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夜遊金光

  金光門的夜晚相對安靜一些，但這裡的燈光還是讓柳清眠想到在洛馬哈的夜市，甚至想到在雲仙宗上的日子，眼前繽紛的畫面變得模糊，漸漸和回憶中的場景重合在一起。

  「小眠，小眠！」

  耳邊的呼喚將她拉回現實，看著眼前少女硬朗的五官，她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哪。

  「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柳清眠沖她一笑：「沒事，可能有點困了吧。」

  小草嘲笑她：「困？你還是不是修真者，我已經幾十年沒困過了。」

  「.……」嗯？她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金光門裡面的集市商品繁多，不輸蓬萊仙市多少，但這邊卻是宗門自營的商鋪，價格，稅率之類的就遠不如在仙市的好，只能說位置近，圖個方便。

  蕭墨染等人當然不會傻到在這裡買東西，他們只是今天剛到，反正時候還早，乾脆讓大家就近轉轉，算是給辛苦了一路的弟子們放放假。

  柳清眠飛快地看了眼蕭墨染，他和小草不愧是師徒，兩人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副冰山臉，身周的氣壓頗低，讓人不敢靠近，但若是真的和他們說起話話，這兩人只需要微微調整下表情，就有種冰雪初融之感，讓人一見難忘。

  其實柳清眠只是想問問他，關於這次採購的資金問題.……正想著，幾人恰好走到一處視野開闊之處，柳清眠也不禁轉頭看去。

  金光門修建在一處濱海山崖之上往下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幾人現在正處在宗門靠近大海的一側，從這裡正好望見遠方海上燦爛的光，在那裡，便是號稱這個世界最繁華之處——蓬萊仙市。

  蓬萊仙市有著許多意義，於商人而言，是實現夢想，維持生計之處，於客來說，意義則更多，有人只是嗜好這裡的喧鬧，有的人則是想來此撫平心中的遺憾。

  特別是十年一期的珍寶大會，各種傳說中存在的寶物，皆有可能在此亮相。

  眾人逛了一陣，也沒什麼想買的東西，而在靠近海邊的方向，圍牆變成了低矮的圍欄，很適合在此處觀景，蕭墨染便選了一處視野好的圍欄停下。

  他脊背打得筆直，眺望遠處：「小草，你還沒解釋下，你是從哪拐來這兩人的？特別是這位小姑娘.……我可從張彥真人那聽說，你在登雲庭之前就和人家一起了？我們師徒多年，為師還沒看你對別人上心過。」

  蕭墨染這話應該是調侃意味的，但他說的時候語調又很平淡，甚至有些冰冷，而小草的回復也差不多。

  「小眠是我路上撿到的，至於腐竹嘛，是他自己死皮賴臉跟來的。」

  「哈？」付竹指了指自己，眼神無辜：「小草師姐！你怎麼這麼說我，剛剛不是你叫我出來的嗎！」

  「是嗎？我不記得了。」

  「.……」付竹眼神幽怨，他果然是被買一送一的，一直被遺忘在旁邊就算了，還要被迫聽小草對他的詆毀！

  蕭墨染看著幾人，嘴角揚起淡淡笑意，之前那股冰冷的感覺轉瞬即逝，柳清眠在一旁偷看得正開心，蕭墨染的目光卻在這時突然移來，和她對在一起！

  目光交錯的瞬間，柳清眠心中一跳，她本想將眼睛移開，但又覺得這樣太過刻意，便強行止住了這股衝動並順勢道：「蕭大人，小草這一路一直待我很好，不是被她拐來了的，我們恰好在出發前認識！我覺得，有她這樣的師姐真是太好了……」

  柳清眠說得情真意切，一旁的小草直接睜圓了眼，滿臉受寵若驚。

  「哦，真的嗎？」蕭墨染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竟是笑了好一會兒止住：「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評價她，小草肯定給你下了迷魂藥，就她這性子，還知道怎麼對人好呢？哈哈哈！」

  「姓蕭的，不準詆毀我！」小草怒吼，接著又對柳清眠道：「小眠，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覺得我很好？」

  「.……是啊，這一路都是你帶著我和付竹，沒你在我們可要被人欺負了。」柳清眠倒是沒有誇大，隨著認識的時間越長，小草這根大腿的真容也就越發顯現出來，特別是看她和蕭墨染那亦師亦友的樣子，弄得她心痒痒，十分好奇。

  小草聞言露出幸福的笑容，得意地看著蕭墨染：「怎麼樣，你聽到了吧！」

  「好吧，既然她也挺喜歡你的，那你倆這段時間做個伴，一起把這採買的事務給做了，為師之後可顧不上你。不過，你可要好好帶著她，否則我沒辦法向白燁交代的。」

  「放心吧，我還能給她吃了？」

  不知為何，小草說這話的時候，柳清眠打了個寒顫，總覺得小草說這話絕不是在開玩笑，以至於蕭墨染說出她是白燁徒弟的事，她倒不覺得多驚訝，因為這在萬暝洞早就不是秘密了。

  只是沒想到，蕭墨染的記憶如此之好，兩人可是第一次見面，也不知道他從何得知自己是誰。

  此時，這師徒二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看得她心裡發毛，她突然想到剛才想問的事，索性一併說了：「蕭大人，其實晚輩此行一直有個疑問，還想請教一下您！」

