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無垢之牆（下）
沒有人回答這位將軍的話，戰士們臉上都很沉重，但沒有人退縮，他們是百戰之師，從鎮守這裏開始，就從來沒有敗過，無論異族多少次進攻，他們都會打退回去，他們體內流淌著戰血。
就在此時，那裂縫突然一陣扭曲，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裏麵走了出來，身穿火紅戰甲的戰士們臉色都變了，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緊接著，讓秦墨吃驚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個異族突兀的出現在戰場，每一個族群的都有，它們瘋狂的朝眼前的戰士廝殺而去，它們的眼神空洞，就像是沒有生命一樣。
起初秦墨還以為隻是異族的進攻，但很快秦墨發現不對，突兀出現的還有人族的戰士，他們的表情一致，隻是他們不分敵我的朝身穿火紅戰甲的戰士殺去，好像有血海深仇一般。
秦墨被眼前這一幕震驚了，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裂縫，他確定那裂縫裏走出了東西，隻是沒想到走出的是這樣的東西。
身穿火紅戰甲的戰士不斷的倒下，但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有停止戰鬥，而是狠狠的往敵人身上揮刀。
“殺，殺，殺！”領頭的將軍大聲的喊道，手中的長劍舞動，朝那些“人族”和“異族”斬下去。
這些戰士絕對是秦墨見過最強大，也最善戰的戰士，他們比盤家的蟠龍騎士氣勢都要強大許多。
但可怕的是，他們遭遇的敵人是一群不死的敵人，每當他們斬下一名敵人時，敵人又會從戰場上爬起來，身上的傷口愈合，跟他們再戰。
無論他們砍哪一個地方，哪怕是將對方大卸八塊，都沒有任何的作用，而他們的同伴卻在這種完全不公平的環境倒下。
“我們殺進去！”戰場上，響起了一道命令，所有活著的戰士都看向了將軍，臉上透著決然之色。
他們不能退，絕對不能退，哪怕沒有援軍了，他們也絕對不能退，他們曾經嚐試過，一旦讓這些可怕的東西真正進入到山海關裏，他們會以瘋狂的速度增強，並且會變得更加難以殺死。
秦墨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突然發現，那些倒下的屍體，無論是異族，還是人族，都不是互相廝殺而倒下的，而是在這裂縫麵前，對抗這些不死的存在而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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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戰的很久之前的一場大戰。
百族聯盟氣勢衝衝率領數千萬大軍對人族發起了悍然的進攻。
山海城裏，以紅色戰甲為主的人族軍隊立即迎戰，在戰場的中央，雙方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打到白熱化時，戰場的中心出現了一條萬丈的裂縫，好像是被人直接撕開了虛空，出現了黑暗虛空。
但無論是異族還是他們都很清楚，這裏的虛空是不會被撕裂的，也不會出現黑暗虛空，所以眼前的裂縫，不是通往黑暗的虛空。
這讓戰鬥的兩方都停止了下來，卻都警惕的打量著對方，懷疑這是對方的陰謀。
隻是很快，他們便明白這不是任何一方的陰謀，在裂縫中突然開始走出一些恐怖的生靈。
它們沒有實體，一出現便化作了戰場上那些死去的強者，並沒有寄居，卻擁有死去強者的所有天賦跟戰法，但比起這些已經戰死的強者，他們更加靈活，而且還擁有不死的軀體，無論在他們身上留下多少傷口，都不影響他們的戰鬥力。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方都措手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損失慘重，但無論是異族還是人族，都進行了殊死搏鬥。
最終苦戰不休的兩大陣營在共同的敵人麵前聯合了起來，他們隻能組成肉盾，將這些突兀出現的鬼東西給逼回裂縫。
這場戰鬥經曆了無數天，終於結束了，所有裂縫出現的生靈都被逼了回去，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當進入裂縫後它們的軀體又消失……
就這樣過去了許久，裂縫一直存在，兩大陣營停止了互相攻伐，同時麵對起了來自裂縫的敵人。
也曾有強者想要查清楚這裂縫到底是什麽，可深入到裂縫強者都消失了，他們發現無論是人族還是異族，無論多麽強大，隻要進入到裂縫裏，都會失去肉身。
後來，從裂縫裏出來的生靈越來越多，兩大陣營都損失慘重，直到再也無法支撐起這樣一場沒有因果，沒有盡頭的戰爭。
