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死人臉上，活著的笑
霧，很濃，隻能看到百丈之內的景色，數百人艱難的前行在霧中，他們的目的卻是一致的。
“師父，你不覺得這霧有些奇怪嗎？”都靈突然說道，他們從星龍部落離開，便是準備前往玄星部落。
“打霜有什麽好奇怪的？”秦墨掃了一眼卻不在意。
他不在意，都靈便也沒在意了，一旁玄星部落的老者更加不會在意，這大霧的天氣也並不少見，但今天的霧確實有些大，往常是越走霧氣消散的越快，能見度也越高，可今天越走這霧反而便越大。
隻是誰也沒在太在意，因為感覺到任何危險，便代表一切都是正常，那老者突然停了下來，實在沒法走了，再這樣下去，恐怕連方向都會迷失。
所以他征求了秦墨的意見後，便停了下來，準備休息一會，等到這霧散去一些，再繼續趕路。
百丈內，人群集中到了一起，沒有人走遠，怕脫離了隊伍難以尋到。
“師父，我要吃牛肉。”都靈突然饞著嘴說道。
無奈，秦墨隻得取出鍋來，將那已經醃製好的青牛肉拿出幾大塊，便按照之前套路，生起火煮了起來。
這次除了加入辣椒之外，秦墨還在星龍部落裏，尋了幾樣特殊的調料，一起加入之後，傳出來的香味，飄散到數裏之外。
起初，玄星部落那老者，也和謝天問一樣，認為秦墨這簡直是在浪費，畢竟那可是青牛魔的肉，這樣一煮，靈性全失，無異於暴殄天物。
但當聞到那股香味時，所有人都忍不住靠了過來，都靈立即警惕的掃了他們一眼，握著拳頭惡狠狠的樣子十分可愛。
約莫一個時辰，這一鍋肥美的牛肉辣湯便做好了，都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筷子，大口饕餮了起來，看的周圍的人直咽口水。
很顯然，都靈沒有請他們一起品嚐的意思，甚至連湯都不準備給他們喝一口，但是對於秦墨，她卻無比大方，不僅僅拿出從星龍部落偷來的陳年苦酒，而且還主動搬了一塊大石，恭恭敬敬的請秦墨坐下。
這一幕，看的玄星部落的人目瞪口呆，他們也終於確定，秦墨定是都靈的師父了，隻是秦墨何德何能，可以做一名六級祭師的師父？
越是如此，他們便越是吃驚，尤其是看到兩人喝酒吃肉時的那種痛快，盡管他們覺得這一鍋肉，簡直是浪費，可看著那火辣辣的一鍋湯，卻直咽口水，直覺告訴他們，這鍋湯肯定很好吃。
不僅僅是都靈，秦墨也沒準備請他們吃，甚至連客套一下都閑浪費時間。
從星龍部落離開時，他們帶走了將近一半已經醃製好的青牛肉，至於提煉出的精血，他是一份也沒要。
到不是因為秦墨大方，而是因為星龍部落即將成為錘石部落一份子，所以那些精血也就屬於未來的錘石部落。
不過，晶核他卻沒有少拿，至少青牛魔首領的晶核便是收入了囊中，其餘的便是誰殺死的，誰取晶核。
謝天問沒有跟他們一起過來，因為他要護送星龍部落前往錘石部落，當然秦墨也是有心讓謝天問留下，以他淬骨境的實力，若是出現什麽問題，錘石部落也有倚靠。
吃飽喝足，差不多兩個時辰過去，但這霧卻還是沒有散，能見度越來越低，雖不是伸手不見五指，卻也快差不多了。
老者終於感覺有些不對勁，正要招呼屬下集中過來時，在霧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聽到這叫聲，即便是灌頂境的強者也有些毛骨悚然，聲音實在太淒厲，而且是瞬息的出現，又在瞬息間消失了。
秦墨與都靈對視一眼，他們奇怪的便是，這慘叫出現的一瞬間，他們都沒有感受到危機，即便到現在，也是如此。
很快，一聲驚呼傳來，在慌亂中，有人道：“孫旺死了，他居然死了……”
老者立即朝聲音的源頭走去，秦墨與都靈自然也跟了過去，人群讓開，但他們的兩人卻都透著驚恐，無一例外，他們都見到了屍體。
“噝！”老者剛走近，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秦墨和都靈兩人走近一看，也都呆住了，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毛，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都是驚恐之色。
屍體的臉，沒有驚恐，反而呈現出憨態的笑容，隻是那臉部的皮膚極為幹燥，就像被抽幹了其中水份，白的發青，且皺成了一團。
這笑容不是他主動表露出來的，而是因為臉部的變化而形成的，卻是如此活靈活現，眼前的這張臉，不是死者的臉，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的臉，他在笑，在對著所有看這張臉的人笑。
人已經死去了，但這笑容卻是活著的，這如何不讓人毛骨悚然？
