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你以為鬥得過朕嗎
第121章你以為鬥得過朕嗎
建武九年的夏天,京城出了一件足以動搖朝堂的大事。
大長公主在平陽公主的婚宴上,突然暈倒,當時京城權貴幾乎全部在場,親眼目睹。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般迅速飛遍了全城,所有人都敏銳的感覺到,大梁……恐怕要變天了。
林晏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平陽公主的駙馬,忠勇候府上。
雖然在第一時間得到了通知,但等他趕過去的時候,大長公主已經被用最快的速度,轉移到了虞景候府中。
府外戒備森嚴,三位不知從何處請來的大夫正在緊急會診。
林晏濃眉一掀,看來外祖母的病由來已久,連大夫都秘密備下了。可自己竟然一點風聲也不知道。
不過此時卻不是追究的時候,一切都要等大長公主病情穩定下來。
現在外麵人心惶惶,無數雙眼睛都盯著虞景候府,想看看大長公主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經過了一番緊張的辯論,三位大夫終於達成了共識,小心翼翼地來到他跟前。
一看到他們難看的臉色,林晏的心便沉了下去,但如今的他沉著冷靜,早已今非昔比。
“說吧,我要聽真話。”
三人你望我我看你,其中年紀最長的一位終於走了出來。
“大長公主年輕時在北邊受過嚴重的凍傷,當時雖然治好了,但體內寒毒卻入了內腑。”
說到這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林晏的臉色,卻見他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毫無表情。
完全看不出情緒的變化,無奈,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如今年齡大了以後,漸漸壓製不住這股寒毒,從去年秋天開始便已經時常頭暈……”
那老大夫大約是職業使然,絮絮叨叨,前因後果一大堆。林晏微微皺了下眉頭,寒聲道。
“說結果。”
他身上突然迸發出的冷厲肅殺,嚇得老大夫打了個哆嗦,急忙道。
“大長公主這次昏迷,隻怕難以醒來了。”
“什麽叫難以醒來?你給我說清楚。”
林晏還沒說話,虞景侯秦楓卻忍不住了,跳出來一把揪住了老大夫的衣領,對著他怒吼。
“我我我,老夫……”
嚇得老大夫白胡子一翹一翹的,如風中搖擺的雜草,抖成了一團。
林晏隨手指了指旁邊的另一名大夫,“你來說吧。”
“是。”
那人趕緊措辭,“大長公主已經寒毒入腦,很可能長期昏迷不醒,我等醫術不精,無法救治。”
“長期昏迷不醒?”
秦楓感覺眼前一黑,差點倒下,腳下一個踉蹌,一把丟開那老大夫,轉身衝了進去。
碧紗帳中,大長公主仿佛隻是倦極了小睡片刻,她的呼吸平靜悠長。似乎隻要他輕輕地一聲呼喚,便會睜開眼睛。
秦楓的眼框濕潤了,站在床前卻不敢走近,嘴唇哆嗦了兩下,一聲“新微”卻堵在喉間。
當年二人並肩作戰,浴血沙場,他以為她心裏的人就是自己,所以一直默默追隨,從未開口問過。
可誰知,一次失蹤,再回來時長公主卻變了……
而他卻毫無所覺,隻以為是戰略改變,自己被調離了她身邊。
此後數年他們很少謀麵,總是戎馬倥傯,隻能書信往來。樂
直到那年邊關大勝,班師回朝之後,他們二人被陛下賜婚。
他的心裏充滿了喜悅,以為終於可以與她相偕終老。
可沒想到,她卻坦坦蕩蕩地說出了一個秘密,她已經有了心愛之人,甚至已經為他生下了一雙兒女。
她說耽誤他的婚姻很抱歉,但他可以找喜歡的人,生下的孩子都記在她的名下。
而她自己,隻求一個安身之處。
可他卻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所以當陛下試探他的時候,無意中透露了她的私情。
卻被陛下抓住了把柄,要以叛國之罪誅殺公主。
最後他苦苦哀求,甚至答應了陛下給公主下毒,然後幽禁一生,以至於兩人反目成仇。
他永遠記得,新婚之夜,當長公主毫無防範地飲下他倒的酒,那不可置信的目光。
驚訝,心痛卻又了然。
如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他的心裏,再也拔不出來。
盡管後來他幫助她重獲自由,但有些傷害和背叛卻永遠也無法抹去,永遠地將他釘在了恥辱柱上。
他,沒有資格喚她這一聲“新微”。
林晏默默地走了進來,站在他身後,老一輩之間的感情糾葛,他無法評判。
歎息一聲,又重新無言地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那三個大夫,是大長公主從各地秘密請來的內科聖手,是大梁醫界最頂尖的存在,醫術毋庸置疑。
也就是說他們給出的結論,幾乎無可更改。
林晏心頭沉重,但他沒有資格沉浸在悲傷之中,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來人,立刻傳出風去,說大長公主已經蘇醒,隻是一時氣血不和,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世南,你和伯父負責擋住所有前來探病的人。”
“傳令下去,緊守京城四門,嚴格盤查,莫讓人趁亂渾水摸魚。”
“密切監視太子屬下,一有異動立刻來報。”
……
一連串的命令發布下去,環環相扣,有條不紊。
短短數年,他已經褪去了曾經的青澀,成長為一個冷峻犀利的政客。
無論多麽艱難,他都不能讓外祖母苦心經營起來的一切,毀於一旦。不能讓這麽多的追隨者失望。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不成功,便是萬劫不複。
此時,皇帝將自己關在了寢宮中,一雙眼如暗夜中的貓頭鷹,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最後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齊新微,你以為鬥得過朕嗎?連老天都要幫朕,哈哈哈……”
放肆而狂妄的笑聲響徹宮闈,外麵的宮人和內侍們嚇得趕緊走遠點,生怕一個不好就惹來了無妄之災。
這一年多以來,陛下越來越多疑猜忌,喜怒無常,為了一點小事就大發雷霆。
近來他身邊伺候的人都是戰戰兢兢,不時地有人被無故杖斃,或者趕到浣衣局去。
雖然在陛下身邊伺候是一種榮耀,但和小命比起來,自然還是保命要緊了。
齊恪笑著笑著,卻漸漸地流出了淚水,滑坐到地上,望著空蕩蕩的大殿。
“長姐,其實朕的日子也不多了,等到了地下,朕好好地給你做一回恪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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