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維持原狀
“恩。”我眨眨眼睛說。
他捏著拳頭,一副竭力克製的表情:“這就是你患抑鬱症的首要原因吧?”
“沒有!”我連連擺手。
可他卻覺得我在維護賀子華,有些憤憤的說:“如果你到這種時候還在護著他,那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我真沒有,其實孫昊是非霍奇金淋巴瘤,而且還是晚期,狀況很不樂觀。孫昊是賀子華是高中同學,當年孫昊就追求過他,但被他拒絕了。後來孫昊得了抑鬱症,繼而轉學,前段時間孫昊的爸爸找到賀子華,在主動提供了原材料、解決了公司危機的情況下,才告知他孫昊生病的事情。”
向洋一臉驚詫,看來對這件事情是完全不知情,我頓了頓才繼續說:“賀子華在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後,也很內疚,總覺得孫昊生病的事情,可能和他當年當著全校的人拒絕她的表白有關;加上孫總都跪地求饒,拜托他能陪孫昊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所以他才同意了。”
向洋的表情有些糾結:“可是你現在也是抑鬱症,他首先要管的,不應該是你嗎?不然他這就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萬一讓你的病情加重了呢?”
向洋處處維護我,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那份深情,但我還是很客觀的說:“其實我的病,和賀子華的關係不大,是我自己看不開,把自己往一個死胡同裏逼的。”
“那是因為程喃嗎?”
我定定的看著他:“不止。”
他低頭看了看地麵,繼而抬起頭來:“難道也是因為我?”
我點點頭:“對,你也是我解不開的心結之一。”
他挺直了背,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可是你不是說你對我沒有任何記憶嗎?”
“對,我是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的朋友調查過你,他知道你跟蹤調查了我一段日子了,而且還故意創造機會接近賀子華,並通過賀子華這條線和我聯係上了。”我說這些話時,表麵上不動聲色,實則卻在觀察他的反應。
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後笑得幅度逐漸加大:“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跟蹤、偷看你?”
“恩。”
他用那種像是欣賞又像是無奈的眼神看著我:“那你的演技不錯,我們這段日子也沒少打交道,但你在知道我對你有目的的情況下,還能冷靜的和我打交道。如果是小時候的你,肯定怯怯的躲在一旁,我一看你,你就會害羞的躲起來。”
“大家都在成長,所以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弱。隻是你的存在,對我而言的確是種壓力。後來我視如親妹妹的程喃,又因妒忌而想置我於死地,我才會越來越想不開,最後陷進糾結的情緒裏。”
向洋的臉上充滿了內疚:“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一直以為你也會期待和我見麵;後來我們總算見到了,我也以為你是暫時的忘記了我,或者是沒認出我長大後的模樣,但我真的沒想到我會成為你的一個夢魘……”
向洋開始自責起來,我本就因為隱瞞了恢複一部分記憶的事情而內疚,聽到他這樣說後心裏更不是滋味。“向洋,我知道你的出現是好意,你不必這樣自責。”
“我當然自責,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生病,或者說不會讓病情加重……”
“向洋!”我沉聲的打斷他:“抑鬱症本來就是一種心病,解開心結後再輔助心理和藥物治療,很快就能恢複正常的。即使你是我得抑鬱症的一部分原因,但隻要以後我們能和平相處,那你也將會是我痊愈的原因之一。”
向洋聽到我這麽說後,才勉強露出一抹笑容:“你說的對,那我現在該怎麽辦?是徹底消失在你的生活裏,還是默默的陪在你身邊。”
他說完後,殷勤的看著我,仿佛在等我宣~判一樣。這一幕其實特別的殘忍,我注定要辜負向洋跨越半個地球和20多年歲月的深情。
“向洋,維持現狀就好。你和賀子華繼續經營好公司,我們偶爾見見麵、喝喝茶、聊聊天。以後你會遇到一個心愛的女孩並組建家庭,有了孩子後,我兒子也能幫忙照顧。到時候兩家一起出遊,相處融洽,這邊是我渴望的。”
我承認我是自私了,我用最美好的畫麵來桎梏住向洋對我的其他渴望。他如果接受,那永遠不準再提對我的感情;若是拒絕,那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但他可能是害怕再次和我失去聯係,幾乎沒思考就說:“我會好好維持現狀的,關於我和你年少的那段記憶,我會深埋於心底,對誰都不會提起。我們的友情,就從現在開始建立。”
他說著伸出手來,示意我握個手。
咖啡店裏的燈光明亮而溫暖,把他的手照得特別清晰。我看到他手背上那條長長的裂痕,想必是昨晚在辦公室摔東西時弄破的吧。
我的歉意,一下子就泛濫上來。
有那麽幾秒,我有些動搖了,想告訴他我記得一小部分了,我並沒有徹底的遺忘他。但他微微晃動的手,阻斷了我的這一歉意。
我伸出手和他握住了。
他的手很冷,哪怕這咖啡店裏的暖氣那麽足,看來他應該是很緊張的吧。
他拉著我的手的畫麵,和我記憶裏的那副畫麵重疊了,隻是許多東西都發生了變化。我們的手長大了,我們的距離變遠了,但我我們都知道,即使遺憾和不甘,也永遠回不到過去了。
向洋拉著我的手,久久的不願鬆開。但我們的氣氛也因此變得尷尬了,當我主動縮回手時,他的眼神也是尷尬而不舍的。
可能是為了化解尷尬吧,他主動說:“改天有空把熠翔帶出來吧,我還沒認真陪過他的。”
我低著頭喝牛奶,咽下去後抬起頭說:“來日方長,等天氣暖和了吧。”
我們又陷入了尷尬,許久找不到聊天的話題。良久後他才說:“其實,有一件事情我比較疑惑。”
“什麽事?”
“當年你轉到我所在的病房後,從醫生的話語中我就知道你失憶的事情。但是我認識你是在你失憶後,你怎麽會忘記我呢?”
我有些敏感的問他:“你覺得我在騙你?”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時間上說不通。剛才你說你的記憶停在你上小學那天,但你出車禍時還沒有入學。我是在想,莫非在你經曆了車禍後,你又遭遇了什麽,才二次失憶?”
向洋說到了我糾結的點,但程蘭阿姨已逝,而賀林山又音訊全無,這事情隻能成為未解之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