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但行好事爾，莫要問前程
占空老人其人，還真是為真奇人。說他是凡人吧，他一共活了兩萬四千餘年。說他是修行者吧，近身肉搏他可能還打不過一個普通武者。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結合體，卻是混沌流域史上唯一一個沒有任何修為，但誅殺過九境界主的強大存在。他感悟了一條世間最詭異的天道道意——歸源之道。再強大的人，在此道意之下，都會被強行削弱實力，隻要占空老人願意，可以將一個九境界主弱化得連個嬰兒都不如。因此，在他極其短暫的修行生涯裏，那生活遠比尋常強者更加精彩。
“占空老人？是你？”百裏歌也同樣眯起了眼睛，此人名氣太大，他也聽聞過，深知其不好對付。
“這位小友，似乎與老夫從未得見，何以識得呀？莫非……是外界尚且流傳著老夫的那些糊塗事？”占空老人在驚訝過後，倒是樂嗬嗬地問道，這副鄰家老爺爺的神情，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會放鬆警惕。
百裏歌語氣生硬道：“前輩的歸源之道獨步修行界，誰人不知。但你我此時榮華道相見，無非便是要分個勝負。在下敬您是先人，還請直接劃下道來，莫說其他無關之事了。”
“這般著急？許久沒人來了，老夫還想同你多聊幾句呢。”占空老人似乎有些失望，搖了搖頭，說道，“好吧，你既心急如此，我便直截了當。這裏有一枚敬神丹，吞之令你修為平白增加三倍。你吞下此丹，便算你過關。”
“前輩怕是還有話沒說完吧，這丹藥的副作用，又是什麽呢？”百裏歌沒有伸手去接，反而冷笑道。
占空老人也不打算隱瞞，他笑著說道：“你會變成一個對實力盲目崇拜的人，為了變強，再冷血的事都做得出來。在你眼裏，除了修行，其餘的，全都是阻礙，都必須清掃殆盡！”
“那我不要。”百裏歌幹脆道。
奇怪的是，占空老人並沒有惱火，反而笑著收起了丹藥，“早想到了，老夫若同你換個身份，老夫也不稀罕。”
百裏歌有些詫異道：“你不打算逼我服下那破藥？”
“為什麽要逼你？”占空老人反問道，“你若本就是那種人，根本不需要我逼迫，你若不是那種人，我又有何本事逼你服藥？說回來，我不過也就是個普通的糟老頭子罷了嘛。”
百裏歌一時竟無言以對。
占空老人接著說道：“從我這裏，前前後後一共經過了三十六萬七千四百二十九人，差不多有二十萬人選擇服下此丹。嗬嗬，實力，那些弟子隻看到了實力，卻看不到其他，說是目光短淺也不過如此。而你就不同了，你身上的力量，我已經無法用歸源之道壓製，就連有榮華道相助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若老夫沒猜錯，這應該就是神的力量了吧？”
百裏歌默默地點了點頭，業力這事兒渙離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說了也沒什麽。
占空老人哈哈一笑，“果然呐，這力量很強，非常強！倘若你的肉身也完成蛻變，隻怕一擊就能徹底毀去這天魁宗。”
百裏歌、刑邪還有風悟，全都傻了，這老人絮絮叨叨地講了這麽多，卻沒有一點要動手的意思，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您……真打算放過我？”百裏歌又問了一遍。
占空老人擺擺手道：“你比我強，我自然不會殺你。相反，若是你弱於我，又不願服下這丹藥，那下場勢必淒慘。殺人不是我本意，全由著榮華道決定，我必須尊崇，但榮華道也不會特意逼我送死，故而如此。你走吧，這一關，你沒有吞下敬神丹，後麵幾關的對手會對你不死不休。吉凶難料，好自為之呀。”
“哎！前輩！這榮華道的事您究竟知道多少！能不能多說一些！”百裏歌眼見著老人緩緩消失，突然張口問道。
空氣中，傳來老人幽幽的回答：“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百裏歌喃喃自語了一遍，“是說做好事就能安然度過後麵幾關麽？”
“當然不是！”此時，他已經回到了原先那個石室中，風悟一躍而出，兩手叉腰地說道，“定是你的殺道業力震懾住他了，所以這話的意思，就是讓你多用殺道業力，一路殺下去，就憑榮華道裏的那些個三腳貓，誰都阻止不了你！”
百裏歌不禁翻了個白眼，權當沒聽見。
刑邪也現身在旁，他笑著說道：“風悟講的確也有幾分道理，所謂但行好事，即做正確的事，隻是何為正確，卻是因人而異。占空老人在修行前乃是相師出身，觀人眉眼口鼻，便能知曉其性情。你同他的那些對話，看似拉家常，卻多少已經為他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依我猜測，他的意思想必是讓你繼續保持現在的心態，堅定自己的選擇，別去想其他不相幹的事。”
“這和我說的有啥區別……”風悟嘀咕了一句。
“原來如此。”百裏歌心頭豁然開朗。
而此時，牆上又浮現出一段話，果不其然，下一關丙字區，難度將繼續翻倍。
天魁宗深處，一片祥雲之上，一座恢弘的宮殿若隱若現。
一名身著金邊白袍的老者垂首立在那宮殿緊閉的門外，周身氣息盡數收斂，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神悟，找本座，有何事。”良久之後，大殿內傳出了渙離生的聲音，卻是無比威嚴。
那被喚作神悟的老者，乃是天魁宗元老之首，聽聞此聲，連忙恭謹地回道：“啟稟宗主，外門弟子承影，已闖過甲字區和乙字區，三日後將前往丙字區。”
“嗯，本座知曉了。”渙離生淡漠地說道。
神悟略微猶疑了一下，接著小心地說道：“稟宗主，承影他接連兩關都未選擇正道，後續難度會越來越大，這……”。
渙離生說道：“承影是我帶來，但必要的考驗，我不會插手。正道也罷，邪道也好，路是他自己所選，就由他自行承擔。”
話已至此，神悟也不敢再說什麽，便恭敬地朝著殿門一拜，“弟子陰白，弟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