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真君結(二十二)
“你終於回來!”
唐景宗早就做好了牛乳糕,一直在院子等著,很是焦急的來回踱步。一看見千蘭瘦弱的身影,便立馬跑了過去,握著千蘭的手。
“她和你說了些什麽?是不是欺負你了……我見你臉色有些不好,怎麽了?”唐景宗很是擔心的尋問著,害怕下一秒千蘭便被盛雪所害,便再也見不到她了。
千蘭微笑了一下,搖搖頭,可眸子裏滿是疲倦。
“是不是累了?”唐景宗將她摟進懷裏,緊緊的將她鎖住。
千蘭細細的嗅著他身上做完牛乳糕餘留下來的奶香味,她要永遠的記住這個味道,下輩子……要憑著這個味道找到他。
願世道不再分裂,有一方安土,可以享些田園之樂,看滿山遍野的花,聞著綠葉的清香,世間雲卷雲舒都在目光落盡處……
真是深情難卻啊!
盛雪譏笑著,眼中滿是輕蔑。
……
……
計劃從來趕不上變化,李茂貞暗地聯結李克用準備接廢帝回洛陽,隻可惜此事被人告了密,朱全忠寢食難安,連夜派人趕往曹州,毒殺唐景宗。
那是二十一日,初晨。
千蘭起了個大早,煮了些清淡的粥,又盛了一小疊鹹菜。
李公公在院子裏練完一圈太極之後,便伺候唐景宗洗漱,穿衣。片刻後,三人和從前那坐在一輪圓桌旁,喝白粥,就著鹹菜吃很是爽口。
千蘭看著唐景宗安靜喝粥的樣子,便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在曹州的日子辛苦,可唐景宗卻從沒有那些富貴氣,雖有些不適應,但從不抱怨,還經常幫著千蘭在廚房忙活著。
而這一切,她再也沒法看到了……
“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唐景宗發現了千蘭的偷窺。
千蘭隻是搖搖頭,出門從廚房裏盛了一碗湯端給唐景宗,這是她煲了一早上的老母雞湯,甚是香醇。
唐景宗將那碗湯一飲而盡,千蘭眼底閃過一絲淚光,但很快又消散幹淨。
“千蘭,謝謝你為我煲湯,我李柷沒什麽才能,以茶帶酒敬你一杯。”唐景宗倒了兩杯茶水,將其中一杯給了千蘭,二人相視一笑,輕碰杯……是斷的聲音。
茶盡,千蘭在心底默默數著時間,藥效也該到了。
李祚,對不起……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
千蘭的腿開始有些發軟,眼前的人影也開始模糊起來,唇齒間皆是麻木的感覺……
怎麽會這樣……
她還來不及思索,便倒在唐景宗的懷裏。唐景宗將她額間的碎發撫平,最後再看了她一眼。
“李公公,帶她走吧,沒時間了。”唐景宗將千蘭抱進早就備好的馬車裏,盛雪今日便會離開曹州,有她在,千蘭不會有事。
“皇上……您真的不走嗎?”李公公濕了眼眶,他這輩子伺候了兩代君王,可惜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替我好好照顧她吧,此生認識她,已是我李祚莫大的幸運了。”
“走吧!”
“可是……”
“別磨嘰了……再不走,可就晚了。”盛雪拉開簾幕,催促道。
李公公無奈隻得上了馬車。
“盛雪……多謝。”唐景宗朝著盛雪行了一禮。
盛雪並沒有理他,而是命人長揚馬鞭,一路超前駛去。
那日和千蘭說完此事之後,唐景宗便找上了盛雪,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偷梁換柱將軟筋散放入茶盞中,讓千蘭服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是他說了半生的話,可從前奈於她的倔強,一直沒有做的,今日生死一線他終是兌現了承諾。
“哎……你這宗卷寫的呀,嘖嘖嘖——你也不怕楊戩回了天宮把你那天府宮拆了?”既無憂從從草地上坐起,輕拍了拍衣袖,除去雜草。
“這可怪不得小仙……是真君時運不濟,碰上了唐景宗的轉世,再說了,此番曆劫歸來真君便是神籍了,這也該感謝小仙不是?”司命星君腦瓜一激靈,趕緊洗脫罪責。
“神籍!”既無憂眼前一亮。
“那豈不是有好多的神識!就當他欠本肆主的,等會他回來了,定要抽個幾百年的!”既無憂咧著嘴,盤算著。
司命星君“……”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這唐景宗一生也真是夠悲慘的,生不逢時,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自己遠去,最後飲下毒酒,就連自己的廟號都不被世人所延用,隻知道唐末有個可憐的皇帝,化作唐哀帝。年十七,卒。”
既無憂搖了搖頭,感歎著,這哪裏是情劫啊!整個就一悲慘曆史啊!
“啊……秋!”
既無憂無緣無故打了個噴嚏,誰在罵我?!
她輕撚指尖,占算一番,還未等她算完,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定睛細看,居然是楊戩!
既無憂倒吸一口涼氣,心想完蛋,莫不是對這情劫不滿意,前來退貨怎麽辦?
司命星君倒是不慌不亂,起身便向楊戩行禮問好。
“恭賀真君登臨神位。”
“還要多謝肆主與星君。”楊戩很是謙恭地行了一禮,沒了之前的浮躁,多了一絲沉穩和憂愁,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本君前來一是為了感激二位的好意,二是……我想知道千蘭怎麽樣了。”楊戩低沉著頭,似乎還未從前世的情緒記憶中走出來。
“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後,便去了一個安逸的地方,獨自生活著。享年……56歲。”司命星君說道。
“嗯……日子過的可還行?”
“苦盡甘來。”
“那便好。”
楊戩又行了一禮,心中的那塊沉石終於緩緩落地。
既無憂一直沉默著,隻是靜靜的感知著楊戩的變化,體驗了一把被操控的人生,嚐過生離死別,不知又會讓他又怎樣的頓悟。
熟悉的少年音打破了既無憂的思緒。
“恭迎真君重返天界。”
神嗷換了身淡藍色的衣衫,少了些稚氣,多了些儒雅氣,既無憂差點沒認出來。
“這段時日你辛苦了。”楊戩拍了拍神嗷的肩膀,隨後又對既無憂說“本君還有許多要事處理,先行告辭。”
神嗷臨走前還看了既無憂一眼,既無憂躲閃著他的目光。
待到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既無憂才鬆了口氣,伸了伸細腰。
“我也走了,該回酒肆好好睡上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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