  「好，你說。」

  柳清眠躊躇了一下，這話說出來其實也挺丟人的。

  「我們採買的資金會發放嗎？我……」

  柳清眠說到一半，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她想起了此事攸關白燁的母親花尋夜的性命，白飛羽既然特意囑咐她來採購，十有八九是不方便交給其他人代勞，否則就這麼一件物品要買，隨便託付給誰不就好了嗎？

  她可是第一次來這，人生地不熟，若不是機緣巧合結實了小草，說不定一路上都是她一個人，有很大的概率會在這裡迷路！

  現在，她只能相信白飛羽有他自己的考慮，但既然已經接下了這件事，那麼在她就一定努力做好，也算作是答謝對方傳授劍法之恩。

  不過，這趟採購之行，與她而言其實和出來玩沒啥區別，若是讓同行的其他弟子知道她的任務，肯定是艷羨不已！

  柳清眠身上可沒有背負宗門或者大殿的採購任務，也就是說，她只需要買白飛羽所需之物，如果她想要的話，再給自己買點姻緣石。

  現在回到剛才柳清眠提出的問題，蕭墨染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啊，你是第一次來，也沒人跟你說明過，是我疏忽了。」他說著，一邊緊了緊背上的披肩，「在仙市上購置普通的商品是不會用到仙玉的，會直接記在賬本上，最後由張彥去統一結算，至於分殿和堂主們自己的帳，還是記下來，只是會讓他們自己去結清……至於你，應該是幫白燁來的吧？他這次沒來，沒關係，你可以記在我名下。」

  「這，不用了不用了！我想辦法聯繫他吧.……或者，我想想別的辦法。」

  蕭墨染奇道：「你可知道如何聯繫他？白燁師弟最近不知去哪了，我出發前還想著找上他一起去，結果完全找不到人呢。」

  柳清眠一聽，冷汗都下來了，她當然也找不到白燁了！但是這賬也不能記在蕭墨染那裡，否則對方就知道她買了什麼了。

  「對了，蕭大人，您這次來也有東西要買嗎？」多說多錯，柳清眠連忙轉移話題。

  蕭墨染笑著她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她的目的，但他還是答道：「當然有了，我想買的東西很重要，是給小草用的。」

  一旁的小草不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的夜景，但她嘴角的上揚還是把她出賣了。

  這師徒兩真是一樣的彆扭，一樣的難測。

  柳清眠看著兩人鬥嘴，正感嘆著他們師徒二人感情深厚，她頸后的汗毛忽地倒豎而起，一道寒意如電光般從尾脊直透後腦。

  在這一刻，她只覺得身子都僵了，耳邊是同伴的身影，但此時已變得模糊不清，天地間彷彿只剩下她一人！腦中隱隱有未知的的嗡鳴響起，她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現在的狀態乃是因為正有一個修為精深之人看著她！

  她身體終於可以動了，她環顧四周，臉上的驚愕之色溢於言表，看上去就是個心機不深的少女，諸般感皆應形之於色。

  但這一番做派之後，對方似乎沒有半點放過她的意思，背後的那股寒意依然繚繞不去！

  她之所以這樣做，一是因為不清楚對方有何用意，二則是她不知道對方的目標到底是誰！

  實際上，她現在的位置很是扎眼，身邊是這次萬冥洞隊伍中最強之人，副宗主蕭墨染，對方直接在蕭墨染面前刺激她，這無異於在挑釁.……她現在還不知道蕭墨染有沒有察覺，這個時候自己若還裝作不知，到時候不僅會引起這暗處之人的注意，就連蕭墨染可能也會懷疑自己！

  柳清眠心中凜然，她現在只有將戲做到底，她轉頭環顧的動作，和臉上的不安終於終於引起了同行幾人的注意。

  蕭墨染問她：「小眠，有哪裡不舒服么？」

  看他的樣子，竟像全然不知！不僅是他，旁邊的小草，付竹更是毫無所覺，難道對話只是針對她？

  柳清眠搖了搖頭，神色不安：「不知怎麼回事兒，我感覺有人在背後看我！」

  因為那人的目光來自身後，所以她故意將聲音提高了些，裝作是驚慌失措說出的樣子，卻是刻意說給那暗處之人聽的。

  果然，此話一出，她只覺得渾身焉地一松，背上的寒意消褪，但她已是出了一層汗！

  小草看了她一會，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另一隻手又摸了摸自己的：「你沒事吧？難不成是病了……沒有啊。」

  修真者雖然體質非凡，但感染上疑難雜症的情況也並不少見，但這樣的情況基本不會發生在修鍊血神劫的人身上！

  柳清眠將她的手推開，無奈道：「說什麼呢！我才沒那麼弱。」

  「那是怎麼了？難道說.……有哪個變態對你有興趣？不應該啊.……我以為只有我才.……咳咳！」小草說到一半連忙停了下來。

  柳清眠：「.……」喂喂，我聽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