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我們皆凡人
“你好，我不是賀總，我們賀總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稍晚些我讓他回複給你？”
這聲音很熟悉，我快速的把聲音和人對上了號。
“沉離？”我心裏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了，但叫出這個名字時，心裏還是特別不痛快。
“你是？”沉離這樣問我，讓我感覺她的刻意想裝出不認識我的樣子，故意想刺激我。
周姐的辭職本就令我心情鬱悶，而沉離的此番表現在我看來也無非是故意裝傻。我當下就有些壓不住火氣了，語氣不善的說：“沉離，如果我沒記錯，你並不是賀總的秘書，但你為何總是碰他的電話！”
沉離沒有立即回話，在沉默中我的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讓你們賀總接電話。”
“夫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接賀總的電話的。隻是我昨天和賀總一起去談事情，他本來就有點感冒，但客人又一直勸酒，他推脫不過隻能硬喝。結果剛才酒店出來就暈倒了……”
“什麽？賀子華暈倒了？”
“對。”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我後來送他去醫院輸液了，但他的體溫並不穩定，時高時低的。我考慮到你們都不在他身邊，便陪他留在醫院。”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我急得恨不得鑽進電話裏，快速飛到賀子華身邊去。
可沉離卻好像壓根沒聽到我的話似的，自顧自的道歉：“夫人，我並沒有對賀總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即使不相信我也該信任醫院的環境，醫院人來人往的，我們根本做不了什麽的。”
沉離看似在道歉，但卻給我一種欲越描越黑的感覺。她仿佛就是想把我往那方麵引導，但我的心思並沒放在這件事情上了。
“沉離，我誤會你了很抱歉，我隻是打了他一上午的電話，他都關機了，所以有點控製不住脾氣。”
沉離卻大度中帶著一絲委屈的語氣說：“夫人，沒關係的，你擔心賀總我能理解。”
沉離一口一個夫人，聽得我全身不舒服。可能是對她的印象已經徹底變壞了，所以無論她說什麽我都覺得她很虛偽，很討人厭。
“沉離，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夫人’這種稱呼我不太喜歡。對了，現在賀總醒了嗎？”
“睡著了，他這一夜一直在反複高燒，幾乎沒睡。剛才才退了燒，睡著了。而他的電話昨晚就沒電了，今早我是問護士借的充電器充電的，剛充了一些電開機後你就打進來了。”
“那行吧，我晚點打過來。”
掛了電話後，我更是坐站不寧，甚至產生過要立即訂機票回去看他的衝動！但熠翔在幼兒園，眼看著就要放暑假了，我就在想是不是等暑假後再回去。
我拿不定主意，隻好給向洋打電話。和沉離通電話時，我雖然很擔憂，但為了不落她口舌，便強作鎮定，表現出冷靜的樣子。
但和向洋通話時，我徹底崩盤，一開口就哭了。
向洋那邊有些吵，他聽到我哭後就很慌張的問我：“沈珂，你怎麽了？你為什麽要哭？”
“賀子華他……賀子華他……”
“你慢點說，他怎麽了？”
“他……他病了……”
我實在無法繼續通話了，因為我的眼淚一直在流，根本止不住。而小閃閃聽到我在哭，也被嚇到了，跟著我大哭起來。
我隻能掛了電話，哄小閃閃的同時也哄自己，希望自己能穩住情緒。
向洋倒是回來得很快，他是步行去的，應該也是跑回來的，整個人都喘得厲害，而且臉色很寡白。
向洋的樣子也嚇到我了，我立馬把小閃閃放到沙發上，把向洋也扶到沙發上坐著：“你是不是跑回來的？你幹嘛呢，醫生說了你不能做大幅度的運動，你竟然還跑回來……”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向洋打斷了：“我沒事兒，不過賀子華是什麽情況，怎麽你在電話裏哭得那麽慘？”
“他病了……”
“什麽病？”向洋問完後可能覺得這樣問我情緒又會失控，便立馬補充：“現在的醫學一直在發展中，很多疑難雜症都能被攻克，說不定未來的某天，癌症都能被治愈呢。你平時不是一直在勸我嗎？怎麽到了賀子華那兒，你卻又失去理智了？”
“向洋，其實賀子華是發燒了。”
向洋聽到我這麽說，舒了一口氣後，特別無奈的看著我：“小珂，你也太愛他了吧？是個人都會感冒生病的，他一個發燒就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我當然知道發燒很正常，我隻是心疼他生病時都沒有一個親人陪在他身邊。”
