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他們搬家了
向洋似乎還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醫生和我說過治療方案,以心理治療為主,藥物治療為輔。原本我想住院治療就治療吧,隻要治好了就好。
但當真的住下院時,我卻又坐立難安,一門心思的想出院,總擔心孩子會想我什麽的。
醫生來查房時,應該是覺出了我的異常,便開了一顆藥讓我服下。服下沒多久,原本心慌意亂的我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再加上我的睡眠狀況一直很糟,我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等再次醒來時,整個房間都陷入進黑暗之中了。
我翻了個身,準備下床開燈,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捉住了我的。“醒了?”
這聲音是賀子華的,我略為驚訝:“你怎麽來了?”
“向洋打給我的。”
“哦。”
氣氛又漸漸陷入進尷尬之中。我半側在床上的身體,漸漸趟平了。
我拉過被子,原本想捂住頭的,可賀子華卻伸手把它拉了下來。“別捂著,會難受的。”
“哦……”
我輕聲應了一句,氣氛又陷入進尷尬裏。
我們曾親密無間,無話不談,可此時卻猶如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想做,但最後都淪為沉默。
其實我還有些困頓,還想繼續睡,但實在太口渴了,喉嚨就像有火在燃燒一樣。
可要喝水,勢必要和賀子華打照麵。想到白天的爭吵,我完全沒有信心在燈光下看他。
喝與不喝,這是一個難以選擇的問題!
後來,賀子華又先開了口:“我打過電話給保姆,她們說孩子很乖,都睡著了。”
“恩。”
賀子華又說:“你現在需要服用藥物,已經不適合哺乳了,我買了奶粉,以後就讓女兒吃奶粉吧。”
我緘默著,良久後才說:“挺好的。”
可我的抑鬱症實在是太厲害了,我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其實心裏頗為難過。小閃閃已經不吃我的母乳了,這說明她已經不再需要我的懷抱了,我於她來說,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價值了吧。
我的情緒繼續低落,很陰暗的想:虧我走到哪裏都記掛著他們,可他們卻根本不需要我。
即使是像小閃閃這樣的幼兒,在離開我後都能活得很好,那我存在的價值豈不是很低嗎?
我不想哭,想驅散這些負麵情緒,可眼淚卻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流。
我最終還是發出了細微的抽泣聲,賀子華溫聲說:“你怎麽了?”
“我沒事兒!”我幾乎是咬著牙止住哭聲,讓這些話從我牙縫裏蹦出來。
賀子華剛要去開燈,我這才大聲的阻止了他:“別開燈!”
“可是……”
“賀子華,我現在是個情緒不是那麽穩定的病人,我並不想傷害你,更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
“我知道你生病,所以無論你對我做什麽我都能能理解和承受。你不必有壓力的,你若有需求就和我說。”
“是嗎?那我想喝水,你能倒一杯給我嗎?”我實在感覺我的喉嚨就像火燒的一樣,感覺再不喝點水下去,我的整個嗓子都快能冒煙了。
賀子華對我的這個需求有所詫異,但最終還是沒多問,隻是轉過身倒了杯水給我。整個過程中,他又試圖開燈,但又被我阻止了。
因為光線很暗,在他遞水給我的時候,我沒有接得太好,水濺撒在了被子上。喝完後我擦了擦嘴,蜷縮著身子躺了下去。“我現在要睡覺了,你不必守在這兒的,回家去吧,家裏環境好,還能順便照顧孩子。”
賀子華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些固執的倔強。“孩子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太擔心,我就留在這裏陪你。”
“可是我要睡覺!”
“我會坐在一旁,盡可能的不發出聲響。”
賀子華此時不聽我的話,可在我需要他的關心和理解時,他對我又是什麽態度和方式?我的心裏藏著一團火,在自燃之前,我直接把這火焰推給了他。
“賀子華,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識風趣呢?我覺得我已經把話說得更直白了,可你怎麽就是不能理解呢?你隻要存在於這個房間裏,對我就是一種影響!”
