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心境再突破，道尊有些慌
論道，拚的是道心，而在一般決鬥中，道心之爭很少會出現。紫薇帝君提出器道比試，其實也是起了一絲好勝之意。在得知百裏歌的前世即人皇緒後，他就明白了對方在器道上不會差到哪兒去。但他更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和這位曆史上曾出現過的帝皇，究竟還差多少。因此在比試之時，他將道心融入劍招之中，名為試探，實為挑釁。
第一招，他發現百裏歌並不讚同他以武力驅使民眾服從的做法，故而輕而易舉地破招成功。於是在第二招時，他又展現了大國君王的氣派景象，意圖通過這一點來告訴對方，人族崛起，百官朝拜，天下長安。不過百裏歌似乎誤解了他的本意，紫薇帝君威懾太甚，反倒遭到其強烈的抵抗，直接以器道意境鎮壓，道心對抗意境，顯然又落了下風。
這一幕令紫薇帝君有些哭笑不得，借器道而論道，這本事一樁美事，生生被百裏歌又扭轉成純粹的爭鬥，卻是大煞風景。
三招已輸兩招，若是第三招再敗，殺破狼戰陣便要不保。此陣要是落在主世界勢力手上，隻怕他紫薇帝君想要一統天下，就千難萬難了。
想到這裏，紫薇帝君便摒棄了繼續試探，或者說是挑釁的想法，麵容頃刻間無比肅穆。他用兩手將大劍緊緊握住，劍尖朝下，整個人緩緩漂浮在了空中。
原先強橫的帝王氣勢，突然變得厚重而又柔和，溫暖的乳白色光芒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照在身上有種說不熟的舒服感覺。
百裏歌身上的殺伐意境在接觸到這層光芒後，像是白雪遇到了陽光，飛快消融。他的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竟也是去了戰鬥的。
“他能從強硬姿態瞬間變得如此中正平和，說明他也具備了仁德之本。”百裏歌沉吟道，“沒想到，這個紫薇帝君在帝皇一道上確有過人之處，或許，他真的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皇。”
快速將心念收回，體內道嬰的雙眸也重新恢複了一片清澈，繼而不再受一絲光芒的影響。但百裏歌看向紫薇帝君的眼神，卻是多了幾分敬佩。他以為對方也是人皇緒之類的人物，若真是如此，將來在殉道城，他也必會將其誅殺。
紫薇帝君沒有注意到百裏歌臉上表情的變化，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最後一劍上。這一回，沒有絲毫道心融入其中，其目前展現出來的氣勢，即是他最本質的存在。
“吾皇……心鑒！”
隨著一聲悠長的沉吟，紫薇帝君握著大劍微微一頓，劍尖之處頓時播撒開一片羊脂白芒。同一時間，在他身後，一尊頭戴十二旒冕冠的帝王巨像緩緩浮現，雙目中盡是睿智的神采。他僅僅瞥了百裏歌一眼，後者便覺得自己仿佛從內到外完全暴露在對方麵前，沒有絲毫秘密可言。而緊接著，一重又一重的威壓排山倒海般湧來，這每一重力，都堪比當年敖辰的全力一擊！
“呃……呃……”百裏歌咬緊牙關，死死頂著這巨大的壓迫，雙膝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仿佛下一刻便會碎裂似的。
“他的劍道……也已經達到了那個境界了麽……”百裏歌腦海中浮現出人皇緒的身影。關於器道巔峰，他做出了和人皇緒截然不同的選擇。前者留下了曼珠沙華作為破綻，而人皇緒則摒棄一切成就圓滿。兩者雖僅差一絲，可威力卻有著天壤之別。
“我的器道……不能隻用來殺戮……”百裏歌的牙關在劇烈打著顫，他的倔強，在逼迫他不允許放棄放棄人性的最後底線。
可他又不能輸。他不畏天道，不畏神魔，而首要做到的一點，就是不畏人族帝皇！
“紫薇帝君欲統人族，其執念以化意境而得以彰顯。那我呢？我的刀除了殺戮，就沒有別的用處了嗎？我口口聲聲以手中利刃捍衛身邊人，可我……可我……”
他的意識開始朦朧，耳旁的巨響也變得沉悶了起來。在恍惚中，他的眼前閃過了一幅幅畫麵，有他們道盟九兄弟的，有雷蛟山上一幕幕熱鬧場景的，有刀河古界的，有屍道位麵的……到後來，中陰界、雪鬆頂界等等不同的位麵世界和時空都一一出現。那裏有人族，也有獸族、精怪等等，他們或稱百裏歌為主人，或與他擠眉弄眼稱兄道弟，或粘人地纏著他喊著一聲聲爸爸。他們……都是百裏歌最放不下的親人！
“嗯？”
渙離生輕搖折扇的手微微一顫，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很快，這驚愕變成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紫薇，住手！”
剛喊出這句話，他頓時狠狠一把捏碎了折扇，喃喃道：“遲了！”
“遲了？”
一旁的敖晟和趙見空均是詫異地看著他。
渙離生自知失言，立刻又擺出了風輕雲淡的神情，掩飾道：“沒什麽，實在是可喜可賀，百裏小友的心境又上升了一層，這一下，他的器道可謂真正圓滿。”
遠處的紫薇帝君聽到渙離生的話後先是一愣，他劍招已出，要想收回也得緩衝一段時間。以為自己這一劍對百裏歌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他也有些擔憂。可當他一眼望去，正好對上剛睜開雙目的百裏歌，他的心頭不知為何猛地一震！
這是一種該如何形容才好的眼神呐，那雙眸子，深邃地好似無底深淵，而裏麵充斥的，則是無窮無盡的繁雜情愫。紫薇帝君突然覺得自己的格局小的可憐，他甚至對自己向百裏歌出手這件事深感愧疚！
“怎麽回事，我怎麽會這麽想！”飛快地醒轉過來後，紫薇帝君的後背冒出了一片冷汗，他隻是一具化身，竟被嚇得如此失態！
“世界……”百裏歌把目光從紫薇帝君的身上移開，望向了更遙遠的地方，而這一看，眾人隻聽到耳邊響起了接二連三的碎裂聲。
“嘭”的一聲，整個空間突然裂了開來，所有人又重新回到了混沌流域中。
“他隻是心境突破了一層？”這下敖晟都不信了，一眼就能破開渙離生的創造的空間，說他在心境上已經超越了渙離生都不為過。
“哎。”渙離生心中暗歎，“此番，往後不殺你，都不行了。”
發生在百裏歌身上的變化還在繼續著，一朵巨大的曼珠沙華從他頭頂冒出，慢慢落在了淩雲刀上。刹那間，原本蒼白的刀身染上了一抹殷紅，變得好似血玉般晶瑩剔透。
將淩雲刀舉到眼前看了看，百裏歌又一眼掃向了紫薇帝君，輕聲問道：“與我一戰？”
話音落下，所有人身處的空間又是一變，這一次，他們身處一望無際的曼珠沙華海洋中，鮮紅的花朵微微搖擺著，盡顯肅殺之氣！
“不敢！”
不知為何，紫薇帝君幾乎是下意識地喊了出來。此刻的百裏歌給他的感覺，已不再是一個人族成員那麽簡單。
而是……而是……。
這整個混沌流域的皇！
“善待蒼生。”百裏歌臉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隨著他這一笑，肅殺之氣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那搖曳的曼珠沙華，竟也變得嬌柔而可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