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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雪照仙山

  眾人都驚呆了。忙圍到她床邊看,隻見被褥的邊上被水陰了一片。


  “這湯婆子漏水了!”常晴因這幾天肚子疼得要命,因此每晚摟著湯婆子睡覺。


  “不愧是個二手貨,兩個冬天就壞了?”常晴無奈道,又看見幾個人的眼神似乎十分失望,顯然如果把事情當成“尿床”更有趣些。


  常晴不禁滿麵羞得通紅,歎氣道“這位工科的鴻彬師兄號稱仙生中煉器一絕,看來也不過如此。”


  然後,常晴便決定去找這位煉器師修理修理。


  以柔道“你梳洗過再出門啊。”


  常晴道“臉已經丟光了,還洗什麽。”盡管這樣,她還是乖乖地洗漱了一番才動身。


  等出了房門,常晴的眼睛頓時又被明晃晃的反光刺痛。雪過已天晴,山上各處已經披上一片銀裝,經過早晨的陽光照耀,顯得一片明媚之色。


  但天氣卻愈加寒冷,寒風仍在呼號,不時地從房頂裹挾起雪沫,摧殘外麵的一切行人。


  一到了寒風中,就感到雙頰像刀割一樣生疼,她有些後悔出門了。地上的雪積了有一尺多厚,踩上去直沒腳踝。院落中間隻清理出來一條小道,常晴走上去,頓覺容易多了。


  剛走幾步,卻聽明蓁出來叫住了她,“我看外邊太冷了,你把我的披風穿上罷。”


  她還來不及感謝,明蓁便回去了。


  見她腳步輕盈,到底是有靈力的人強些,明蓁這樣過去嬌滴滴的大小姐也已經脫胎換骨了。


  這是件一口鍾式的披風,穿上後簡直是擋風利器。常晴用鬥篷帽把頭裹起來,頓時覺得溫暖多了。


  剛欲出院門,常晴又聽見有人喊住她,正是初雁師姐。


  初雁道“我正要去尋你。這麽冷的天,你出來做什麽?”


  常晴忙問師姐什麽事。


  初雁道“你若出門,就到醫館去一趟。”


  說著,又把一塊東西放到常晴手裏,“昨兒玄青師尊讓我把這幾兩銀子交給你。你拿去購置些過冬之物罷。”


  常晴連忙推讓,“無功無祿的,怎麽能要學院裏的東西?”她狠明白,修仙者向來對財物之類區分得十分清楚的。


  “給你就拿著。你就當是借的好了。”初雁笑道,“瞧這娃凍的。”


  不等常晴再說話,便施仙法而去。


  看著師姐的身影眨眼間就過了山穀,消失在理科館的方向了。她在原地站了站,便出了院門,準備先往工科的方向去。


  寒風凜冽,從北方而來,高空中沒遇到阻攔,直吹洵山。


  寒風再經過空中漂浮的群峰巨石之後,立刻變成了一團團亂流,風向變得飄忽不定。無論行人往哪個方向躲,都能吹到臉上。


  她隻覺得臉真的不存在了。這山頂上根本就不適合人類居住。


  不過,一路上還有狠多人在外麵忙碌,仙生和雜役三五聚集,都在忙著清雪。還有忙著辦什麽差事的師兄師姐也施展起“雪上飛”的功夫,奔走而過,真所謂踏雪無痕。


  一路上還不時能看到一些閑人堆起的雪人,大小不一,到處都有。看來即使這個冬天,洵山也是充滿著生機,隻是她一人戴著一副要死的樣子。


  不久,她的視野裏便又出現一人,如雕塑一般站立在懸崖邊上,微微昂首,眺望遠方。


  “這人怕不是要尋短見。”常晴心中暗想,快走幾步趕了過去,定睛一看,原來是承書,登時放了心。


  “你在這裏做什麽呢?”她走到承書身邊問道。


  承書知道常晴來了,卻仍不回頭,緩緩說道“看,看雪啊。”想來他是在風裏待了太久,嘴唇竟然麻木了。


  常晴側身看去,見他傲然獨立於天地間,一幅眉頭凝重、若有所思神態,仿若畫上杜甫。


  又見他被風吹得鼻頭紅腫,嘴唇幹裂,還有一點滑稽可笑。


  承書活動幾下嘴唇,繼續說道“如此大雪,生平未見。若非洵山,隻怕要到塞外才可見到。”


  常晴抱著胳膊回應道“確實美景,就是太冷。”


  “看這山,這雲,已經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了。”承書用手指著前方大地,“我正在醞釀幾首好詞,讚美此景。”


  說到雪景的詞,常晴腦海即刻回憶起那首雪景的絕唱——《沁園春·雪》當中的幾句。


  她幾乎脫口而出,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若承書追問起來曆,她還真不好解釋。


  看到這書生意猶未盡,她覺得還是不便打擾,辦自己的事要緊。


  於是便說了句告辭,抬腳就走,隻留下承書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江山無限啊!”承書在身後感歎道。


  一路無話,徑直來到煉器堂。一進去便有人來迎接,“這位師妹,來選件什麽法寶?”


  常晴隻說道“來找鴻彬師兄。”


  “鴻彬師兄在樓上忙著呢,有什麽需求找我也是一樣的。我叫商童。”


  她隻得解釋說,手裏湯婆子漏水之事。


  商童有些好奇,再看眼前這位凍得鼻涕冒泡的女生,仙法修為幾乎沒有,又不煉器,隻是拿了一件破爛要找鴻彬,也不知是什麽事。


  人有需要就不好推脫,於是說了句“稍等”,便上樓尋鴻彬去了。


  鴻彬從樓梯緊著小步下來時,發現是認識的理科女生,立即滿麵堆笑,“哎呀,這不是晴師妹嗎?怎麽這麽久都不來逛逛。”


  常晴把湯婆子遞了過去,笑道“這不是你做的嗎?質量太差!你們那個‘巧奪天工’的牌子我看是吹出來的,不如摘了罷。”


  “一塊木頭而已,掛不掛有什麽要緊。”鴻彬笑道,“拿給我看看。”


  原來是塞子鬆了,這個倒是不難修。於是對常晴道“我這就先幫你修理。你在這等也行,回頭再取也行……”


  他話隻說了一半,突然注意到了常晴的病容,轉而說道,“你有病?”


  “對啊,我有病。”


  “真是慚愧,我光想著生意的事,竟然沒注意到師妹身體不適。”


  鴻彬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重視經商,而忽視了修為,難怪常被師尊們罵不學無術。


  顯而易見,眼前這位師妹病得極重,自己竟然剛剛知覺。


  鴻彬又仔細端詳了常晴的臉,見她印堂中隱隱透出黑氣,發紫的嘴唇也不是凍的,而是供血不足之故。


  他不免心中泛起嘀咕“這位師妹怕是活不久了,卻為什麽還要計較這麽個物件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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