向洋可能因為生病的緣故，人是很敏感的，他在我沒有意識到我話裏透露出某些訊息的時候，就敏銳的抓住了我糾結的點。“所以他發燒時沒有照顧嗎？”
向洋的話把我問住了，我低下頭擺弄著衣服的鈕扣。“一個同事在。”
“女的？”
“恩。”我說著看了向洋一眼，看到他用特別擔心的眼神看著我時，我又解釋道：“其實這不是重點啦！我難過的是在他生病時我應該陪在他身邊的。”
向洋用一副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看著我：“其實你真的沒必要解釋，我真的很了解你。賀子華生病讓你很焦慮，但對於你們感情不確定的焦慮卻遠遠大過賀子華生病本身。人在身體不舒服時總是特別脆弱的，你怕那個女同事會趁機示好，俘獲賀子華的心？”
“我對賀子華有信心，他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但其實那個女生之前就當著我的麵對賀子華示過好，我隻是擔心她在照顧賀子華的時候，會自作多情做些事情，然後再傳出風言風語，影響到賀子華的名聲而已。”
“那你現在想怎麽辦？”
“我……我想回去看看……”我猶豫著說這些話，因為我怕向洋覺得我特別不成熟，是個因愛衝昏了腦袋的人。
好在向洋並沒有直接嘲諷我，而是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想法，但是加州到北京並不是一個短途飛行，你也要考慮到兩個孩子能不能經常來回折騰。”
“我就是在想，熠翔經常不去幼兒園也不好……”
“對，幼兒園雖然不是那麽重要，但學校裏每天都會教新東西。熠翔和其他同學膚色不同，在相處和學習上都會比較吃力，你再時不時的帶他回北京，隻會讓他更難融入學校。”
向洋可能是見我表情不好，又說：“我這樣說，並不是不願意幫你帶孩子。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那可以訂機票帶著小閃閃回去。至於熠翔，我會把他照顧得很好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我擔心的不是向洋照顧不好熠翔，而是怕熠翔覺得不被我們疼愛，怕他埋怨我不帶他回去見爸爸。
我真的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隻好說：“還是緩緩再說吧。等賀子華醒後打電話給我，在決定。”
“那也可以。”
我喝了一大杯水，才稍稍的平複了心情，也注意到向洋並沒有買水果。“你不是說出去買水果了嗎？”
向洋聳聳肩，表情有些尷尬：“其實我是不知道該怎麽和周姐相處，所以借故出去冷靜冷靜的。”
“周姐在你出門後主動提出不做了，所以你不用擔心再麵對她了。”
向洋聽到我這麽說，果然露出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見他這樣，多少有些疑惑：“向洋，你昨晚送他們回去的時候，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不然就周姐的一句話，也不會鬧得這麽尷尬吧。”
向洋皺著眉，似乎不太願意解釋，但他最終還是說了。“昨晚送他們回去的時候，周姐一直說要幫我介紹對象，但她說和我最合適的就是那些殘疾人之類的。大家既然都是需要人的照顧才能活下去的，倒不如湊成一對，互相照顧。”
向洋說這些話時，表情都很不自在，而我則更多的是震驚。“周姐平時看起來很溫文爾雅的，怎麽會說這麽狠毒的話？”
向洋故作輕鬆的笑笑：“其實理由很簡單，她對我不滿意，覺得我這種人就是廢物。她本來是看不起我的，可是又因為自己的女兒對我流露出好感，才會驚慌的。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上當受苦，才會用力過猛的各種損我。”
“別太難過了！”我拍拍他的肩：“黃淼淼是周姐唯一的孩子，她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很優秀，才會言不由衷的故意說話刺激你。”
“沒事兒的！”向洋笑著說：“其實我一直知道自己的條件是怎麽樣的，也沒奢望過有女孩會愛我，所以我已經做好單身一輩子的準備了。”
向洋笑得燦爛，可為何他越是笑，我就越是想哭呢？
我們坐在客廳裏沉默著，小閃閃在玩得高興時，偶爾會發出笑聲來。
在某一瞬間，我似乎什麽都沒想，可下一秒卻又像想了許多。
我們皆凡人，都會為情所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