賀子華在聽到我這樣說了以後,才慢慢的離開了。
他走後,我情緒低落的捂在被子裏哭了一場,或許是太困太累了吧,最後竟然在哭泣中睡著了。
第二天醫生來查房,我和醫生說了我的要求,在我住院期間,拒絕一切人的探望。
醫生並不讚成:“你現在的情緒本來就低落,容易胡思亂想,適當的和家人朋友之類的聯絡有利於你病情的康複。”
“但醫生,每個人的發病原因和情況都不同,我對我的病情很了解,也很明白自己的想法。我現在的情況很消極,我不想讓我在乎的人看到我最糟糕的樣子,這會讓我極度不自信和陷入自責。我隻是打算以最好的麵貌去麵對他們而已。”
醫生想了想,點點頭說:“我們作為醫生,肯定會尊重你們的意見,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我會吩咐下去的。”
“那就謝謝醫生了。”
我後來在醫院連續治療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我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狀態,唯一和外界的聯係隻是一個座機。
每晚在做了心理治療後,我的情緒都會比較穩定,我就會用座機和孩子們通電話。
孩子們會問我去了那裏,我隻說自己去出差,再過一段時間就回來。
孩子們起初很想我,和我講電話時沒說上幾句話就會哭出聲來。後來他們可能習慣了分別,情緒稍好了些。
這一個月的時間,我能感覺到自己正逐漸好轉。我的思想變得很單純,情緒變得很簡單,而睡眠和飲食都很好。
這一個月的時間雖然不是那麽好熬,但總算是有收獲。當醫生告知我可以出院、隻需定期複查和再服幾個療程的藥時,我的心情既充滿了期待又充滿了緊張。
過了快一個月的與世隔絕的生活,對於要怎麽融入到新的社會環境中,我的心裏並沒有底。
其實我是期待著有人來接我的。我尋思著即使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探望,但賀子華總不至於真的對我漠不關心吧。他肯定會不定時的和醫生聯絡,了解我的病情。
但直到我辦完出院手續,都沒人來。我有些悻悻然,但也知道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大家都很忙,沒有人會真的忙裏偷閑隨時關心你。
我走出醫院,打車回了家。
我出門時並沒有拿鑰匙,來到曾經住的房子時,看到門是緊鎖著的。
我敲了一會兒的門,並沒有人開,這時住在隔壁的大媽走了過來:“哎呀,你怎麽敲門啊?”
她的眼神和語氣都顯得很奇怪,我當即就覺得很古怪,但還是微笑著問:“怎麽了?他們不在家嗎?”
大媽很困惑的掃了我一眼:“你這孩子!你可別嚇唬我,你們不是上周就搬家了嗎?這房子現在空著呢,沒住人!”
大媽的話在我耳朵裏一下子就炸裂了:“什麽?空著的?”
大媽點頭如搗蒜:“對啊,怎麽……怎麽看著你表情不對啊?難道你不住地你們搬家的事情?”
她說著又想了想:“也對,在你們搬家前,我好像好久沒看到你了……”
大媽的話讓我心頭蒙了一層陰影,我訕訕的笑著:“其實我是因為有東西忘了收才回來的,想找找看還在不在,謝謝大媽了,我這就打電話給房東。”
我維持著表麵的震驚,故意掏出手機走到不遠處打電話。
我打的是保姆的電話,但兩個保姆的手機都關了機。
我有些六神無主,莫非賀子華真的打算和我決裂,所以才趁我住院期間帶著孩子們搬了家?
我是真沒想到賀子華會這般狠心,雖然不太願意和他打照麵,但最終隻能厚著臉皮撥了他的電話。
結果,他的電話也是關機。
莫非,他們都換了新號碼,打算不再和我有聯係?
要不是有孩子在他手裏,我肯定不屑於和他聯絡,可我的孩子在他哪兒,我怎麽可能就這樣罷休?!
我隻是去住個院治個病而已,他有必要那麽狠麽?
怪不得最近孩子們和我講電話都不熱情了,想必是賀子華一直在給他們灌輸關於我各種不好的思想,讓他們和我生分!
我生病期間,為了把對他們的影響降到最低才主動斷聯,可卻沒想到他竟然要和我主動失聯!
我不甘心的又撥了賀子華的電話,但每次都是關機的。我急躁之下,撥了向洋的,竟也是一樣的。
仿佛全世界都約好了一樣,要在同一天給我羞辱和懲罰……
可我不會坐以待斃!
我剛準備殺到賀子華的公司去,這時四合院的大門從裏麵被人打開了。
“是誰敲門?”
那聲音是那麽的熟悉,待她仰起頭來,我才認出她來。
"杜蘭,你怎麽會在這兒?”我驚喜而意外的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