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蘇掌櫃和宮少羽
鳳鸞宮中，蘭妃半靠在樹下的軟塌上，看著站在站在麵前似笑非笑的誠王，不由皺起了眉頭，她特意將誠王找來說了李念生此前跟她說過的所有的話，可誠王連眼神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目光掃過軟塌旁的兩個食盒，那是誠王親自為她做的點心，也是誠王親自提過來的，每次誠王來見她都會提著食盒，有時還會帶著些淘弄來的物件討她開心，孝順得讓人羨慕，她心底深處卻對這個親生的兒子有些畏懼，國君的心思她多少還能猜到些，唯獨兒子的心思她看不透。
“聽說君父昨日賜您一對青玉玄鳥鐲，蕭雲曦及笄當日您把此物賜給天林法師吧。”
誠王躬身道。
“為什麽？”
蘭妃不解，君上剛賜給她的東西怎能再隨意賜給天林法師，若無君上首肯，哪天君上再想起來這對鐲子，拿不出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誠王稍稍沉默，告退離去。
中午時分，路邊小客棧裏發出一聲怒吼：“你沒錢你吃我飯？”
“我少你銀子嗎？回頭給你補上。”
一條人影竄出來，轉眼跑沒影了。
兩天之後，小道消息傳開了，聽說有個小子人模狗樣的專門吃白食，還是個做作妖貨。
李念生走在小道上，悠哉地剔著牙，剛剛那頓午飯還不錯，就是小雞不太爛，這些店家也是，都追什麽追，不就差你頓飯錢嗎，說了回頭給你們結你們又不信，那能怎麽辦？
這天傍晚又進了官道旁的一家客棧，喚來夥計，要了一碟醬豬蹄，一隻燒雞，一壺酒。
他計劃經由青山北上晉陽，再由晉陽去琳琅閣，但他的腳程卻不快，這幾天攏共才走了一百多裏，每天晃晃悠悠，到飯點就吃，每頓也不多點，要不然追他追得狠些，他喝酒也優雅，一手端著酒杯，另一隻手掩著，這本來也沒什麽，但連吃個菜都這樣，在別人看來實足是個妖貨，恨不得大耳光抽他。
他曆來臉皮厚，出千這種事都理直氣壯，根本不在乎，隻要能讓人知道他的行蹤就行了。
最近他吃白食也吃出了經驗，進門就挑門口人少的位置，一是防著夥計頻繁過來上菜，二來是防著遇到管閑事的，隻要這兩點不出岔子，吃好喝好交待一聲就能跑了。
正自吃喝，他背後有個穿著束腰青緞錦袍的男子往外走，快到門口時被夥計追上了，“誒，您還沒結賬呢。”
李念生一愣，這家夥也是吃白食的？穿得挺好的怎麽幹這缺德事？不過此人也是沒經驗，不知道觀察夥計，這讓抓了豈不尷尬。
“沒錢。”
男子聲音很年輕，仍要往外走。
“那可不行，我這個掌櫃可沒法交差。”
溫婉的男聲響起，掌櫃緩緩行來，雙臂一伸攔了門。
李念生看了眼掌櫃頓時呆住了，這掌櫃頭頂青色玉製彎如意，長發披肩，眉如遠山眼帶俏，鼻梁挺翹唇含笑，溫柔淺笑之中，令人如沐春風，他美得像個女人，不過女人遠不及他漂亮，李念生都服了，一個男人長這麽漂亮幹什麽？要把那一襲紫色華袍換成女人衣服，再畫個妝……
他不敢往下想，這種想法很危險，急忙往掌櫃脖頸看，是男人沒錯。
青袍男子看著掌櫃，臉上也是一時失神，卻仍是堅定道：“沒錢，下次再結。”
李念生抹了抹嘴，走過去看了眼青袍男子，這小子年紀不大，麵容非常硬朗帥氣，透著股野性。
“聽說有個打南邊來的家夥到處吃白食，從路線來看，他今天該到了，是你嗎？”
掌櫃轉頭問李念生，聲音還是那麽溫柔。
李念生愕然，消息果然傳得很快，想必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應該不會再有殺手去蕭家了。
青袍少年也轉頭看李念生，今個遇上職業吃白食的了？
“你這身袍子是天繡莊的，可不像個沒錢的人啊。”
掌櫃微微地笑著，死守著大門。
李念生很尷尬，多虧動靜不大，再把那些客人引來看熱鬧可就完了，便覥著臉笑道：“我不白吃你的，回頭肯定給你結賬。”
“吃白食的都這麽說。”
掌櫃沒有把手放下來的意思，“如果實在沒錢，我就跟著你們兩個，直到你們結賬為止。”
“誒？”
李念生懵了，你至於嗎？
“可以。”
青袍少年倒是幹脆，似乎隻想趕緊離開。
李念生一愣，這小子臉皮太薄成不了事，但話說到這個份上，不同意也不行了。
掌櫃跟著李念生和青袍人出了門之後，新的問題出現了，兩個吃白食的，該跟誰？
“嗬嗬，要不你跟著他吧，我叫李小白，你們可以叫我小白，名字都告訴你們了，回頭我肯定結賬。”
“我姓宮，宮少羽，名字告訴你們了，回頭我也結賬。”
顯然宮少羽也打著李念生的主意，想讓掌櫃跟著對方。
掌櫃搖了搖頭，“我姓蘇，你們就喊我蘇掌櫃吧，我想，你們兩個如果去的是一個地方，或許大家可以一起走。”
“不行！”
青袍人和李念生同時道。
“那你們現在就結賬。”
蘇掌櫃傲嬌地張開雙臂，不準二人離開。
那二人尷尬起來，有錢誰不結賬？
三人便僵持在這了。
良久，李念生問宮少羽：“你要去哪？”
還是妥協吧，三個人在這跟大傻子似的，蘇掌櫃的胳膊估計也舉累了。
“哪裏都去。”
宮少羽道。
李念生一聽這話不幹了，你小子什麽意思？不說拉倒，大家就在這耗著吧，天都黑了，耗到天亮，耗到死。
“你去哪？”
宮少羽的反問讓他明白了，這小子還挺有心眼，話不先露。
“我往北走。”
他倒不怕別人跟著，琳琅閣的殺手正找他呢，黃姑子弄不好也得尋來，所以他才故意放慢腳步，沒有急著北上，這兩個二傻子不怕死就跟著，不過他對蘇掌櫃還是懷著些戒備的，他甚至不知道蘇掌櫃是不是這家店的掌櫃，剛才還有夥計跟個老頭在門口對他們指指點點，指不定那老頭才是掌櫃。
雖然這隻是猜測，或許蘇掌櫃真是掌櫃，但就算真是掌櫃，為了頓飯錢就要跟客人走，這根本不合理，再說蘇掌櫃這身行頭價格不菲，從哪看都不像個客棧掌櫃。
“我也往北。”
宮少羽立刻說道。
蘇掌櫃笑了起來，雙眼彎成了月牙，明亮中透著些狐狸般的小狡猾，“那我們就往北走。”
李念生歎了口氣，這蘇狐狸要幹什麽？連名字都不肯說，也不知是哪路神仙？
三人就這麽上路了，他們要跟著李念生北上，這裏還沒出青山範圍，李念生索性就沿著山脈走，反正這兩個家夥殺手和黃姑子來了，正好看看他們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