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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死亡

  這回釣到的跟上一次釣到那條魚不完全一樣。但也沒多大差別。這條魚也是長得有點兒像龍,體型呈長橢圓形,渾身顏色火紅,用四肢在地上亂爬,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知道瞅人,牛嘴一張一張的很是口渴。跟獅子一樣脖子上長著豐滿濃密的鬃毛。身上隻有背鰭,一條尾巴很長且厚窄末端也長有鬃毛。


  “這到底是啥魚?不知殺了吃味道咋樣!”我嘴上嘀咕著,彎下腰,猛地往前一撲,倆手像鉗子一樣將它給捉了個結實。它扭頭甩尾的拚命掙紮著,張大嘴發出的淒厲叫聲跟豬嚎差不多。


  “噗!”它從嘴裏吐出一顆火紅色的圓球掉到地上,滾出去老遠。


  “吃了丹!有好處!別殺我,我的肉不好吃!”它竟然會說人話。令我驚奇不已。肯定是有了靈性並修成精了。心懷敬畏,便把魚鉤從它嘴裏摘下來,將它給丟回了洞裏。但馬上又後悔了,洞這麽深,它掉下去不知能不能摔死。還不如將它放回河裏。


  然後我就撿起地上那顆火紅的圓球,放進嘴裏嚼了嚼,很苦。但一想良藥苦口,便咽下去了。頓時感到腹部一陣陣發熱,熱勁遊走全身,使我渾身暖洋洋的,很快冒出一身大汗,又一陣風吹到身上涼習習的。令我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和輕快。心想下回還釣它,讓它吐丹給我吃。


  隻是到後來,我真正了解到怪魚吐出的丹到底是什麽東西後,我就特別後悔吃它。如果曆史返回能讓我重新選擇,我絕對不會再吃由那些怪魚吐出的“丹”。


  其實,吃那些怪魚吐出的丹,對我的身體是有好處的。但有時候,一個人身上的某些好處往往使人感到更加痛苦。


  譬如,一個人想忘掉一些東西,但腦子很好,記憶力超強。惡劣的往事一直留在腦海裏折磨著他。這個時候,倒不如給他換一副壞掉的腦子,讓他忘記痛苦往事。所以說,腦子好的好處,不一定能讓一個人好過。


  我一摸頭上的傷口,竟然奇跡般的痊愈了,連塊疤痕都沒留下來。便將功歸於怪魚吐出的紅丹的療效。我到廚房裏脫掉衣服,將裹纏在身上的紗布拆掉了。見被燙傷的皮膚也已痊愈,且不留疤痕,恢複了當初的光滑和白皙。自然是高興。心想,如果能將怪魚吐出的紅丹拿去賣,肯定能賣個大價錢。


  天到傍晚的時候。鄉村炊煙起。大妹金玉霞也正在廚房裏做飯。我仍然給她燒鍋。其餘的人正坐在院子裏拉呱。還數楊大寶那張嘴巴說得最歡。他說天天坐在家裏,沒有創收,早晚得餓出來。瘸子趙亮說不是還有田地嗎,能打出糧食就挨不了餓。


  楊大寶說那你光吃吧,你以後不穿新衣服,不吃肉,不交話費,還有電費呢,地裏種菜了嗎,還得買菜啊,油鹽米醋,你得買肥料上到地裏吧,萬一再生個病,啥不得花錢啊。趙欣欣的父親說得想法出去掙錢,幾個大活人,總不能天天擱家坐著等地裏結糧食。楊大寶說我有個掙錢的法子。


  趙欣欣的父親問啥法子。楊大寶說買隻猴,去街上耍猴,那圍觀的人可多,你往地上丟個盆,不一會兒盆裏被人扔滿了錢。瘸子趙亮說人家扔的不都是一毛兩毛的嗎,一盆子毛錢還能有多少。楊大寶怒道,還有人扔五毛,扔一塊的呢。


  趙欣欣的父親說見過街上耍猴的,看樣子混得不咋的,穿得跟要飯花子似的,他能掙多少錢。楊大寶說這你就不懂了吧,出來賣藝,就不能穿得好了,穿得越破越好,裝得老可憐了,激發起他們的同情心才施舍給你,你要搞得體麵了,人家都眼氣你,誰還給你扔錢,你別看不起要飯花子,他們富得讓你哭。


  趙欣欣的父親又說,耍猴有風險,萬一讓猴撓到臉上,把眼給抓瞎呢。楊大寶說我是弄啥吃的,我專業耍猴十餘年,肯定不能讓猴子給撓了眼啊。趙欣欣撒嬌道,爹,你就給大寶買個猴吧,俺倆出去耍猴掙錢,回來孝敬您。趙欣欣的父親問買個猴得多少錢。楊大寶說五萬。


  沒想到,後來楊大寶弄了隻猴子回來。表麵上是耍猴賺錢,其實上是為了讓那猴子對付我。那隻猴子十分厲害,搞得我一直都懷疑它到底是不是西遊記裏的孫悟空。


  飯做好了。大妹金玉霞又給我盛了一碗。讓我自己在廚房裏吃。她又忙著往堂屋裏端碗。我苦笑道:“咱倆的命真不好,一個娶了媳婦沒法用,還讓別人搶了去。一個嫁為人.妻卻成了一名免費的保姆!”


