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機器砸人
昨晚和賀子華折騰了一宿,整個晚上我都沒怎麽睡,定好導航後我就靠在車座靠背上打算眯一會兒。
雖然有導航,但杜蘭在不熟悉路的情況下,還是繞遠了路,明明半小時能到達的,結果一個半小時才到。
我們到時,導演正在拍男女主角的對手戲。是一場很關鍵的戲,女主角在出國幾年後回國,偶遇男主,兩個人在人流密集的街道偶遇,無數感情瞬間迸發而出……
這場戲很關鍵,可以說是全劇的淚點,是能吸引人看進去的核心場景。但不知怎的,他們兩個人始終演不出導演預期的效果。
眼見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們還是無法把這條戲拍過去,大家都有些毛躁和泄氣了。
導演又給他們做了功課,但是收效甚微。我在旁邊看著,也覺得他們的表演不是那麽令人滿意,賀子華看著這一切也挺心急的,便說:“你好歹是小說和劇本的編劇,對這部戲的情緒表達應該有所見解吧,不如你和他們聊聊?”
我勉為其難:“我心裏挺明白的,但不一定能完整的表達出來,畢竟我不是專業的表演課老師。”
“沒事兒,你把你能想到的表達出來就好。”
人太多,我總覺得說話時像有什麽東西裹著舌頭一樣,表達不出來。賀子華貼心的訂了外賣,吆喝著大家去一旁吃午加餐,留我和兩位主角在一旁講戲。
我的講解並不專業,但我還是以一個原作者的心態,把男女主角應該有的心理變化和表情變化說了出來。
我講解了大概半個小時,把男女主角自相遇到相知、繼而相愛的情感變化做了個分析,直到最後那種相愛不能愛的痛和苦楚都講了一遍。
兩位演員在我講述的過程中,偶爾會有共鳴的點頭,講完後我也不確定我的講解有沒有效果,但兩位演員都說在我的提點下,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都說他們知道該怎麽表達了。
“那行吧,你們倆在這兒對會兒戲,別太有壓力了。但現在沒人,你們可以多試幾種演法,最後選一種最不尷尬最深入人心的表演方式就好。”我說著指指外麵:“我去外麵那點吃的給你們。”
“沈老師,謝謝你,不過我們倆現在還是先對戲吧,東西就不吃了。”
“沒事兒的,吃東西和工作不衝突。”
我說著就去到外麵,導演問我裏麵什麽情況,我說他們在對戲,我拿點吃的進去給他們。
“行吧,不過你得提醒他們一下,讓他們加快點速度。這場戲再拖下去,今天的戲份拍不完,那很可能就要通宵拍了啊!”
其他人聽到導演這麽說,都露出一臉煩躁的表情,但礙於兩位主角的身份和地位,都敢怒不敢言。
我拿了兩瓶水和兩塊披薩進去:“你們先吃吧,吃完再練。”
這場戲拍了很久,這兩位演員估計也沒少受壓力,之前都沒怎麽吃喝。在鏡頭前向來優雅得體的兩個人,此時卻露出了狼吞虎咽的模樣,吃得很來勁兒。
我覺得盯著他們吃東西不太禮貌,便到處走走看看,加之之前沒怎麽來過片場,對攝像機之類的東西都比較好奇,便走到機子前麵想看看鏡頭。
兩位演員恰好邊吃邊對戲,我便對著鏡頭觀看他們。第一次碰這種東西,還覺得很稀奇的,便多看了一會兒,且沒有注意到周邊環境。
當我看到一個巨大的搖臂攝像機突然傾倒時,我想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
整個搖臂攝像機直接砸在了兩位演員所在的方向!
