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洵山開學季之一
聽完這一課，常晴仍然按部就班在上山生活，每日修煉，時常聽課，偶爾讀書。在這樣平靜的日子中，時間已過了六月半。
此時，洵山正門打破了以往的寧靜，變得同坊市一般熱鬧，不斷有凡間之人被帶上山來——原來是新生報道正式開始了。
洵山招生，每三年一次，而今年正是招生之年。按照紀年，本級新生便被稱為“庚申班”。
這是一段繁忙的時日，眾仙師頻頻禦劍下山。每次返回，都會帶來幾名新生。師兄師姐們會禦劍的，也往往陪同而去，因此初雁也常不在家。
常晴與轅塵因為入門較早，便被安排協助其他人，負責接引新生。
一日，聽聞晨風師尊又要帶人上山，常晴便早早趕到牌樓前等候。等晨風乘飛石上來時，卻讓常晴吃了一驚。
他帶上來一名小乞丐。
隻見那孩子頭發蓬亂，衣服破爛。盡管已經縫滿了補丁，卻仍有不少破洞，把膝蓋、胳膊、肩膀都漏了出來；腰間卻掛著兩個大口袋，十分顯眼；個子不高，又畏縮著身子，顯得就更小了。
在晨風麵前，那乞丐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常晴湊了過去細看，那乞丐便害怕地往晨風身後躲。
晨風拉出他道“不用怕的，她一個小姑娘，還能吃了你嗎？快見過你的師姐還是師妹？隨便了，你們自己論去罷。”
常晴見那小乞丐未脫稚氣，約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年歲應和自己相當。
晨風道“怎麽就你一個人？曉岩和轅塵呢？”
“轅塵被掌教叫去說話了。曉岩沒吃早飯，到那邊買包子去了。”
“我也有事呢，還要下山。這位就交給你，帶他去登記。再把曉岩那小子找來，吩咐他好生照顧。還有，別讓工科的人給搶了。”說罷，禦劍去了。
常晴道“小兄弟，你跟我來。你叫什麽名字？”
乞丐不說話。忽聽空中一個聲音傳來，“他沒名字。你快帶他去罷。”
常晴覺得，這個小乞丐應該盡快洗一洗，再換套衣服，否則別人見了不是更瞧不起他嗎。
於是便帶了小乞丐往學事廳去。
“你從哪來？”
“……”
“你幾歲了？”
“……”
“你為什麽上山來？”
“……”
一路上，常晴接連發問，那乞丐卻不敢搭話。
想來這常晴往日都和師長們接觸，言行舉止不免有些謹小慎微。這次遇到了同齡的小兄弟，看起來又比自己還可憐，竟不免話多起來了。這也不知是什麽心態。
其實她早就觀察到，這孩子髒兮兮臉龐上，卻有著劍眉星目，高挺鼻梁，眼神還透出憂鬱氣質。這正是未來時代的所謂“高級臉”。
這麽一想，她便愈發覺得這小兄弟眉眼中有些像未來一位大名鼎鼎的少年明星，綽號叫“四字弟弟”。
見這乞丐不和自己說話，她又說道“你沒有名字，不如起名叫‘望星’罷，意思是就是仰望明星。”說完哈哈一笑，覺得自己前世絕對是個怪姐姐。
玩笑間，到了學事廳。
常晴向一名從事稟報，求見懿淑，準備登記。
那從事不一會便回來道“他這樣小的男裝沒有庫存了，都要現做。登記也不急，等統一再辦罷。”然後又拿出一套舊衣服道，“這是家常舊的，副掌事請這位小師弟先湊合換上。”
常晴隻得接了衣服，領著小乞丐往男生宿舍去。
接著便帶著他來到男生宿舍。見這個院落的匾額寫著是“壁宿”。
剛要進門，突然從門房裏衝出一位灰發老者，吼道“男生宿舍，女生止步！”
常晴忙上前解釋，“大爺。不，老伯。我帶新生來，他不認路啊。”
老人家麵無表情道“到這就可以了，我帶了去罷。”
“他還需要洗澡，換衣服呢。”
“那就更不用勞駕姑娘你了。”老者又指著小乞丐，“跟我來罷。”
小乞丐回望著常晴。常晴點點頭，讓他跟著去了。
再次回到山門，接了幾個人後，今日便再無理科新生了。差事做完，她就回到自己的宿舍去。
剛到房間一看，初雁師姐也在這裏，正在與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說著閑話。
初雁師姐看見了常晴，便對那位姑娘介紹道“看罷，說曹操，曹操到。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常晴了。”
那姑娘站起身來，二人又互相介紹了一下。
姑娘叫做明蓁，也是新來的理科女生，被安排在常晴旁邊的床位上。見她容貌端莊明麗，身形婀娜，行動間無不透出大家閨秀風範。這讓常晴暗暗羨慕。
初雁師姐看來十分高興，“這次隨師尊下山，進了大城市，真真大開眼界。難怪師尊常說不要貪戀塵世，原來山下可比山上有意思多了。”
常晴疑惑道“師姐以前難道不是從山下來的嗎？”
“我入門前住在山溝裏，可沒去過熱鬧城市。哦，明蓁。你這樣的侯門小姐，也跑來修仙嗎？”
明蓁扭捏不答，好像不願提及往事，隻是拿出了一盒點心請二人吃，“這是家裏帶來的桂花糖蒸的栗子糕，你們嚐一嚐罷。”聽著聲音婉轉動聽。
初雁道“這個糕點看著就狠好吃。”
常晴也拿了一塊嚐一嚐，果真香甜可口。
第二日起床後，常晴還要再去山門等著接人差事。看著天色還早，便想著昨天的小乞丐被安頓好了沒有？於是決定先去“壁宿”院落看看。
剛走幾步，忽然想起一事，又回屋，將昨天明蓁送給她的點心拿了幾塊，用蠟紙包了，便往男生宿舍“壁宿”去。
到了門口，果然見看門老者又攔了出來。常晴便道“老伯。我問下昨天來的那位新生，他怎麽樣了？”
“昨兒來了幾十個新生，你說的是哪一個？”
“就是我帶過來的那個啊？”
“我見過你？”
常晴心說這老頭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呢？有幾個女生會來這裏。便道“昨天一早來的男生，個子不高，像個乞丐那個。”
老者還是搖搖頭。她有些著急，“要不您吃塊糕好好想想？”
吃了一塊常晴遞過去的那個栗子糕，老者眼睛明亮，記性也好了“哦，原來是他！昨天洗了澡，整個池子的水都黑了。現在換了衣服，已經不像小乞丐了。你想叫他出來？”
“那倒不必了，就是煩老人家把這包東西交給他，可以嗎？”
“好罷，我老人家就辛苦跑一趟。”
送完了點心，正要離去。正巧發現曉岩與轅塵從門後走出。
曉岩奇道“咦，師妹，你怎麽在這裏。難道是在等我的嗎？”
常晴微笑不答，便同轅塵等兩名男生一起趕到山門處接人。卻見這裏已經來有不少師兄師姐在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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