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冤家路窄（下）
感受到這股氣息，離寰下意識退後了幾步，警惕盯著秦墨，見他沒有威脅，這才思忖了起來。
過了很久，離寰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臉驚駭的看著他，道：“神魔氣息，你竟然身負神魔傳承！”
神魔氣數已盡，這世間絕不可能存在神魔，但此時她卻感受的真真切切，眼前這個人族，竟然身負了神魔之血，雖然實力還未臻至大成之境，卻也有了一些基礎，若是日後成長起來，定是恐怖無比。
“怎麽會是神魔呢！”離寰上下打量著他，臉上全是疑惑，“神魔氣數已盡，不可能存在於世的。”
秦墨到也沒有奇怪，當初青葉渡劫時，天道便曾對秦墨展現出殺機，這就是神魔氣數已盡的征兆，世上不能存在。
隻是後來，因為秦墨身上透出了軒轅紫血的氣息，天道這才收起了殺機，不過那敵意卻是存在的，他若是放棄人族之身，直接修煉這神魔之體，即便日後臻至大成，怕也隻是天道之下的灰灰而已。
無論是源血，還是神魔紫金血，都是輔助，為的是給日後的紫血吞噬，在人族的大氣運之下，修煉神魔之道，自然跟找死無異。
當初奪陳天穹的傳承，便是一個印證，應運而生的紫血，有整個人族的氣運護持，混沌源血衍生出了十大王族，本身就已經分出去了大部分的氣運，又加上人魔吞噬後修煉了殺天，殺地，殺眾生的魔道，一削再削，已是寥寥無幾，最後自然是要被吞噬掉的。
隻可惜，秦墨如今的實力並不強，人族血脈也遠未達到最強的紫血，這才讓神魔紫金血與源血占據了上風，隱隱的壓製著人族血脈。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隻要人族一日氣運不衰，他的人族血脈就不可能被吞噬掉，反而會越來越強。
“我身負神魔傳承，雖然氣數已盡，卻有跟你合作的基礎。”秦墨說完，收起神魔紫金血，再次運轉源血，身上頓時透著一股純正的血煞之氣。
“咦，竟然是源血！”離寰有些驚異，看秦墨好似看怪物一般，“源血，神魔之血，再加上你本身的人族血脈，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我不是怪物，隻是讓這三種血脈合理的存在於身上罷了。”秦墨平靜的解釋道，他剛想要繼續說下去，卻發現離寰再次退後，就好像不願意和她呆在一起。
“怎麽了，以你的實力，不應該如此才對。”秦墨古怪的說道。
離寰皺起眉頭，仔細打量著他，最後卻倒吸了一口涼氣，再次退後兩步，道：“你若不是應運而生，便是應劫而生，不管屬於哪一種，你都是一個可怕的怪物，跟你待在一起，沒有什麽好處！”
秦墨更加疑惑了，除了葫中仙之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當作怪物，而且是避之不及的那種。
他自問修行以來，都是坦坦蕩蕩，沒做過陳天穹那種怨聲載道的事，怎麽就應運而生，又應劫而生了？
“什麽是應運而生？什麽又是應劫而生？”秦墨不解的問道。
“嗬嗬。”離寰離的遠，覺得安全了一些，解釋道，“應運而生，便是一個時代的主角，應劫而生，也同樣是一個時代的主角，不過是正負兩極，應運而生者如你人族盤古，開天一戰，帶領人族崛起，才有了人族八十萬年，而應劫而生，便是……”
“便是什麽？”秦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便是蒼生之劫！”離寰陰沉的看著他，“神魔乃是玄黃開泰的最強生靈，卻被百族所滅，不存於世，混沌源血應運而生，覆滅的自然是神魔之血，而人族紫血應運而生，雖未覆滅混沌源血的傳承，但百族卻已被你人族驅逐在無盡星空，受幾十萬年苦楚，也是運道衰竭。”
說到這裏，離寰頓了頓，回過頭去，“無論是神魔之血，還是源血，又或者你人族紫血，都代表族群的運道，也是天地的大運，這便是應運而生的道理，可你，卻偏偏得了神魔之血，又得了源血，本身又是人族，怕距離紫血也不遠了，這三種應運而生的血脈，都已經到了消亡的時刻，卻同時出現在你身上，你絕對是應劫而生！”
秦墨心底突然有些慌亂，因為他的靈魂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而現在離寰這樣一說，他又想到了那蒼生大劫，心道：“難道，我正是那蒼生的劫難不成？不，不可能……”
“我虛空一族向來不爭於世，也從不標榜於百族之列，雖然氣運衰竭，卻也冥冥中得了一線生機，現在你這個應劫之人出現，嗬嗬……”離寰突然回過頭，眼中透出了冰冷的殺機，“我是該殺了你，還是要殺了你呢！”
