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艱難的抉擇，送別四祖師
混雜著血水的淚痕布滿了百裏歌的臉，讓他顯得頗為猙獰可怖，可偏偏他的身上盡顯哀傷。這種對決，讓他對榮華道，對渙離生的憎恨，達到了。
“道嬰，能不能幫我最後一次。”百裏歌喃喃道。
魂識中，道嬰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的其中一隻眸子，赫然鐫刻著一個青色的陣法。
“你我本是一體，何談幫忙。但此招一出，殘魂，也是難保。”道嬰麵色凝重道，“殺，是不殺？”
“殺。”百裏歌痛苦地點了點頭。
“好。”道嬰沒再多說什麽，眼中那個陣法光芒一閃，隨後，百裏歌發出悲戚的長嘯，刀山業瞳，迸發出奪目的青光。
“嗷！”
他身後的骨龍虛影亦是怒號一聲，身子分崩離析，轉化為一道無比巨大的陣法圖像，一時間，天地失色，青色的光芒將這裏照映得好似幽冥地府般。
“嗖！”
一束青色的流光劃過百裏歌的發髻，好似破碎的形成劃過天際，稍縱即逝。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流光紛紛從那陣法圖像中飛出，它們散發著冰冷刺骨的氣息，繞過百裏歌的身體，宛如一道洪流，奔湧向了已近在咫尺的四輪光暈。
那四輪光暈，就像是那四位屍道祖師的謝幕之作，或許為了最後一次致敬屍道，光暈上，圍繞著一層又一層的屍煞之力。
“咚！”
青芒洪流與光暈重重地對撞在了一起，這晨鍾一般的響聲不僅震得這方時空一陣顫抖，也同樣震得百裏歌心頭一陣劇痛。
同室操戈，何其悲哀！
四位屍道祖師也的確沒有放水，他們各自施展的道術在威力上完全達到了十境界主、百萬道意以上的實力。百裏歌看得清楚，就算天魁宗的那位邱長老，也似乎還稍遜了一籌。
不過，就算是這等強大的威能，還是被百裏歌擋下來了！
四位祖師均是兩眼放光，他們在施展這最強殺招後，就沒有再動手，此刻眼見百裏歌攔下了他們的攻擊，心中卻是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他這陣法的氣息，似乎遠比你我還要恐怖。”驚鴻道人微笑著說道。
“這是業力的氣息。”重軒道人也笑道，“沒想到啊，我們屍道之中，似乎要出現第一位神了。”
“天佑屍道，如此看來，你我也能安心離去了。”真霄道人笑道，“我觀諸位臉上的死氣越來越濃厚，這業力，想必都已經糾纏上你們了吧？”
“哈哈哈，你也不差，真霄，我們幾個跨了好幾代的人，難得聚在一起，等下這束縛消散後，一起再為屍道做最後一件事吧？”匡武道人笑道。
“然也，然也。”眾人均是默契地點了點頭。
“承影！你此招業力故能擋住我四人道術，卻是無法化解。我們都已經瞧出來了，你也就別再保留，放手一搏吧。”重軒衝著百裏歌呼喊道。
百裏歌死咬著牙沒有做聲，重軒道人所言不假，業力本源雖已化為刀山業瞳，可其中龐大的能量卻是還保留著。這一輪業力大陣開啟釋放出來的流光，就算淌上個千把年都不足消耗的萬分之一，現在這種狀態，不過是拖延著，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
“放手吧，我們本就是已死之人，能見到當代的屍君，已是莫大的幸運。不如就這樣離去，也顯得灑脫些。”匡武道人說道。
“咳……”百裏歌低著頭，緊咬的牙齒縫裏，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放手，應該放手，但這一放，也就意味著他放棄了那最後的一絲希望。
“放手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到了他的耳中，百裏歌猛地抬起頭，這個溫和的聲音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師尊正輕搖著折扇，對他微笑著點頭。
“師尊……我陰白了。”
百裏歌淒然一笑，手中法訣一變，口中輕誦：“掠影·道殺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盤繞在他周身的九條道意流光驀然消失，而與此同時，天地間出現了五十萬道百裏歌的身影，在他的身後，一輪陣法圖像緩緩旋轉著。
“承影！屍道薪火，永不會斷絕，就算我們都不在了，你也要記住，屍道，永遠是你最強大的依仗！”
四位世道祖師哈哈大笑，表現得無比灑脫逍遙，似乎對他們來說這並不是一件痛苦的事，相反，應當值得慶賀！
“師尊，弟子走了！勿念！”重軒大聲喊道。
“蠢貨……真是個蠢貨……”刑邪在屍經大世界中也早已哭成了淚人，終於，他控製著一縷魂識離開了骨戒，飄進了重軒的腦海中。
“下輩子，接著當我的弟子！”
重軒鼻子猛地一酸，他強忍著胸口處如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高聲道：“謝……師尊！”
“轟！”
五十萬刀山業瞳大陣，齊射！
半個時辰後。
天空，不知在什麽時候完全變黑了。在完成那最後的一擊後，百裏歌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神魂，傻傻地呆立在半空中。
刑邪也失神地癱坐在草地上，腦子一片空白。
風悟則因為受到百裏歌太多情緒的侵染，現在還有些渾渾噩噩，一副呆愣的模樣。
又過了不知多久，百裏歌渾身一個激靈，他四下張望著，空曠的房間，單調灰暗的石壁。
他回來了。
“我……殺了他們……”
百裏歌望著自己的雙手，就在方才，他親手殺死了四位屍道祖師，四位對整個屍道都有著卓越貢獻的強者。
“你並非是殺了他們，而是令他們的魂念，得到了最終的解放。”
刑邪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一旁，他輕輕地拍了拍百裏歌的肩膀，說道：“他們說的沒錯，本就是已死之人，何苦還要強留。我等屍道中人，已比他人幸運太多，有些事，強求不得。”
修屍道者，唯死後方可成行。是以修行界中對其有“以死證道”、“死而後生”等評價。不同於鬼道修行者，屍道弟子行走在人與魂的間隙之間，享受著遠超尋常修行者的壽元好處，可以這麽說，屍道，完全是鑽了天道的空子，同時擁有了人族的修行天賦和獸族的漫長壽元。
靈墟道人在百裏歌初入修行時便時常對其耳提麵命，對於天地大道，需以敬畏待之，實際上除了有在意天劫這個層麵上的意思外，更深層次的，便是屍道已經得到了太多，再逆天行事，恐遭滅門之禍。
這些事，百裏歌都懂。
隻是懂，卻不意味著他願意這般照辦。。
“連續七次未取得敵方核心道術，故榮華道規則改變，辛壬二字區合並，未最終關，望好自為之。”
看著牆上浮現出來的文字，百裏歌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他隱隱能夠猜到，這最後合並的兩個字區中會出現的，將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