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一直都知道
覺察到有人靠近，林玉華收回了飄遠的思緒，緩緩將頭轉向身側，目光落在陸振南的臉上。
“振南，你醒了啊？”林玉華黛眉微揚，聲音溫溫軟軟。
“嗯。”陸振南點了點頭，若有似無地給出了回應。
“我剛才看蕭然對你的態度好像變了許多。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哦……
沒什麽，隻是突然解開了一些誤會。”
陸振南輕聲應和，心事重重地看向遠方，細細回想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頓了數秒，又轉頭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緊盯著身旁的女人，英眉擰成一團。
陸凱的事情讓他觸動很大，內心仍舊還在耿耿於懷。
“不說蕭然的事情了。
我來跟你談談阿凱吧.……
難怪我一直總覺得你和阿凱之間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
所以，你是知道他對你的心思的？”男人麵色陰冷，聲音淡漠似水，顯然是在克製著內心的不悅。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林玉華的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緊。
“嗯，是啊。
十幾年了吧.……
記得阿凱那天來公司找你，你正好臨時有事情出去了，是我泡茶招待的他。
那時候，我才剛剛做你的秘書不久，也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有點毛手毛腳，不小心將茶倒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站起來不停地問我有沒有燙傷。
他是一個好人.……
雖然他有刻意的掩飾，但我感覺的出來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樣。
不過，我也並不確定，覺得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裏，阿凱經常會來公司找你，每一次喝茶水喝的特別快，總是需要我進進出出的一杯又一杯的換，好幾次我在給他遞茶的時候都瞄到他在偷偷看我。
直到後來的一次，他來找你的時候你不在，他含蓄地問我下班的時候是不是願意和他一起出去逛一逛公園。
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不過，我拒絕了他。
因為，我的心裏一直都隻有你，振南……”
話到最後，林玉華緩緩抬手，溫柔的握住了陸振南的手。
陸振南下意識的將手抽了回來，一小步後退，淡淡瞥了眼身旁的女人，眼尾飄過一絲怒意，“你為什麽一直都沒有告訴我阿凱對你的心思！”
他的語氣很輕，卻富有鏗鏘的力道。
林玉華的右手在半空中微頓，放下，輕輕與左手交疊在身前，眉眼微垂，“我對阿凱沒有那方麵的意思，為何要與你說？
如果我和你說了，你應該就不會和我在一起了吧？
不對，是一定.……”
她的語氣依舊輕的像是空中緩緩飄落的羽毛。
聽著林玉華最後的兩句話，陸振南沒有反駁。
她說的是對的。
如果陸振南知道自己的親弟弟喜歡這個女人，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她攪和在一起。
定了定心神，他又開了口。
“那我問你，阿凱這些年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呢？
你知道嗎？”
陸振南這些年從來都沒有和林玉華紅過臉，但這一次，卻難得的對她冷下了臉。
“阿凱為我做的事情？
什麽事情？”林玉華輕聲問著，眼中寫滿無辜與茫然。
陸振南神色微頓，“你不知道？”
林玉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振南，我不明白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陸振南見對方似乎是一副的確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這才緩和了冷硬的臉色。
緊接著，陸振南遲疑了片刻，做下了決定後，緩聲開口，將陸凱這些年做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聽完陸振南的話，林玉華杏眼圓睜，“什麽？
振南，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他都已經承認了。
我不想相信也不行了.……”
“他都已經承認了嗎？”林玉華的聲音很輕，要不是因為病房裏太過安靜，估計很難讓人聽見她的聲音。
此刻，她的眼神複雜的讓人看不穿，猜不透，深不可測。
“玉華啊，有些話我要是說出來的話，怕是會讓你傷心。
但現在，我覺得我還是坦白的說出來，才對大家都好吧。”陸振南聲音低沉，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憑著對陸振南這麽多年的了解，林玉華似乎是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弦外之音，倏忽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唇，神色悲戚。
“振南，既然你知道會是讓我傷心的話，那就不說了吧。
別說，你什麽都別說了。
站累了吧？
我扶你去床上休息一會兒，看會電視怎麽樣？
你不是最喜歡看財經新聞了嗎？”
林玉華的眼神躲閃，話音微顫地說著，挽著他的手臂想要帶他到床上去。
顯然，她是想要逃避些什麽，才會匆忙著想要立刻結束她不願意繼續的話題。
陸振南將林玉華挽在他臂彎的纖纖玉手輕輕撥開，駐足而立，“玉華，有些話，你現在不讓我說，我遲早也還是會說的。
現在既然你們都知道我身體的情況了，那也挺好，我不用再隱瞞什麽了。
玉華，我也沒多少時日了，這輩子算是過完了。
你呢？還年輕，就別繼續耗在我身上了，你搭在我身上的時間真的是太多了。
是我辜負了你。
你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我也很努力的嚐試過想要去愛你。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常常在想，當年我把你領進陸家的大門，說要娶你，是真的想要娶你嗎？
可能我當時隻是一時衝動才做出了那樣的決定，心裏又很快反悔了吧？
不然，就憑蕭然那麽一鬧，我又怎麽可能就順著他的心意去做了呢.……”
“我知道。
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忘記她。
我知道，在你的心裏，其實並沒有要打算娶我。
我更知道，當年你之所以動過要娶我的念頭，隻是因為我那一次為了照顧你而生了一場大病，你感動了是吧？
你是想為她留住陸家女主的位置，我說的可對？”
“既然你都知道，你還……”
“振南，我不想走。
難道你要趕我走嗎？
我隻是想要留下來而已。
不是隻剩下短短的幾個月了嗎？”
林玉華不想再聽對方談論這些，開口打斷他的話，聲音難得的強硬了起來。
陸振南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林玉華那副抗拒的樣子，想了想，沒再多說什麽，沉默地走至病床邊，拿起遙控打開了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