兩大陣營大多數力量都選擇了後退，唯有人族的主力，身穿鮮紅戰甲的戰士沒有退卻，他們是人族最強大的戰士，他們曾經也是抵抗異族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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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在，身穿鮮紅戰衣的將軍帶著他的戰士不知道打退了多少次裂縫生靈的進攻，他的身邊曾經有無數異族與他們並肩作戰，也有無數同族的戰士與他們並肩作戰，他們堅守在裂縫前麵。
但是後來，他們身邊並肩作戰的人越來越來少，死亡籠罩在每一個進入裂縫區域的戰士心頭，無論是異族還是人族，當麵對一場毫無勝算，毫無盡頭的戰爭時，他們變得恐懼了起來。
將軍卻依舊跟他的戰士堅守在裂縫麵前，他們就像是雕塑一樣，捍衛著屬於裂縫之外的世界，盡管他們不知道裂縫裏到底有多少這樣的生靈，就像他們捍衛山海關一樣，當異族無數次進攻時，也是他們帶領族人衝鋒。
可這一次，將軍疲憊了，他身邊的戰士也疲憊了，當聽到沒有援軍到來時，將軍其實明白，無論是他的那些族人，還是對麵陣營的異族，都已經決心放棄了這裏了。
但他們不能走啊，這裏是以他們姓氏命名的玄關，這裏是他們的祖輩戰鬥過的地方，是他們誓死捍衛的地方。
更何況，人族軍魂也不容許他們撤退，如果他們退了，這裏將徹底淪陷，這裏淪陷了，整個人族都將陷入更危險的局麵。
異族還有無盡星空，人族呢？
“我們隻有玄黃大陸了！”將軍心底向著，他帶領著戰士們開始推進，就像是之前與異族戰鬥一樣。
他們身體裏流淌著戰血，這裏是他們的山海關，這裏是人族最前沿的盾，他們就是刺向敵人的劍。
“血不流幹，死不休戰！他們突然唱起了戰歌，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前仆後繼的衝了上去，直到將這些裂縫生靈逼了回去，用血肉捍衛著這片土地。
將軍突然疲憊的看著眼前的裂縫，他此刻並不恨躲在城池裏那些不來增援的族人，也不恨他們膽怯，他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道身影，這是一個姑娘，疲憊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但轉瞬間他又很悲傷，自言自語的說道：“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做不到了。”
他回過頭，看向身後那些疲憊的戰士，“對不起，這次我不能帶你們回家了。”
戰士們似乎明白了什麽，這時候他們突然高舉著手中的劍，高聲喊道：“吾是汝之劍！”
將軍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卻又非常的悲傷，這是人族最好的戰士，也是世間最好的戰士，可惜他不能帶他們回去了。
“帶汝飲盡異族血。”將軍抬起手中的劍。
“吾是汝之盾。”戰士們高聲道。
“護汝萬世得長生。”將軍揮劍斬下，縱馬馳騁，一躍而入裂縫。
躍入那一片黑暗時，他看到的不是一片黑暗，他看到的是一個姑娘，苦苦守候他回去的姑娘，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到她的容顏，卻發現是鏡花水月。
“生而為人，很抱歉。”將軍平淡的說道，他身體與神魂分開，馳騁的戰馬分解開來。
所有的戰士都在黑暗中分解，消失的無影無蹤，當最後一抹鮮紅被黑暗所吞噬時，秦墨眼眶濕潤了。
他曾一直在尋找一個答案，尋找人族為何可以戰勝異族，占據玄黃大陸的答案，直到這一刻，看到這些悍不畏死，為了心中信念遠征死亡的戰士，他突然明白了，因為人族有他們存在。
直到現在，秦墨都不知道那裂縫是什麽，裂縫中出生的生靈又是什麽，可看到鮮紅被徹底吞噬，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生而為人，很抱歉。”秦墨想起了將軍消失前的那句話，對著裂縫說道，“生而執著，何必抱歉。”
突然，裂縫中亮起了光，馬嘶聲與喊殺聲傳來，好像被吞噬的戰士複蘇了一樣，光芒越來越盛，他們對抗著黑暗，將黑暗不斷的驅逐……
秦墨沒有看到最後的那一幕，便清醒了過來，眼前的一切又恢複了原狀，光牆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就像秦墨清醒之前最後看到的光。
“這是無垢之牆，由無數山海部落戰士神魂組成的牆，他們用生命守住了山海關，守住了他們鎮守山海關之前的承諾。”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後來，無數山海家的戰士來到這裏，前仆後繼的進入了裂縫，完成他們曾經對族群許下的承諾。”
“這就是我要的答案，這就是我要的答案！”秦墨頹廢的坐到了地上，嘴裏呢喃著，感覺渾身都被掏空了一樣，“難怪，連後世的聖皇，也不願意把這件事公布出來，但這裏，依舊叫山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