這殺機讓秦墨寒毛直豎，他從這殺機中感覺到的不是決然，而是恐懼，離寰居然在害怕他，正因為害怕，所以她動了殺機。
秦墨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斃，正當準備應對離寰的雷霆一擊時，離寰卻突然大笑道：“這大道運轉，還真是可怕至極，吾虛空一族已經躲的夠遠了，卻奈何還是沾染上了這因果，此時即便我有心殺你，怕也無濟於事，反而會沾惹上更大的因果！”
這意思就很明白了，離寰覺得秦墨是個大禍害，害了她，但離寰卻不準備殺秦墨了，因為她怕沾惹上更可怕的因果。
沒了這股殺機，秦墨也冷靜了下來，他仔細的想了許久，最終卻也沒有個答案，頓了頓，他突然說道：“不論大道如何運轉，又不論我是否是那應劫而生的人，但我知道，一味躲避，絕不可能躲的過去。”
離寰眉頭一皺，狠狠的瞪著她，眼神中透著幾分掙紮，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秦墨，卻又不敢這麽做。
但秦墨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正如之前的感歎，虛空一族躲了這麽久，她的父親虛空之影，更是十一絕巔峰的強者，就差一步踏入十二絕，本以為可以躲過大劫，延續下去。
卻沒想到，遇到了人魔，卻牽扯上了人族，最終還是被鎮壓在了青古，在時光的消磨下，鬱鬱而終。
見離寰沉思的表情，秦墨繼續道：“我不知道大道是什麽，但我知道，既然存在於世間，便不可能獨善其身，越是強大，便更有可能在大道運轉中，被算計進去，既然躲不過去，和不迎難直上，不論最終是個什麽結果，但總是拚搏過了，命運有那麽一刻，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是嗎？”
離寰這次沒有瞪他，而是聽著話，陷入了更深層的思索中，她的眉頭緊蹙，掙紮的越來越厲害。
“好好想想，沒必要一下子便做出決定，人生也不可能隻做這麽一個決定，無論是選擇逃避，還是選擇迎難直上，都不要忘了，這是自己做出的選擇，不要後悔足矣。”秦墨又說道。
他本來是想把離寰拉上船，這樣就減免了她的殺心，卻沒想到這麽說，自己反而是悟透了其中的關鍵。
什麽應運而生，應劫而生，什麽大道運轉，蒼生大劫，這跟他現在似乎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即便跟他有很大的關係，以他現在的實力，要想做什麽防備，怕也無濟於事，這世上比秦墨強的老怪物太多了，以他的修為，又如何能夠算得過這些老怪物？
既然算不過，還不如不算，如此堅持走下去，等到了那個境界，自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秦墨想通了，便不再去理會這些未來的瑣事，更加關注眼前，隻是離寰卻不耐煩的盯著他，罵道：“你們人族都像你這樣囉囉嗦嗦，跟個雞婆一樣的嗎？”
“……”秦墨無言以對，但離寰話中所透的意思，顯然也想通了一些，隻是還未那麽快的接受。
“未來的事情不必多想，眼前卻是要趕緊做決定的，不然，這人魔與鱗族老祖，可就要跑掉了呢。”秦墨看著外界的變化。
銀鱗老祖一見人魔追擊上來，便催動虛空之翼，身形一閃便消失了，而人魔則死死的追了上去。
離寰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坐好，我暫且幫鎮壓傷勢，你最好是遵守承諾，不然我惱怒時，還是可以一巴掌拍死你的。”
秦墨大喜，趕緊盤坐下來，卻也不擔心離寰真的會對他下殺手了。
離寰雖然很不喜歡秦墨，但在鎮壓傷勢時，還是動了真格，一股龐大的力量進入秦墨身體內，運轉到胸口處。
那掌印中的意誌，立時化作一個鬼頭，猛的朝離寰撕咬了過來，但離寰卻是毫不客氣的迎了上去，隻聽到“砰”的一聲悶響。
秦墨隻感覺胸口巨震，天人交戰，張嘴便是一口逆血噴出，臉色更加蒼白。
這口逆血吐出，胸口憋悶也消失了，仔細打量，才發現那黑色掌印已經被虛空之力所鎮壓。
“我最多能夠幫你鎮壓下來，半月之內，若是尋不到赤炎之火，這咒怨之力衝出來，便會成倍的增強，到時候……”離寰不懷好意的打量著他，就恨不得秦墨現在就被這咒怨之力弄死一般。
“借你吉言！”秦墨調息了片刻，站了起來，笑著說道，“現在去追那鱗族老祖，正是時候。”
離寰一聽，卻是怒瞪了他一眼，哪怕不知道他的意思，卻是無可奈何，身周霧氣一閃，便化作了小虛空獸。
秦墨跳了上去，隨即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浮空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