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夜半狗頭
這天晚上，佐佐木中佐因為調查愛馬、軍犬死亡以及城裏的布告事件，一直忙到很晚才睡。半夜裏迷迷糊糊覺得床上似乎多了樣東西。睡夢中的中佐閣下一把摟住，仿佛他回到了日本國內在摟著老婆睡覺一樣，睡得那叫個香呀。
快天亮的時候這家夥讓尿憋醒了，翻身起來就打算披衣服去上廁所，手往旁邊一劃拉冷不丁摸住個東西，什麽玩意兒這是？抓起床頭的手電打開一照，我的媽呀！就見他被窩裏有個大張著嘴、露出滿嘴鋒利尖牙的黑腦袋！
這天還沒亮人正迷糊的時候突然看見這麽個玩意兒，你說嚇人不嚇人？佐佐木讓嚇得“噢”一嗓子就從床上蹦地下了。這家夥膽還真大，兩步搶到牆邊，伸手從牆上抽出他的東洋倭刀，照床上那黑腦袋就砍下去了。
“哢”的一聲響，腦袋滾到了一邊倒是把好好的一張實木雕花的大床床頭給砍斷了。鬼子不解恨，也可能是因為驚嚇有點精神失常，佐佐木掄著他的東洋刀對著木頭床“嘁哩喀喳”一通亂砍，直到把這張上好的大床給砍塌了為止。
這屋裏這麽大動靜早驚動了外頭的值班鬼子，有倆小子持槍就闖進來了。“啪”進來的鬼子把電燈打開一看，慘！實在是太慘了！那張雕花實大床倒了半邊，漂亮的雕花床頭就剩白木頭茬子了。床上的被褥枕頭滿是橫七初八的口子，佐佐木中佐閣下雙手捧刀穿個兜襠布驚訝的看著門口的倆衛兵。
“中佐閣下，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衛兵得問呀，要是進了小偷了什麽的，還有他們警衛不嚴的責任呢。
“那裏，那個東西。”佐佐木用刀尖指了指床尾地下扔的那個黑腦袋，就是那玩意兒嚇得中佐閣下半夜裏把自己的床都給拆了。
一看那家夥衛兵也嚇一跳，倆人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左看右看、研究了半天，這才抬頭解釋：“閣下，這是個狗頭。好像是昨天晚上死去的軍犬。”
狗頭？聽見是個這玩意兒佐佐木才把那顆心放下。走到跟前拿戰刀撥拉兩下一看，可不就是個狗頭嘛。看那黑乎乎的樣子，還真像是死的那兩條軍犬。問題是軍犬的腦袋怎麽會半夜跑他床上來了？看看那張床，不光是被褥都讓砍爛了，那床上一大片的血跡看著就讓人心驚肉跳！
他看見床上的血了，衛兵也看見了。兩個鬼子兵趕緊過來問問候，“閣下，您受傷了？”
“我沒有受傷，這些血都是狗血。”說這話的時候在，中佐閣下還是很有幾分自豪的。想讓我受傷？沒那麽容易！“檢查一下，昨天晚上那兩條軍犬的屍體在哪裏，立刻確定這個狗頭到底是不是那兩隻狗其中的一隻。”
鬼子的效率很高，很快那兩條狗的屍體或者說是殘骸就找到了。狗肉被大隊的夥夫給煮了。
據說中國人有吃狗肉的傳統，日本大廚本著節約的原則就打算給日軍弟兄們改善改善夥食，順便也補補身子。據說，狗肉是很補的。衛兵找過去的時候狗肉正在大鍋裏悶著呢，廚房門口扔著兩張狗皮、一顆狗頭、以及狗下水一大堆。
“剩下那顆狗頭呢？”衛兵問剛起床的夥夫。夥夫告訴他：兩個狗頭都在廚房門口扔著的，他們也不知道另外一個哪兒去了。本來打算狗肉煮好之後把倆狗頭也煮了的，沒想到那家夥死了之後腦袋還會自己跑去和中佐閣下親熱了。看樣子軍犬和中佐，還真是人狗情未了呀！
查了一圈也沒查出來狗頭是怎麽跑床上去的，佐佐木卻知道這裏頭肯定有鬼！什麽灶王爺顯聖之類的純屬瞎胡扯，必然是有人從中搗了鬼。可這人查不出來怎麽辦呢？
佐佐木中佐一怒之下把幾個夥夫找過來一通訓斥：“軍犬是皇軍的戰友，你們怎麽能把犧牲的戰友給煮熟吃掉呢？八嘎！”罵完之後，借著這個理由把幾個夥夫全給攆回國內，又換了幾個新夥夫。
光這樣還不算完，佐佐木中佐閣下又命令全縣戒嚴！這事兒肯定是中國人幹的，既然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舒坦了！而策劃並實施這一係列事件的幕後主謀胡飛卻已經離開榆次縣，到晉祠鎮去了。晉祠鎮那邊似乎出了點問題。
晉祠鎮的偽軍連長俞守仁自從寫了那封悔過書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點什麽。把幾個心腹手下叫過來一商量，好嘛，原來是悔過書上漏了個人，偽軍連的副連長崔連副沒在上頭簽名！
俞連長和崔連副一直就有點別別扭扭的，相互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大麵上人家崔連副對他一直還蠻尊重的，俞守仁也找不到理由去動他。據說當時還是崔連副最先跟程長官接觸的，誰知道當時人多，這家夥竟然趁機溜號沒在悔過書上簽字！
這種事俞守仁還沒法去和崔連副說。他能說我寫了悔過書你為什麽沒簽字嗎？人家要是說我不知道你寫悔過書了，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俞守仁正在這兒糾結呢，程老杆竟然又來了！
程老杆來了也沒客氣，直接就把話挑明了：長官要收編你們，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跟我走吧。
俞守仁一聽就傻眼了！雖然他知道這天遲早會來，可真的事到臨頭了卻仍然覺得事情來的太突然。“這個這個，我還沒做準備呢。哦，我是說，這個部隊要起義不也得個過程嘛。最起碼咱不得把各個崗點的弟兄們都集合到一起，把武器彈藥、給養輜重給準備準備？麻煩程長官暫時先等一等吧。”
人家說的有道理，程老杆就不能緊著催，等就等吧。可這一等就等出問題來了。
程老杆是早晨來的，等吃罷了中午飯，俞守仁慌裏慌張跑過來報告：副連長崔東林跑了！尋遍了各個崗點也沒找到人，不知道會不會進太原城給鬼子送信去了！
程老杆知道情況有變，這才一邊派人通知胡飛，一邊催促偽軍連加快起義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