  金玉霞皺眉說:“哥,不光你,趙亮也沒法用啊。你以為他光截掉了倆腿啊。他倆腿中間那命根子也截掉了呢!他還不老實,天天拿兩隻紅蘿卜折騰我!”


  “唉!”


  “命不好還能咋地,湊合過吧!別事兒多了!”


  一碗飯還沒全部喝到肚子裏,有人來我家了。是我姥姥家派來的。讓我去給二舅吊孝。按照我們這兒的規矩,吊孝就得捎上禮錢。我說沒錢咋整。那人說沒錢也沒啥,你姥姥急著叫你過去呢,好像還有啥別的事兒,你快跟我走。


  那人是開一輛麵包車來的。於是我就撇掉半碗飯,跟他坐上麵包車走了。


  在路上時,那人嘴上連說幾聲邪門了。我問咋了。他說來的時候擱這條路上撞倒了一個頭上戴瓦罐子的人,那瓦罐子挨地上磕碎了,人卻沒事兒,燈光照得清楚,那人竟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從地上爬起來,也不跟我論事,一頭鑽進玉米地裏不見了。


  我心裏一咯噔,問他車內有燈沒。他抬手往上麵一戳,車內亮起了燈。問我要燈幹啥。天已黑了,車內不開燈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見。燈光照著他的臉,我看得清楚,一張臉已經變成了錫紙的那種銀灰色,就連嘴唇也跟用鉛筆濃描過了似的。


  “哎呀!”我禁不住呼了一聲。


  “咋啦?”那人一邊開車一邊扭頭問我。


  “你想聽實話不?”


  “當然!”


  “可我不敢說!”


  “有啥不敢說的!”


  “說了怕你打我!”


  “沒事兒,你說!”


  沉默了一會兒,我說:“你馬上就要死了!”


  “啥?!”那人猛一腳踩住了車刹。沒係安全帶,受到慣力的作用下,倆人身體往前一衝險些撞到前擋玻璃上。


  “你說誰快死了?”那人瞪眼衝我喝,顯然惱了。


  我不再吭聲。隻是目視著前方。現在麵包車正在一條小路上,快挨著路口,路口前麵是一條大路。大路上大貨車很多,一輛接一輛的嗚嗚呼嘯而過。震得地麵一顫一顫的。


  “啪!”我嘴上挨了一巴掌。他罵道:“你嘴咋恁賤!我正開著車呢你說我馬上就要死了,這不是詛咒我出車禍嗎!”嫌不解恨,又往我嘴上打了一巴掌。


  這是他最後一次打人。他鬆開腳刹,掛上檔剛往前走,就頭一歪,氣絕身亡了。麵包車卻不停,還在往前跑。我怕車拐到路旁邊的溝子裏,連忙手扶住方向盤,車來回拐了一段,才走直了。


  如果那個時候我懂車,曉得手動檔的汽車在掛上檔後若不踩油門,超低轉速下,齒輪就會互相一啃一啃的,把車給憋滅。那我隻需要把死者的腿一拔或挪,讓他的腳從油門上移開,油門不再被踩住的情況下,汽車自然就會自己熄滅掉了。


  可那時我不懂啊!死者的腳就那樣一直別著油門呢。我又不曉得將車鑰匙倒擰回去。隻顧著擺弄方向盤了。見車走得直了,我還暗自高興,想自己學會開車了。車離路口越來越近了,遇上一段坑窪路,車走上去劇烈顛頗起來,帶動死者的腳一下一下地猛點油門,使車一下一下地往前猛衝,把我給嚇得不輕。


  我想打開車門跳出去,直接推推不開。在車門上看了看,見上麵的玻璃旁邊有個黑色疙瘩,便往上拔了拔,拔不動,又往下摁,摁動了,以為車門子就能推開,(其實上一摁那個黑疙瘩車門就被鎖死了)使勁推了推,可車門還是推不開。


  情急之下,我又往下掃一眼,見車門上有個坑,坑裏有個塑料橛子,便抓住塑料橛子掀了掀,車門還是打不開。(後來才知道,若是我不提前摁玻璃旁邊那個黑疙瘩,直接一掀塑料橛子車門就開了)

  既然打不開門,那我隻能用方向盤控製著汽車行駛的方向,跟車一起上了大路。往東拐了一個彎朝去姥姥家的方向。


  大路上的貨車一輛接一輛的,對麵的燈光照得眼睛幾乎啥也看不見。那時我又不懂行車要根據方向選擇左右車道。反正看見路上有空地就拐上去。車走得歪歪扭扭的。惹得路上不少車連續閃燈和持續鳴笛。有的司機將車放慢速度或停下來衝我破口大罵。


  終於哐一聲巨響。我身體劇烈一震,頭險些沒從脖子上掉下來,玻璃渣子紛紛如雨。麵包車被對麵疾速行駛的一輛大貨車給撞飛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後四輪朝天的重重跌落下來,又過來了一輛重型大貨車直接將麵包車碾壓了過去。


  我在經曆了天旋地轉和連續磕碰之後,神識還未反應過來,身體便又遭到了狠狠的擠壓。我眼睜睜地看見自己頭部以下的身軀隨著沉落下去的鐵皮變成了肉餅。瞪眼張嘴的還未來得及叫出聲,便“嘭”一聲,腦袋又被壓爆了,眼前一黑,意識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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