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心之旅
雨後的夜空格外澄凈，頭上是滿滿的星光，而走在前方的則是那個如遙遠星空的人。
可望不可及。
「小眠，我們認識也快兩年了，你身上的功法也是我傳給你的，怎麼對我還有秘密啊？」白燁的聲音輕快，似乎是在開著玩笑，但他越說，柳清眠反而越發緊張。
她大致知道對方想要打探些什麼，但她還沒有準備好將那些和盤托出。
「說說吧……你這張臉是怎麼回事？我可不記得我找了個易容術這麼高超的笨徒弟。」
駱駝在白燁的手中乖乖前進著，因為披上了他的外衣，柳清眠此時也不覺得冷了。
為了避開正派人手的搜查，兩人體內的血魔都安靜地沉睡在體內，柳清眠對血魔的控制力差一些，還是依靠白燁的協助才能成功做到，否則，就必須帶著盲玉鐲。
但這個屬於之前那個『柳清眠』的手鐲，最好還是不要使用為好。
駱駝前進的速度並不快，兩人現在儘可能地偽裝成普通的小商販，這麼早出行也只是為了早點趕到市場，乘早討個好價錢。
「噠，噠，噠！」駱駝一步步踩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這樣的前進速度讓人覺得很舒適，但這聲音在柳清眠的耳中卻像是催命的倒計時，滴答滴答一點點催促著她。
終於，她想好了說辭。
「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我來到雲仙宗之前的記憶都沒有了。」
「詳細說說。」
白燁看上去一點也不驚訝。
但柳清眠卻不知道這事要怎麼詳細地說。
「.……醒過來的時候，就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哦，對了.……」柳清眠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
本來不想把那事說出來的，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哎，我也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我醒來的時候身處雲仙宗山腳下，當時已經受傷了，若不是遇到我在雲仙宗的師父路過，說不定都活不到現在。」
「那可不一定，當時我也在那附近遊盪，萬一遇到我了呢。」
「遇到你那不是更慘？你又不會醫術……」說到這裡，柳清眠不禁想到了封靈。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趕回雲仙宗，會不會發現了柳清眠的失蹤？
柳清眠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在我醒來的時候，身上僅有的除了尋常衣物便是一隻空白的捲軸，但某一天上面卻出現了一行字。」
白燁繼續前進，但是回頭看著她，「什麼字？」
「上面說……讓我去萬暝洞，一切自會明了。」
「有意思。」
對於這件事，白燁給出了這樣一個評價。
這個話題一經打開，柳清眠也乾脆將自己埋在心中多年的疑問講了出來，包括她曾經做過的那幾個荒誕的夢，她有意將夢中出現的姓名隱去，只是大概描述了下夢境的內容。
「也就是說，你在夢裡的視角經歷了兩個人的轉變？」
「對，一個是年紀稍長的紫衣少女，另一個則是年紀小很多的小女孩。」
「夢裡的視角轉換……這麼巧合嗎？」白燁用自己空出來的一隻手摸了摸下巴，這是他思考問題時一個愛做的動作，「你做完這個夢之後，再醒來就變了樣子？」
「對，不過當時的情況比較特殊，三鬼.……哦不，是你，你弄出來的那場怪雨，讓百花峰大部分人的息海都被影響，我也不例外，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身體里的血魔已經處於興奮狀態了。」
柳清眠又將自己昏迷前做過的『傻事』交代了一遍，而聽完她的描述，白燁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真是命大，那隻鍾可是百花峰成立之初，由第一任峰主親手打造的，上面的附靈之術最是克制我們這種邪魔外道，你當時沒直接被收了去還真是命大了！」白燁嘖嘖稱奇，彷彿柳清眠是什麼神奇的物種。
「好了，你也別太擔心，我說過會幫你找到辦法那就會幫你，再說了，現在這副樣子也不賴，不是嗎？」月光下，白燁笑起來的時候雙眼都在發光，柳清眠一時竟是無法直面這耀眼的光芒。
就這麼聊著聊著，兩人就已經走到了德科的邊界，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到達洛馬哈，也就是三鬼告訴他們的會合地點。