這笑容是要表達什麽？為什麽他的臉上會出現這種笑容？還有，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更沒有內傷的人是如何死去的？
諸多的疑問，告訴秦墨，此刻很危險，但他卻又感受不到危險，最後他看向了周圍這濃濃的一層霧氣。
沒等他尋出原因來，慘叫再次傳來，與剛才幾乎無二，當他們趕過去時，看到的是同樣的屍體，同樣的笑容。
秦墨終於動容，就連都靈也是如此，老者與玄星部落的戰士們都惶恐了起來，壓抑的氣氛以及那笑容給人的恐怖，讓他們心智慌亂。
“啊……”緊跟著是數聲慘叫傳來，人們已經不敢過去看了，而是聚攏在一起，想要通過無懈可擊的防禦，來找出死亡的原因。
然而，死亡卻依然在繼續，慘叫依舊如之前般出現，他們牽著同伴的手，卻發現同伴不知何時已經死了，那恐怖的笑容，就好像印在了腦海裏，揮之不去，緊跟著這人發覺他身上的生機開始流逝。
這種感覺很奇妙，沒有痛苦，反而像是走向了極樂，原來死亡也可以如此舒服，直到他徹底沒有了知覺……
人群終於散開，因為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從之前的一個到現在的幾十個，而且死因不明，不論實力多麽強大，無論他們是否做好了準備，都會發出一聲慘叫，而後就這樣死去，臉上留下那個詭異的笑容。
“是那笑容！”秦墨牽著都靈的手神情凝重。
“那笑容有什麽問題？”都靈奇怪，她也感覺到了驚悚。
“那是一種意！”秦墨緊捏著拳頭，突然警告道，“不要試圖去觀想那笑容，否則那意就會吸幹你的生機，你就會死！”
都靈感覺毛骨悚然，因為她剛才腦海裏確實浮現出了那笑容，但秦墨的警告，卻將她立即拉了回來。
然而，人越不願意去想的東西，往往在腦海裏出現的次數反而便越多，此刻都靈就有這種感覺。
她的腦海裏，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那笑容，但這笑容的臉，卻不是她看到的任何一個死者的臉，這笑容的臉是一張陌生的臉，而且是一個女人的臉，陰氣沉沉，怨毒無比，好像這世上所有的怨氣，都集中在這張臉上。
“你是誰？”都靈在腦海裏問。
這張臉沒有回答，她隻是笑，那笑容看起來幸福，但笑著笑著，卻越來越慘淡，可無論多慘淡的笑，她還是笑，所以落在都靈眼裏時，就變成恐怖，她從沒見過這麽恐怖的笑容。
但這還不足以讓她驚恐，真正讓她驚恐的是，這張臉開始變化了，她看到了熟悉的麵孔，這張臉很圓，臉上的嘴很小，像是櫻桃，一雙眼睛很大，目光清澈像是星辰撒下的光。
她很熟悉，是因為這張臉是她自己的臉，她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的這張臉會變成她自己的。
隻是這一刻，她感覺很舒服，她覺得想睡覺，或者說，身為一個強者的直覺告訴她，她要死了。
可是她卻沒有反抗，死亡第一次不是恐怖的，而是舒服的，難以言喻的舒服。
秦墨眼睜睜的看著都靈的臉開始笑，他看到了笑容下隱藏的另外一張臉，可他卻無可奈何，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敵人。
“好龐大的怨氣！”在他無技可施時，葫中仙突然出現了，他看向周圍的霧氣，那張完美的臉上，全是驚訝。
“這是怨氣？”秦墨問道。
“怨靈附體了！”葫中仙盯著都靈的臉，“好濃烈的恨，再不救她，她死定了。”
不等秦墨開口，葫中仙又道，“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救她的好，救了她會給你帶來很多的麻煩，大麻煩，還不如就讓這怨靈把她吞了。”
秦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問道：“該怎麽救她？”
“怨靈本無實相，你要想救她，就得感受怨靈的意，尋到怨靈的根，解開她的惑，否則，即便是人王來了，也一樣無可奈何。”葫中仙直接道。
秦墨沉默了，他當然知道該如何去感受怨靈的意，隻是這太危險了，但看到都靈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清晰，秦墨隻能義無反顧，開始去觀想那張臉，感受臉中的一眸一笑。
他看到了一張臉，好似所有怨氣都集中在一起才成就了這張臉，陰冷，怨毒，嫉恨……
幾乎所有負麵的情緒都包含在這張臉上，沒有半分的熟悉，這張臉是如此的陌生，而就在此時，這張臉上那閉緊的雙目，突然睜開了。
她就這樣看著秦墨，用怨毒和仇恨的眼光看著秦墨，像要將秦墨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