我當時整個人都崩了!懵了!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我大概愣了好幾秒後,才突然反應過來。然後尖著嗓子大聲求救:“來人,救命……”
我的雙腿變得很笨,宛如有千斤重般難以移動前行。而另一邊兩位演員的哀叫聲已經一聲比一聲緊張的傳來了。
我太想衝過去了,一不小心拌到了機子的線,機子倒地我都來不及管了,直接悶著頭衝到他們身邊。
他們並沒有流血,搖臂攝影機最前端的地方搭在不遠處的桌子上了,所以整個機身並沒有實打實的壓在他們身上,但也砸到了他們。
這時,其他人也衝進來了……
當時的場麵很混亂,大家七腳八手的把搖臂攝像機移開了,又簡單的幫他們檢查了傷勢。
雖然沒有流血,但應該是傷到骨頭了,兩個人都疼得滿頭大汗,臉色鐵青。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生把他們移到了救護車上帶著去醫院,他們的經紀人和助理,以及公司的幾個領導都跟著去了醫院。
他們走後,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身上,都在問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麽多張嘴巴同時問我,我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便斷斷續續的說了一遍事情經過。
但似乎沒有人在聽我的話,我說完後他們依然在不停的議論:“攝像機很穩啊,不可能自己倒的。”
我還聽到幾個人小聲的說:“當時隻有他們三個在場,誰知道是不是編劇不滿意他們的表演,或者是教學失敗而……”
那些話真的太傷人了,我雖然想辯解,但最終還是有種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感覺。
賀子華穿過圍著的人群來到我身邊,他緊緊的摟著我的肩:“你沒事兒吧?”
我點點頭,爾後才反應過來,又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沒事就好,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回家的路上,賀子華開著車,我和杜蘭坐在後麵。而幼兒園也快放學了,賀子華就開著車繞了一圈,打算去幼兒園把孩子接回家。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後來可能是覺得氣氛太過壓抑,賀子華主動說:“他們的傷應該不是很嚴重,別太擔心了。”
我低垂著腦袋:“那個機器,就在我不遠處倒下,如果我當時沒有貪玩,或者沒有拿東西給他們吃,那這起事故就不會發生了。”
杜蘭拍拍我的手背:“你別想太多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沒有人希望發生事故。可既然發生了,那我們就得調整心態,去勇敢的麵對它。”
當晚我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雖然這件事情和我沒有直接關係,但是當時隻有我在場,所以我是撇不清的。
用其他工作人員的話來說,這個劇組在整個拍攝過程中都沒出過問題,怎麽恰恰發生在隻有受害者和我的時候?
我真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我不怕給自己惹麻煩,我怕的是給賀子華惹麻煩。賀子華作為製片人,現在出了事兒,最難做人最累的就是他。
他連續在外麵處理了好幾天,因為男主角是當紅小生,他出事的事情一經媒體曝光,就有很多粉絲在網站各種黑公司。
後來不知道是誰把消息發出去的,說我是唯一的目擊證人。那些粉絲護愛豆心切,便去我的小說下麵留言問候我祖宗八代,還找到我的微博、微信公眾號和其他公用賬號,真的把我罵得夠都快懷疑人生了。
賀子華去外麵處理事情,便讓杜蘭盯著我。因為我剛結束了一個階段的抑鬱症治療,賀子華怕我再犯,便勒令我不準我看手機和電視。
但該知道的我還是知道了,因為兩位受害者的粉絲們都拉著橫條堵在了我家門口,一聲一聲的叫囂著,讓我給他們一個說法。
……
這一切真的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原以為睜開眼睛就能清醒了,可結果是這個噩夢仿佛沒有盡頭……
但我一直抱著希望,等兩位演員傷勢穩定後,他們肯定會還我一個清白的。那些天的日子真的很難熬,仿佛全世界都與我為敵了,我就指著這個念頭活著。
但我沒想到有些人真的是抱著要讓我下地獄的狠勁兒來欺淩我。兩位演員在傷情穩定後,直接在醫院召開了記者發布會。他們就好像統一了口徑一樣,竟然都支支吾吾的說:“我和他當時正在對台詞,原本我們打算挪到沙發上坐著的,但沈老師給我們拿了吃的,還讓我們就在那兒練。我們覺得她是編劇,還是製片人的老婆,便很尊敬她……可是沒想到,就因為我們聽了她的話坐在那兒,我和他就會被機器砸到……”
這個采訪視頻一經發出,本就處境艱難的我,瞬間更是被推上了一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
有人開始往我家丟爛蔬菜、臭雞蛋,甚至是各種小動物的屍體……我感覺我的正常生活已經遭受到了他們的侵害,我必須捍衛自己的權力了。
但是我突然變成了一個惡霸,我在各種賬號上闡述了事情的始末,自認客觀,但是幾萬條評論幾乎都是罵我的,還是很難聽的那種。
我沈珂雖然不是人民幣,不可能讓大家都愛我,但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讓全世界的人都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