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無有國，何有家？
“他堂堂突厥大軍不遠萬裏，策反羅藝，一路長驅直入直奔長安而來。
就是一頭豬，也該知道，他們突厥所求甚大，要僅僅隻是為了糧草，就在涇州就地劫掠，何苦來此長安？
更何況此刻突厥兵臨城下，長安已是危在旦夕之間，此刻你居然提出談和？怎麽談？是要把公主送出去？還是許諾他無數糧草奴仆？虧你還是三品的大員，這點小事也看不清楚！
真是聞名不如見麵，見麵不如聞名，魏征？哼，不過如此。”
秦戟怒喝之間，聲色俱厲。一時之間文官集團都有些呆了。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敢這麽直接辱罵魏征？要知道這可是大罪，甚至是死罪啊。
但是眾人的眼神卻又看向皇帝李世民。
卻發現根本就看不透，麵色如常，好像方才那個叫做秦先生的不是在罵人，而是在和他談論一些風雅之事。
一時之間，眾人都有些無言。
“好！”堪稱是平地一聲炸雷，居然是程咬金開口。
隻見他嘿嘿的笑了笑。“俺也覺得這位小兄弟說的對，咱們當年打天下的時候，什麽危機什麽困難沒有遇到過？縱然是突厥兵臨城下，但是我大唐兒郎上下一心，堅守之下，未必不能夠讓突厥就此退去！”
居然是程咬金發聲直接讚同秦戟。
果然是個聰明人，在所有人都還看不清局勢的時候，想不到心中最明白的，卻是他。
李世民也是點點頭，現在的時候，不去相信秦戟，難道還去相信這些文官？扯淡，要是這些文官能有用，李二也不至於接受感召，來到秦戟的店鋪。
“陛下！不可啊陛下！古人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陛下，萬萬不可啊！臣願意親自前往突厥大營，商談條件，一片拳拳之心，還望陛下明鑒啊！”魏征幾乎是大哭。
他對當下的局麵完全沒有抱有一丁點的希望。
跪下砰砰砰就是幾個響頭。
“陛下要是不答應，臣今天，便不起來！”
“望陛下三思！”不僅僅是魏征，還有大批的文官集團，居然都跪了下來。
此刻長孫皇後等人看著李世民和秦戟，麵色也是複雜無比。
唯有武將集團則是看著他們，默不作聲。
行伍的出身，走到這一步，何曾怕過什麽事情？何曾沒有打過沒有希望的仗？
但是那又怎麽樣？最終還不是他們依舊活著？
現在隻等著中央之中，李世民的決斷。
這是需要考慮的問題嗎？不，根本不需要！
在見識了火器的威力之後，李世民胸有成竹，眼神冷淡。
“既然你們想跪，那就跪著吧，其餘人，跟我來，上城牆，朕倒要看看，他們突厥有什麽本事想直取我長安！”
腰間的寶劍被李世民拿出來，恍惚之間，那個帶著一點求全氣息的皇帝已然消失不見。
重新回到眾人眼中的，是當年那個不可一世，從十七歲便起兵反隋的年輕將領。
鋒利，銳氣！一切的詞語都可以形容此刻李世民的雙眸。
“不錯！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要是連自己的妻兒，自己的子民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麽千古一帝，還談什麽帝王？這才是我認識的李世民！這才是我認識的大唐！”
秦戟震聲說道。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李世民細細的咀嚼了這句話的含義。
一時之間不由得放聲大笑，是啊，不錯！正是如此，敢為人先！為將之道，就是一往無前！
眾人一同登上城牆，遠處便是突厥的大軍，足足十餘萬彎弓之士，而長安城中的軍士滿打滿算，不過區區兩萬餘人。
守城和攻城，可大不相同！雖說堅城難破，但那也是建立在有著充足的人手能夠守備每一麵城牆的情況。
當下如此情形，以區區兩萬人，不要說是一天，就是四五個時辰，怕也是難以度過。
“秦先生，現在，我們當如何？”李世民沉聲的問著。
他有著大殺器，但是現在還是最好聽從秦戟的指揮。
秦戟揮手便是五挺輕機槍放在了城牆之上，眾人好奇。還想去摸摸看。
但是這個時候，秦戟已然是開口。
“雖然我等有著足夠強大的重火力，但是此刻，若是突厥傾盡全力來攻，這殺的了幾千人，卻殺不了幾萬人。
因此當下要做的，就是狠狠的搓傷他們的銳氣！
不要忘了這裏是哪裏？這是長安城，天下之間最為宏偉的城池，就算是我現在跑過去告訴突厥大軍，城內隻有兩萬餘守軍，你說，他們信嗎？”
“自然是不信的！如此重城，怎麽可能沒有重兵把守！”程咬金眼神一亮。
他已經想到了許多的事情。
“是否需要我呼喊軍士，搖旗呐喊，擺上他那麽一出空城計！讓突厥大軍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秦戟卻搖了搖頭，這裏都是聰明人，他的意思，自然也有人明白。
賈詡在扇子之後緩緩開口。
“二萬餘軍士，若是都以十倍假設呼喊，聲勢縱然駭人，但也極易被識破，我看秦先生的意思，應當是連帶城中的百姓一齊呐喊，如此，方才能夠顯示軍威。”
“不錯！”
程咬金看了一眼李世民，他不喜歡讓平民上戰場，但是此刻若是李世民的要求的話，他也絕對照做。
“去！”
“末將尊令！”
程咬金領了一道金牌，快速的騎馬離去。
而此刻長安城中，一百零八道坊市盡數關閉。
街道之上全是將士與軍人。
噠噠噠的馬蹄聲不絕於耳！而民眾則在門板之後小心的窺視。
程咬金的一道命令，瞬間便是點燃了整個長安的火焰。
金吾衛各自在街區站好。
“大唐百姓！”
“此刻乃我大唐生死存亡之際！突厥大軍兵臨城下！生！同生！死！同死！”
“不願坐以待斃之士！隨我上城樓！”
“大唐！萬勝！！！！”
撕心裂肺的呐喊，但其中自然蘊含著程咬金的決死之意，讓人動容。
長安坊市之中。
一個人當即就拿起長槍要出去！卻被婦人扯住。
“不，不要，你答應過我，再也不去舞刀弄槍，我們隻是普通的百姓，安安穩穩的在這裏生存。”
那人頓了一下。
“娘子，無有國，何有家？等我回來，我一定回來！突厥城破，我們必死無疑，此刻便是困獸也當死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最後一眼是堅定的眼神，隨即便死死的關緊門扉。
踏上街道，然而並非是他一個人踏上了這個街道！和他一起的，是數不清的大唐兒郎。
而他，也不過是這其中的，一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