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羞辱
清晨。
正值寒冬時節,雖未下雪,但是山頂上,仍是結了一層白霜,陽光照在仗劍門山門上,映射出一片絢麗光芒。
莫飛在五名弟子押送下,出現在門下,為首之人正是吳鬆。
一幹早就等候在山門處看熱鬧的弟子,微微騷動。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是親眼看到莫飛衣著單薄的模樣,心中仍是不免有些惋惜。他們可以說是親眼見到了這個師弟如彗星一般的崛起,又目睹了這顆彗星的墜落。
當然,這個青年現在不能稱之為師弟了。
但是,這個青年卻曾是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的驕傲,證明了他們身為普通弟子,也有不輸於核心弟子的天賦。
於是,目光中多了幾分感慨,幾分唏噓。
這樣的目光令吳鬆很是不悅,而更不悅的是,人群中走出了兩人。
馮文光走到莫飛身前,手腕一翻,多出了一件狐裘錦袍,“天寒地凍,此去礦脈途中,你身體怕是吃不消,穿上吧。”
莫飛默默點頭,接過錦袍。
吳鬆隻給了他一件單衣,他知道是對方有意折磨自己,但是他並不在意,因為即便是失去修為,他如今鍛骨境七重的肉身也不懼怕這點寒冷。
錦袍係好,頗為合身,莫飛衝馮文光笑了笑,心底有一絲暖意流過。
“我好像沒什麽送你的。”鄔千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送你一句話吧。”
“一路保重!”
他不是沒東西送,他其實有一門煉體功法想送莫飛來著,但是,功法這種東西,當著眾人麵送給一個被逐出宗門的罪人,隻怕還沒送出去,自己就得先到刑罰堂走一遭。
鄔千顯然沒有馮文光想得周全,他隻想到這東西就算送出,隻怕最後也落不到莫飛手裏。
看著有些窘迫的鄔千,莫飛笑得十分爽朗:“哈哈,有你這句話,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走吧!”吳鬆不耐催促道。
莫飛回頭望著頭頂三個大字。
仗劍門
入宗之時,自己是何等激動,想不到短短半年時間,就要離開了,以自己從未想過的方式。
深吸一口氣,轉身之後,莫飛眼中再無留戀。
他知道,這一走,自己不可能再回來了。
六人拾級而下。
吳鬆心中不爽又多了幾分。
一身錦袍的莫飛,半點頹廢之意也無,竟然隱隱流露出幾分灑脫氣質。
“嗬,你倒是看得開。”他道。
莫飛看了他一眼,並未搭話。
“你那個跟班,何天賜怎麽沒來送你?”吳鬆有點不能忍了,譏諷道:“可憐啊,你包攬罪名,人家……”
“師兄。”一個弟子道。
吳鬆沒好氣道:“什麽事?”他正要借何天賜,狠狠羞辱莫飛一番。
“半山腰那個,好像是何天賜。”
吳鬆放眼望去,臉色無比難看。
涼亭中,紅爐醅酒。
“何師弟,真是好興致!”吳鬆陰沉著臉:“莫不是忘了,你現在是什麽處境?”
“錦袍,很合身。”何天賜眼中,除了莫飛,再無他人。
莫飛看見火爐旁的衣物,笑道:“馮文光送的。”
“我準備的這身,也帶上吧,換著穿。”
“也好,哪有嫌衣服多的。”
“天氣這麽冷,喝杯酒暖暖身子?”
“一杯哪夠,我的酒量,最起碼也得半壺。”莫飛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笑聲直破雲霄。
吳鬆出離的憤怒了,一個是這樣,兩個都是這樣,自從成為核心弟子,自己就從來沒被這樣無視過。
“阻攔押運宗門罪人,你真是狗膽包天!”他飛起一腳,就要將這火爐踹翻。
真氣激蕩,亭內掀起一陣狂風。
然而,吳鬆的腳尖距離火爐不足半寸,卻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靜止不動。
他的背心沁出一層冷汗,而那四個弟子,手掌剛剛摸上劍柄,也是一動不動。
一股無形的氣機,鎖定了整個涼亭。
“老夫的弟子,是你動的嗎?”江長老蒼老的聲音響起。
威壓之下,除了莫飛和何天賜,眾人麵色蒼白。
這股威壓,倏忽而消,然而,吳鬆的臉上隻剩驚惶,再也不敢有所動作。
莫飛錘了何天賜一下,笑道:“可以啊,不聲不響就拜了師父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何天賜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來,喝酒。”
一壺酒喝完。
莫飛站起身:“好了,我該走了,在仗劍門好好當你的核心弟子。”
“我會常去看你的。”何天賜鄭重道:“三年後,我到礦脈接你。”
“好說。”
莫飛拿起衣服,徑直走出涼亭,他清楚,自己和何天賜的三年之約,是兌現不了了。
恨得牙癢癢的吳鬆眾人連忙跟上。
剛剛走出三裏,吳鬆就憋不住氣了。
他使了個眼色,一個弟子將莫飛手中衣物打翻在地。
等了一會兒,見周圍沒有絲毫異常後,吳鬆道:“把他的衣服扒了。”
將兩套衣物在地上狠狠碾踏,吳鬆獰笑道:“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好戲才剛剛開始。”
立馬有兩隻拳頭送進莫飛懷裏。
一番毒打。
莫飛臉上不見多少憤怒之色,甚至連一句咒罵也無,隻在心中道:“太近了,得再遠一些。”
靈根被廢,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嚴重的事,他本來就想將靈根換成極品。他原本想等到達礦脈之後,將挑選出來的幾門功法全學了,等吳鬆忍不住暗中出手的時候,在礦脈悄悄解決掉對方。
然而,吳鬆在牢中,明確表明了他接下來會對何天賜出手,莫飛不得不將計劃改變。
這次押送過程,對吳鬆而言,是一個折磨自己的絕佳機會,但同時,對自己又何嚐不是一個永久解決後患的機會,在吳鬆對何天賜出手之前。
毫無反抗的毆打,令吳鬆心中毫無多少快意,他擺了擺手,示意弟子停下。
“怎麽,放棄反抗了?”
莫飛依舊沒有說話。
吳鬆冷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告訴你,這樣隻會讓我更不爽!”
他以為莫飛怕了,服軟了。卻沒有察覺到,莫飛望向自己的目光,平淡得如同在看一株路邊野草。
更是不知,因為自己在牢中的一句話,這押送一途,就變成了自己的死亡之路。
莫飛不介意現在受的屈辱多一些,因為到時候動手的時候,自己隻會加倍奉還。
隻不過,這裏距離仗劍門太近了,不是動手的時機,還得忍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