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等待
周一的清晨，天空有點暗淡，籠罩著一層淺淺的灰，下起了雨，仿佛整個世界都充斥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姚思蔓下了公交車，撐起一把格外顯眼的雨傘走在路上。
傘的顏色紅豔豔，色調像極了她右臉上的那一隻“赤色蝴蝶”，如血一般殷紅。
一來到學校門口，姚思蔓照例像之前那樣，徑直往夢之屋走去，準備去買一包紙巾。
這會兒，時間還挺早，又加上是個下雨的天氣，夢之屋難得有些冷清，隻有三四個女生圍在一起正滿眼放光地站在一堆明星貼紙前麵挑挑揀揀，時不時給身邊的朋友安利自己的偶像，歡呼雀躍，唧唧喳喳。
老板娘金玲花坐在櫃台上，一手斜支著下巴，呆呆地望著店外頭的小巷子，一副愁容滿麵的模樣，看上去像是在做著什麽萬分艱難的抉擇
無意間瞥見對麵那抹熟悉的身影頂著一片紅，正朝自己的店走來，金玲花暫停了心底的糾結，下意識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隨手從玻璃櫃裏拿了包薰衣草紙巾就往店門口的方向走去。
“早啊，小蔓，是不是又來買薰衣草紙巾呀？”
金玲花斜斜倚靠在門口，笑盈盈地高舉著手裏邊的紙巾衝姚思蔓晃了晃。
經過一個禮拜持續不間斷地光顧紙巾生意，加上氣場相合，倆人都對彼此很有好感，已經熟絡了很多。
姚思蔓隔著幾米的距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金玲花。
對方眉眼溫柔，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裝連衣裙，上下身的剪裁比例得當，更顯身形高挑，露出的一雙小腿纖細又筆直，一如既往是那麽美麗動人。
“嗯。和昨天一樣，一包紙巾。”姚思蔓也笑得淡雅從容，不急不慢地走過去，點頭，接過老板娘手裏的紙巾，掏出一枚銀晃晃的一元硬幣放在女人的掌心。
和每一次買紙巾的情況一樣，姚思蔓溫柔似水地捧著紙巾，垂眸抿嘴一笑，這才將它放進口袋。
那種溢滿情愫的眼神不經意落在金玲花的眸底，就仿佛女孩似是正在對著自己心愛之人莞爾一笑，又似是悲傷滿腹一般，看的她一時怔神。
要說金玲花這幾年見過的中學女生也有不少，卻隱隱覺得眼前的小女生有些不太一樣，身上有一種不符年齡的獨特氣質，偶爾一個不經意流露出的眼神，像是一杯陳年的老酒，口味醇厚，香味綿長，耐人尋味。
尤其是當她凝視著這紙巾的時候，那雙迷人的丹鳳眼中滿是情懷
“小蔓，如果我有什麽話冒犯到你了的話，請你不要生氣。
我隻是想不通，我覺得你家裏的條件應該不好吧？
其實我店裏還有其他的紙巾，價格便宜一些，質量也是不錯的。”金玲花說的認真又誠懇，眼中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
顯然，對方隻是單純的站在了姚思蔓的立場上為她考慮。
姚思蔓眼眸彎彎，眉眼含著溫脈的笑，搖了搖頭，“不，我隻買薰衣草紙巾，早餐省著點的話，一塊錢擠擠還是有的。不差這幾毛錢。
謝謝你，玲花姐。”
“小蔓，我看你天天隻買這種紙巾，是因為上麵的薰衣草嗎？
我昨天去網上查了一下薰衣草的花語。
你難道是在等待著什麽嗎？”金玲花對眼前的小女生有些好奇，總覺得她的心裏或許藏著什麽特別的故事。
姚思蔓並沒有很多話，隻是不置可否的笑笑，無聲，卻仿佛已經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是的，她在等待，習慣了沒日沒夜的等待。
然而，她隻知道自己在等的人是誰，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什麽，未來又能等到什麽，是否能等到什麽結局
這麽多年以來，她心愛的人早在那年河邊，就已經離開了她，自此天各一方，再無相見。
彼此的關聯，後來隻剩下了她對他偶爾到再也不能偶爾的一聲簡單問好，以及在節日的時候他群發著沒什麽特別的祝福，機械，又仿佛無關通癢。
或許心愛之人早已經狠心地忘記了他和她過去的一切吧。
那一句承諾：“小蔓，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他忘了，終究還是忘了
可能我隻是因為有些地方和她心裏的女孩相像才有幸曾經與他形影不離相伴三年吧。
隻是替代品，我竟然癡心妄想地以為他是喜歡上了我，怎麽這麽傻，這麽可笑
姚思蔓莫名歎息，眸光更暗。
但願相見的日子能夠長一些，再長一些，好一點一點填滿我靈魂深處最貪婪的思念
心念至此，姚思蔓的笑容愈發的苦澀，卻也摻雜著絲絲甜意與知足。
“玲花姐，走了，再見。”女孩看了眼麵前的女人，聲音突然多了一種無力感。
轉身想走，卻又被金玲花喊住了。
“小蔓，對了，上次星期五下午的事情我看見了，那幾個追著要打你的男人是誰啊？你怎麽得罪他們了嗎？”
金玲花有些不放心姚思蔓，也不明白像她這樣一個小女生怎麽會惹到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姚思蔓沉吟了一會，轉瞬換上了一張沒事人的表情，搖了搖頭，苦笑，自嘲道：“沒什麽，沒什麽，惹事生非是我的常態嘛”
嘴上說著沒什麽，她的心裏一直在忌憚著暴哥他們。
既然他們上個禮拜五下午找到了學校，也看到了她，那麽隻怕這些人不會這麽輕易罷休
姚思蔓正在心裏暗暗擔心著，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金玲花突然看見了什麽，見她緊張兮兮地伸手一把拉住了自己，將自己猛然拽進了店門。
“怎麽了，玲花姐？”
姚思蔓一頭霧水地問著，想回頭，卻又猝不及防地被對方拉著來到了櫃台後麵，將她往下一按，被粗暴地塞進了牆角。
姚思蔓突然被這麽一弄，一臉懵圈，剛想開口問些什麽，金玲花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你暫時先在這裏躲一躲，我剛看見星期五那幾個男的了，好像往你學校門口走去了，是不是又找你來了？”
話音一落，姚思蔓老老實實蹲了回去，點了點頭，瞬間明白了過來。
“玲花姐玲花姐，周傑倫的這張貼紙多少錢啊？”
“還有這張這張。”
幾名女生隻顧著專心挑選貼紙，完全沒有注意到櫃台後麵發生的事情，紛紛拿著各自看中的貼紙轉頭看著老板娘問價格，笑得格外燦爛，像是淘到了什麽寶貝，捧在手心愛不釋手。
招呼完這幾個女生的生後，夢之屋更加安靜冷清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