不一樣?
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有那些照片,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到底是怎麽拍攝到的?
他到底是誰?
除了這個世界之外,真的還有別的世界嗎?
別的世界又是什麽樣子的?
“你在想什麽?”有一個尖銳的聲音問我,來自於我的枕邊。
“沒什麽!”我說。知道它是一個幾寸高的小人,一直在跟蹤我。
“什麽時候反天?”
“到我被執行槍斃那一天!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十八號,陽曆!”
“好,我去通知你的父親!讓他準備好!”枕邊的聲音說。隨後,我感覺到有一個東西從我的枕邊蹦下去了。
又過去了很長時間。
有一隻手攥著一顆發光的東西從地下慢慢鑽出來。越來越往上,鑽出來的身體部分越來越多。整副身體完全從地下冒出來了,正站在隨他雙腳鑽出而自動愈合的地麵上。是一個穿著血紅色袍子,麵容異常俊秀的人。
一副似雪白皙的麵容俊秀得讓人分不清男女。
他手裏那顆發光的東西非常皎潔,就托著像一輪圓月。照得牢房內一片通明。
“你來了!”
“是呀!聽見反天這倆字了!”
“歐陽日月。就該一手托日,一手托月亮的!”我說。
“唉!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反天!整天托個月亮沒意思!我還是想回到從前那種一手托日,一手托月的生活!”歐陽日月說。
“你的月亮不也是讓老天爺給沒收了嗎!他用來在夜晚時掛在天上。你怎麽手上還托著一顆月亮?”我問。
歐陽日月歎息一聲,神色黯淡,說:“這顆不是真正的月亮。這是一個人送給我一顆發光的星球,我閑暇無事時,將它給打磨成了月亮的樣子。再對它進行壓縮,才敢托著它過來找你。要不壓縮它,沒法帶進來,它原來的體積比這顆地球還要大呢!”
“誰送給你的星球?”我問。
“婚紗照上的你!”
“你找到那個人了嗎?”我問。
“哪個?”
“就是那因遭遇了第三次天譴而落得昏迷不醒的神秘人。你不是要等到他覺醒,指點你在地下深層所儲藏的十萬僵屍個個變成大羅金仙,用來率領著一起對抗上天嗎!”我說。
“唉!”歐陽日月又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神情沮喪道:“我尋找了很多地方,一直找不到那神秘人。可能我跟他無緣。而且更為糟糕的是,我在地下深層所儲藏的僵屍,數量沒有十萬了,隻剩下了一千多個。可恨哪!被那頭戴瓦罐子的家夥給吃得差不多盡了!”
我說:“若沒有十萬大羅金仙相助,我們的實力會降低不少!”
“那我也沒辦法!我比誰都氣得慌!算啦,我走了!到你被槍斃那一天我再上來!反他個天覆他個地!盡力而為吧!成功最好,不成功便成仁!”說罷,歐陽日月漸漸沉入地下,如常人慢慢沉入水中一樣不見了。當然,他帶走了那顆發光球體。
牢房內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嘎吱一聲。來自於鐵門子上。一道刺眼的光束通過鐵門上的小窗子照射進來。原來外麵的人正在用手電筒照著。他問:“金拾,你確定要行動了麽!”
“對!”
“難道你不等到二桃?”
“他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就不等了,沒時間了!”我說。
“好!我楊大寶助你一臂之力!”
“謝了大寶!”
“不用謝,我總覺得太倉促了!應該等到二桃回來!畢竟,二桃是最厲害的!”楊大寶說。
我沒有吭聲。
楊大寶又說:“也罷,那從婚紗照上走下來的你,好像並不弱於二桃!有他在,這回反天還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我點了點頭。
“金拾,萬一失敗了怎麽辦?”沉默了一會兒後,楊大寶問。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刺眼的光束離開了牢房,楊大寶離開了。
我在床上躺得久時,越來越感到迷糊,慢慢地闔上了眼皮子睡過去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
等我睜開眼時,外麵的天已經亮了。明媚的陽光透窗照進來。我骨碌一下身子,見旁邊的夏璐還正在睡著,便用力推了推她,將她推醒,說:“快點兒去做飯吧,太陽都升起三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