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二章 一憶當年事，親人的遺願
這個名字，百裏歌自是不會忘記，但此時他並不在意這一點，而是驚訝明月竟然在中陰界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聲音依舊還在說道，似是開始回憶起自己的一生，“猶記當年，我不過是個被家族拋棄的棄嬰，好在我命不該絕，被一頭冥獸養育至五歲。後來，我的第一位‘母親’被獵殺了，好笑的是，殺她的，竟還是我的家族。我走投無路，但強烈的求生告訴我，不能死在這裏，不能讓那些拋棄我的人，活得這般逍遙。於是，我一路南下，走到了一座古怪的祭壇，走到了冥宗祠。”
“等我長大後，我才知道原來那裏是整個中陰界最危險的地方，可當時，我卻毫發無傷地走過了一條條密道，終於在一個密室中，見到了我的第二位‘母親’，也是我接下來百年時光裏最重要的一個人，百裏明月。”
百裏歌認真地聽著，他感覺自己離真相似乎已經越來越近了。
“當時，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長裙，就這麽溫和地笑著，看著年幼的我。我有些害怕，因為她的身體是透明的。她飄在空中，用這世上最動聽的聲音告訴了我她的名字，她讓我別怕，說她會保護我，不再孤單。”
“一晃多年，我長大了，母親依舊還是那樣美麗。那些年，我早就習慣了同她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我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認祖歸宗，在我眼裏，她才是我真正的親人。”
“百年後，在她的教導下，我已是一脈冥修，有了問鼎中陰界的實力，可她，卻要永遠的離開我了。”
“什麽！”聽到這裏，百裏歌不禁捏緊了拳頭。刑邪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別激動。
“娘說，她的大限到了。她是從冥界偷逃出來的，神祗不可入凡，這是大道所定下的規矩。原本，她是想回到她原來的世界，尋找她的家人，她的那位大兄，可沒想到，在冥界和家鄉之間，還隔著一個中陰界。她厭惡中陰界，卻因為我而對這裏產生了無限了眷戀，但這並不代表著她的心願就此消散了。”
“娘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眷顧，她走了，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可能是看出了這一點，有一天，娘送來了一個可愛的孩子，娘說，她和我一樣，也是被拋棄在荒郊野外。我知道，娘是心疼我獨自一人，怕我想不開，所以，讓這孩子代替她，繼續陪著我。於是，我便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洛洛。”說道這裏，萬歌的聲音顯得有些慈祥，很顯然，對他這個女兒，他定是萬分寵愛。
“娘走了，她留下了我和洛洛，入了中陰界的輪回。臨走前，她親手打造了這件神器，將自己的一縷魂識封了進去，告訴我若是哪天能夠離開中陰界，記得去找一個和我同名的人，告訴他，她很好，勿念。”
百裏歌此時已然泣不成聲，緊緊地將破滅妖刀抱在懷裏，似乎這樣，他便能離明月更近些。
“傻丫頭……傻丫頭……”
萬歌繼續說道：“我帶著娘的遺願，帶著洛洛，終究是離開了居住近百年的地方，再度踏上了流浪的旅途。之後的十年裏，我縱橫中陰界，從未逢對手，我替洛洛打下了大片的領地，建立了萬家，讓她衣食無憂，然後，才放心去做我該做的事。”
“這第一件，便是複仇。”
“然而，這一切都像是老天和我開的一場玩笑。當年拋棄我的家族，已變得無比強大，安滄，我的親弟弟，成了我第一個要殺的人。那時，適逢真羅門城的城主隕落，整個真羅門城地域，唯有我和他的實力不相上下。可我不想爭奪城主之位，我隻想複仇，或者說，我隻想聽我的親生父母當麵和我說一句，對不起。”
“我敗了。不是我打不過他，而是我下不了手。我想到了娘說的，仇怨會滋生更多的仇怨，若我殺了他，那又和他們有什麽區別呢？所以，最後的一刀，我收手了，而我，卻被打成了重傷。果然，我們並不是一類人。”
“拖著殘軀，我回到了冥宗祠，回到了當年遇見娘的那個密室，打算在那裏了卻一生。沒曾想，卻在那裏找到了一方金印，裏麵的力量，大的難以想象。這種力量，能讓死人以屍體的形式繼續存在於世，但需要相應的功法支撐。我的時限不多，無法完全悟出其中奧妙，但我的女兒卻可以。於是，我用盡最後的力氣趕回萬家，將金印交給了洛洛，騙她說，我隻是暫時離開。做完了這些，我再無牽掛，安心地去追隨我的母親。”
“有緣人，或許這個要求太過苛刻，但你手中的這把刀，承載的是一個偉大的母親，一個思念家鄉的可憐女人唯一的心願。我懇請……不，是乞求閣下，或許未來，您可以劈開這昏暗的世界，走向真正的人間，到時候，將這刀送到那位百裏歌的手中，假如他也不在了……那，便將其埋入地下，也算讓我這個不孝子，盡到未盡的孝道吧。”
“還有我的洛洛。”萬歌說道，“我離開了這麽久，她一定很生氣吧。或許在她看來，我就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整天打打殺殺，沒有陪過她一天。這份愧疚，看來是沒機會彌補了。”
“百裏歌，叩謝！”
聲音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百裏歌和刑邪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尤其是百裏歌，這段往事，讓他深深地陷入了悲痛和感動之中。。
輕輕地拍了拍百裏歌的肩膀，刑邪想張嘴說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明月有你這個兒子，是她的福分。”百裏歌輕聲道，“你放心，欠你的，我會一個不落地替你討回。洛洛她沒有生你的氣，她依舊還等著你回去。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兒，我決然不會讓她再受一點苦。至於明月，若她不願，我會帶著她的魂識，讓她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