白燁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跟著他們，他將抵禦風沙的紗巾戴好，對柳清眠道：「準備好了嗎？我們走吧！」
從德科過去的距離並不遠，洛馬哈作為附近兩個較大都城的中間貿易點，從兩邊過去的距離都是差不多的，也不會太遠，否則也不會發展成為一個重要的中轉站。
當走出德科的時候，兩人本來以為又會像之前來時那樣難走，但他們很快發現這邊的路況要比之前好了不少。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段行程就很輕鬆了，而因為提早出發的原因，這個時候也不必趕時間地奔波了。
兩匹駱駝一前一後地走著，柳清眠那匹在後面，用結實的粗繩系著，同白燁的那匹連在一起，既省力又方便。
而柳清眠也在駱駝的悠閑步伐之中打起了瞌睡，腦袋開始一點一點。
在她成為修真者之後，日子就沒有消停的時候，似乎身後總有事情在追逐著她，逼著她向前奔跑。
這次的事似乎也是這樣，剛剛離開了生活兩年的宗門，不，確切來說可能一年都沒有，但也算是她記憶中的第一個家，還未從離開的失落中緩過來，在『新家』之後椅子都還沒坐熱火，就又馬不停蹄地來了這裡。
本來以為修鍊兩年後的身體素質已經提高很多了，可誰知道遇上了這麼個不讓使用真息的情況，這下可真是難住她了。
沒有真息的加持，身體素質也一落千丈，這也無怪乎她現在累成了這個樣子。
白燁嘴角帶著笑，收回了看向柳清眠的目光，只是這份笑意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剛回過頭，他臉上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
對於柳清眠說的話，他其實是將信將疑的。
這個意外認識的女孩，身上竟然藏著這麼多的秘密，並且，總是能在不經意間給他新的『驚嚇』，比如說，在他的這次營救計劃中，根本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
同源血魔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白燁幾乎一瞬間就認出來了，再加上柳清眠雖然故作不同，但她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和她本人幾乎如出一轍。
在他看來，這個笨丫頭實在是不怎麼會偽裝，這也是他在面對她的時候格外放鬆的緣故，但即便是這樣一個讓他放心的女孩，竟也讓他不能完全信任。
他不是傻子，確切來說，對於在魔宗混跡百年的他早已是個人精，柳清眠那稚嫩的欺騙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不過，他還是願意相信柳清眠的欺騙並沒有惡意，但有一件事卻讓他始終想不通。
雲仙宗的現任掌門顏凌初，他前前後後已經和她打了十多年的『交道』，為了摸清楚母親監牢附近的情況，他也沒少觀察調查過她。
雖然能接觸的機會很少，但僅從幾次的觀察中他就能看出來，也包括了這次被意外中斷的七玄武會。
顏凌初這女人的心思深沉，絕不像表面看著那樣蠻橫，但她竟是二話不說，甚至連多少檢查都沒做，直接收留了在外流落了一年的柳清眠。
並且，他可是記得，在他帶著母親和柳清眠即將逃離雲仙宗的時候，顏凌初當時很輕鬆就追了上來。
至於後來三人能乘機逃走，他事後回想了幾次，始終認為顏凌初在那時很可能對幾人放了水，而他自然將原因歸在了柳清眠的身上。
當時的柳清眠雖然已經換了一副樣貌，但她當時尚未轉變多久，即便她還特意更換了衣物，但身上常年修行雲仙宗心法的痕迹是很難掩蓋掉的.……
白燁搖了搖頭，不管柳清眠和顏凌初到底是什麼什麼關係，眼下還是先將目標完成再說。
不得不說，白燁這次外出大可以帶幾個他信得過的親信，但他最終只選擇帶柳清眠一人。
這其中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將柳清眠帶在身邊，這樣可以時刻觀察她的動向，以及對她進行一些觀察，排除他心中的疑惑。
不過此時為了防止節外生枝，他決定還是暫時不去想這些東西。
這裡的天空亮得很早，而隨著陽光初臨之時，寂靜的街道也再次活了過來。
洛馬哈是個很小的城鎮，但也是五臟俱全，該有的商鋪應有盡有，而在這個時候運轉的，則是最不可獲取的早餐鋪。
家家戶戶也打開了窗戶，開始了一天新的工作，就連那些身材嬌小，能夠適應這乾旱環境的鳥獸，也都勤快地奔走了起來，企圖在競爭對手察覺之前搶先找到食物。
此時，這周邊的氛圍看上去非常好，再加上空氣中飄蕩著的特色肉湯香氣，直讓人食指大動，但白燁此刻卻是聚精會神地觀察著周圍。
新的一天，同樣意味著敵人也開始了新的一天搜尋，他們還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