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薔薇花妖——七情六欲
楊雅茵掩麵哭泣，聲音嘶啞難辨。
被叫了名字的貓兒突然抽搐倒地，肚子被劃開一道小拇指粗的開口，從脖子到尾巴，直直一條，鮮豔刺目的血色在白雪中無比突兀。
楊雅茵受不了的驚叫一聲。
貓兒的腸子被扒拉在雪地上，血液流了一地，漂亮的藍色眸子被挖了出來，放在地上。
楊雅茵哆哆嗦嗦的看完白貓死亡的全過程。
突然，死去的白貓又詭異的站了起來。
被撕裂的嘴角高高往兩邊揚起，空洞漆黑的眼眶直直盯著她的方向，兩道血淚從眼眶滑落，滴在雪上。
也滴在了楊雅茵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白貓流出的血色，在潔白的地上突然聚集在一起，排成了幾行字。
為什麽要破開我的肚子？
為什麽要挖出我的眼睛？
為什麽要欺騙我的主人？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楊雅茵精神失常似的呢喃，“為什麽……為什麽……”
楊雅茵覺得她的肚子好疼好疼，就像她拿鉛筆劃開雪雪的肚子一樣，好疼好疼。
眼睛也好疼啊。
那種被生生剜出的感覺，痛不欲生……她痛的大叫，但是沒有人來幫她。
她感受著血液一滴一滴，緩慢的的流出。
感受到了生命的衰敗。
她好害怕。
哥哥……媽媽……救救我……
——
不遠處，有隻貓回頭看了她一眼，甩著尾巴，遠遠的走了。
雪雪。
歐陽雲楓養的貓。
被楊雅茵童年生生虐待致死的白貓。
嫵枳也在經曆著曾經摧毀她的經曆。
臉色蒼白的病美人少年，趴在沙發上，朝她笑語晏晏，銀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把頭發染成銀色，那是她唯一一次讓他不顧自己身體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
少年蒼白的臉上帶著歡喜，“姐姐，好看嗎？”
嫵枳怔怔的看著，走過去跪坐在少年身邊，“好看……”
少年臉色浮起一層薄粉，宛如上好的胭脂，柔柔暈染開來，他似乎有害羞，靦腆的看了嫵枳一眼，“姐姐，我還想去一次遊樂園。”
嫵枳愣愣的看著他，然後搖頭，“阿清，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去好嗎？”
少年輕輕的低下頭，細碎的劉海擋住如畫般精致的眉眼，頹喪又失落。
安靜的像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少年的身體開始在嫵枳眼前敗落。
柔軟華順的銀發一撮一撮在空中飄飄蕩蕩，然後掉在地上。
嫵枳睜大了眼睛，撲過去抱著他，抱的緊緊的，“阿清！阿清！姐姐帶你去，帶你去，現在就去！”
少年滿目淒涼，溫順的讓她抱在懷裏，聲音空靈虛無縹緲。
“姐姐，你送我的人偶娃娃被阿姨丟掉了。”
“她把人偶娃娃撕開，丟到了垃圾桶裏……我再也找不到了……”
嫵枳心裏泛起酸澀和滔天的怒火，聲線都在發抖，“姐姐，姐姐再給你做一個……一個我，一個你，再加一個媽媽好不好？”
少年瘦如枯木的手頹然跌落。
“來不及了……”
懷裏的少年如敗落的煙火悄然逝去，客廳的場景被撕裂，又被拚合起來。
這次，是嫵枳的房間。
嫵枳臉上還帶著親人再一次死去的麻木。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個手機。
她沒有接聽，無動於衷的站著。
手機卻自己接通了。
帶著江南美人特有的腔調，對麵的人聲音溫婉又尖細，“綿綿，阿清在我這兒，帶上你的財產轉移書，來老地方見我。”
嫵枳有些恍惚，她問，你是誰？
對麵的女人嬌笑一聲，尾音帶著纏綿悱惻，嬌嬌弱弱，“綿綿，阿清就要死了，你不想見他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
嫵枳突然捂住心口，重重的喘息了幾下，恨意蓬勃而出，“雲、知、世！”
手機被她砸到地上，零件濺了一地。
嫵枳衝著出了門，跑過那條她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記的路。
少年幾乎沒有生息的坐在輪椅上。
嫵枳卻知道，少年還活著。
激烈的奔跑讓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胸口泛起陣陣惡心。
少年身邊站著一個穿著粉色旗袍，盤著烏黑頭發的嬌小女人，女人正依偎在身形高大，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男人懷裏。
會勾人的狐狸眼朝她溫溫柔柔的看過來，眼角下有一顆殷紅的淚痣。
雲知世、南宮向往。
她的繼母，她的親生父親！
南宮向往冷冽的眼眸落在他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兒身上，眼眸微眯，“你和你媽，真像。”
嫵枳直起腰，眼眸淡漠，除了南宮清，她眼裏沒有其他活著的人的身影。
嫵枳站著，背脊挺得直直的，“南宮家的一切，我全部……給你，你們把阿清還給我。”
雲知世憐憫的看著她，紅了眼眶，“多可憐的孩子，早點交出來，你弟弟就不用受這個苦難了。”
“這個痛苦，是你這個姐姐帶給他的，真是可憐。”
“孩子，你要記住，這就是你姐姐，隻有你要死了，她才願意放棄。”
嫵枳拳頭緊握，指甲深陷掌心嬌嫩的肉裏，溢出絲絲血色。
嫵枳把財產轉移書扔過去，南宮清也被一手推了過來，險些跌落在地上。
嫵枳走前幾步穩住他。
和上世一模一樣的場景。
隻是少了嫵枳的撕心裂肺的質問。
這一次……應該可以避免阿清死亡的……
一道槍聲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往她的心髒射去。
嫵枳早有防備，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姐姐！”
少年拚盡全力站了起來，擋在她麵前。
耳邊是子彈刺入血肉裏的聲音。
嫵枳的心跳停了一瞬。
病弱的我少年無力滑落，跌在地上。
嫵枳恍惚間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和害怕，“阿清……你知道我的心髒在右邊的，為什麽……”
少年嘴角溢出鮮血，卻帶著笑，“姐姐，不可以受傷……”
我不願成為你的累贅。
雲知世和南宮向往原地消失了。
嫵枳笑了。
指尖閃過一道銀光。
匕首在手腕劃開的口子深可見骨。
帶回了她的清醒，也帶走了她的生命。
陽光被烏雲遮擋住。
——
破碎的人偶娃娃，穿著和南宮嫵枳一樣的衣服，嘴上被紅色的針線縫起一道微笑的弧度。
安靜的坐在垃圾桶蓋上，眼裏含著淺淺的寵溺看著遠處倒在血泊裏的人。
人偶身上的衣服被染成了血色。
她歡快又開心，“阿清阿清，這是給你的禮物。”
——
照著嫵枳製成的人偶娃娃。
是送給南宮清的禮物。
是被雲知世丟在垃圾桶裏的破碎娃娃。
血腥味濃烈的空氣，紅色的血霧，慢慢散去。
人偶娃娃笑著。
她嬉笑著說，“姐姐。”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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