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掌拍死你
李念生騎著風雷駒立在城外,有風吹來,衣襟飄揚,符節毦墜微微作響,他昂首不語,心裏浮現出一個白衣身影,曾經這個白衣侯從他府外率著親衛騎兵路過,一身的肅殺倨傲,對他這個白麟王毫無尊敬,甚至當麵用馬鞭抽了他府裏一個不小心擋了路的下人,彼年他才十歲,老管家死死抱著他不讓他動手,為此險些閃了腰。
轉眼這麽多年過去,想起往事,他仍是心頭憤恨,但也並不想再得罪白衣侯,他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帶回蕭乘風,朝雲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想參與,若不是飛雲宗前任宗主當時把他經脈打傷,他甚至還要感謝飛雲宗給了他擺脫身份的機會,當然這個仇他還得報,滅飛雲宗滿門是他早就迫不及待要做的事,但不是明著做,挑個夜晚動手應該不耽誤回家睡覺。
他默立良久,引得四周許多人對他指指點點,他從城裏跑出來,都知道他肯定在宮裏吃了閉門羹,他朝雲人的身份早已伴著他出使朝雲之事傳來,不免有人怪他吃裏扒外,但朝雲擄了蕭乘風又被朝雲百姓所不滿,這場漢胡之戰他們自然不會站在高丘一邊,自然也有許多人同情李念生的遭遇。
“李公子,這是要回去了嗎?”
城門口一個蓄著八字胡,身材修長的男子走來,笑容晏晏,這般炎熱的天氣,他仍將雙手相交攏在袖裏,到近前拱手行了禮,又把手縮了回去,頗有些潑皮姿態。
李念生下了馬,將此人上下打量,見其眼中精光內斂,透著一抹陰冷,如毒蛇一般,同樣的眼眸他曾在神捕身上見過,心中頓生不喜,還禮後直言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找我何事?”
那人哈哈一笑:“李公子,我與你雖然素未謀麵,卻神交已久,縱然我已有三位議事,卻未必能比得過你一人啊,聽說你是朝雲人,不知家鄉何處,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
李念生心中一凜,原來眼前這人就是李婉清提起的機案衛掌案使風無極,他忽然想到,若改為風祥擄了朝雲的人,即便人不在機案衛,王學禮也必定知道內情,眼下風無極找來難保沒有試探之意,若他就此回轉自是最好,若他另有計較,也好試探他話鋒,反正蕭乘風隻要在朝雲手裏,朝雲就能決定何時談判。
他心思急轉,笑道:“風掌案使,你來找我不會隻是為了打聽我的家鄉吧,你我同為機案衛的人,難道你就不想在你們君上那裏證明你比我們風祥機案衛更高明?今日朝雲對我不管不問,這是不是你的主意?”
風無極一臉驚訝,“不愧是李公子,竟然已知道我是誰了,不過我巴不得與你多親近,又怎會對你不管不問呢,無非你不得人心,大家都不想見你啊,你瞧,這還讓你把我給誤會了。”
他又往前湊了一步,胳膊肘往城裏指了指,“誒,我聽說你今日一進城就嚐了我們都城的糖葫蘆,味道如何,還是你曾經吃過的味道嗎?”
李念生知道他也在懷疑自已的身份,不動聲色道:“我家曦曦很喜歡吃,我吃著也就那麽回事吧,風掌案使,我對兩件事很好奇,也想不明白,請你賜教。”
“嗯,你說,我聽著。”
“其一,是不是朝雲真不把我們風祥放在眼裏,以至於我出使而來,你們非但不按禮儀接待,反而對我處處監視,連我吃根糖葫蘆好像都成了不得了的事;其二,這大熱天的,你是發了風寒還是怎麽回事,看到你這模樣我都開始覺著冷了,還是說你這人生來性子就寒,不止寒了自已,也寒了別人?”
“哦!”
風無極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問這個,不過你又誤會我了,今日朝中正在議事,實在不得閑,要不然你先把國書交給我,回頭我給你呈上去,何時召見你得等著,第二個嘛,你瞧,我這人打小吃過苦,落下這麽個寒疾來,讓你見笑了。”
李念生越聽越氣,國書遞交給這人算怎麽回事,如此兒戲無異於當麵羞辱風祥,朝雲是他故土,他不喜歡宮裏的人不代表他不愛這片土地,現下朝堂上一片烏煙瘴氣,直令他火上澆油,不禁冷笑道:“姓風的,看來你這個掌案使不合格,難道你事先就沒查過我的性子?”
風無極一副驚恐模樣,“我當然查過,你幹過的大事可不少,這不才在江邊鬧過一場嗎?”
他把臉湊到李念生麵前,一邊觀察李念生一邊說道:“你不會一生氣要把我殺了吧?不會吧?你真要殺我嗎?”
風雷駒察覺到他的挑釁和嘲諷,當場發了性子,嘶鳴一聲抬起蹄子就踹,風無極眼中有殺機閃過,突然抽出手拍去,他手上有冰寒之氣繚繞,四周水氣升騰。
李念生心知這一掌足以傷了風雷駒,雙眼微眯,間不容發之際一掌迎去,風無極悶哼一聲連退幾步,神色既驚且怒,李念生看了看手掌,一點寒氣在掌心快速消散了,這點能耐還傷不了他,但他心中殺機已動,冷笑道:“就憑你這廢物也敢跟我動手?”
“住手!”
一聲喝叱在馬蹄聲中響起,李婉清的車輦奔來,她與蕭雲曦下了馬車,神色焦急憤怒,質問風無極道:“你想幹什麽?”
風無極忙對她行了禮,便躬身告退,李念生卻在後麵淡淡道:“記住我的話,我李念生的馬也好,人也罷,你千萬別碰,連一根毛發都別碰,否則哪怕你能上天入地,我一定讓你死無全屍。”
風無極腳步一頓,“受教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李公子也要小心。”便再不停留,轉眼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緊步走到一處牆角,忽然噴了口血出來,扶著牆的手漸漸握緊,生生把牆皮挖下一塊,喘了口氣後咬牙切齒地笑了起來:“好,李念生,你好修為,走著瞧。”
李念生在城外卻是一臉冷笑,他知道風無極肯定吐血去了,這人如此自負,必定不會聲張,算是吃了個啞巴虧,但他並不解恨,要不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剛才那一掌就要了風無極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