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又見麵了
第36章又見麵了
“大夫人也還沒走。”
果然如她所料，鬆韻急忙點頭。
兩人吃過飯，便往老夫人的院子裏去了，原來林大老爺也是臨時起意要走的。
據說有位京中侯爺的小舅子，剛好要去京城，知州大人就拜托他同行照顧。
林見深得了這麽個好差事，吃了蜜蜂兒屎一般，屁顛屁顛地就急忙帶著愛妾上路了。
蘇芙聽罷心中冷笑連連，真是個好丈夫，好父親，知道別人的小舅子年幼需要照顧，卻不知道顧看一下自己的兒子。
大夫人吳氏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懦弱婦人，林晏又太小，這一路上恐怕有得罪受了。
“張興家的，你們一家子就隨大少爺一起上京城吧，也正好替我照顧一下他。”
他們兩口子都是從京城來的，對那邊比較熟悉，跟著林晏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何況張興家的兒子已經被主家放了賣身契，如今已經是良民，幫著老夫人在上京打理嫁妝鋪子，兩頭跑動，十分辛苦。
此次正好一家團聚，也算是老夫人的恩典了。
一時張興家的帶著家人謝過恩，老夫人又費心替林晏籌劃，“我那個大媳婦是個不頂事的，這一路上沒個可靠的人跑動，怎麽能行？”
又感歎寂嚴法師走得太快，不然正好有個照應。
正在發愁時，蘇芙倒是想起一件事來，昨天顧平生剛好托人送過信，說是這兩天就要走了。
於是試著開口道：“昨兒我聽一位賓客說，南街楊家商行這兩天正好有商隊去京城，要不要去打聽打聽？”
“南街楊家？可是那個做海商的楊家？”張興家的笑著接口。
“應該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蘇芙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事情，所以含糊混過去了。
“若真是他們家，倒也有些淵源，老夫人的娘家和他們京城本家還是老親戚，認真論起來，這楊家的家主還要叫老夫人一聲姑母。”
京城各世家之間的關係都是盤根錯節，互相之間都有些根絆，她這樣說，蘇芙自然相信。
“也好，用我的名義去楊家問一問，看看是否方便同行。”
張興家的因為被指派給了大少爺，當仁不讓地負責起這件事情，馬上讓她男人到楊家打聽去了。
這邊林晏也不急，不跟他老子一起走，反而更自在些，求之不得。安心陪著老夫人再享幾天天倫之樂。
隻有吳氏滿麵愁容，一副泫然欲泣六神無主的樣子。
“這可如何是好，我一個婦道人家，帶著這麽多孩子，萬一有點什麽事，怎麽交待。”
老夫人無可奈何，實在是早就清楚這個媳婦的能耐，知道她指望不上，少不得出言安慰。
“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打聽去了，到時候會找可靠的人照看著。”
到了晚間，張興家的便喜氣洋洋地回稟。
“回老夫人的話，楊家聽說了這件事情後，家主親自出麵問了話，還說本就是親戚，這些年疏於走動，原該早點來問候的。”
老夫人微笑點頭，楊家是行商的，為人處事自然八麵玲瓏，即使有靠山，也不會輕易得罪林家。
這個結果更是早料到了的。
“楊家說原定於後天上路，問我們方不方便，若是不便還可以緩幾天。”
稍微有點常識的也知道這是個客氣話，不會當真。
“你替我送些禮物過去，就說隨他們的日子，隻是孩子有點多，讓他們多擔待些。”
嘴上這樣說，可這禮物卻不能輕了，畢竟林家有兩位公子同行呢，疏忽不得。
張興家的滿口應承著準備去了，蘇芙這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至少路上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
轉眼便是兩天過去，這兩天林晏日夜都陪著老夫人，享受著最後的溫情。
眼看著這天到了出發的日子，因為天氣炎熱，楊家那邊通知卯時就出發，兩隊人馬在城門口會合。
所有的行李，頭天晚上就已經打包好送過去了。蘇芙寅時末便起來了，兩人匆匆洗漱了一下，便去榮熙堂辭別老夫人。
誰知到了院裏，老夫人卻不肯出來，隻有浣雪站在階前等著他們。
“老夫人說了，怕見了傷心，讓你就這樣走吧。”
林晏心中淒然，卻也沒有落淚，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大踏步走了出去。
馬車上，林晏一直沉默著。
臉色微沉，眸光無意識地落在湘妃竹的車簾上，半天也沒有挪動。
以蘇芙看人的經驗，這孩子是在努力把悲傷憋在心裏頭。於是她也沒說話，就這樣陪著他默默無言地坐著。
記得自己前世，突然知道疼愛她的父母出了車禍，就是這樣癡呆呆地獨自坐著。
離別是孩子心中最難接受也最無奈的事情，就讓他自己慢慢地消化這份傷情吧。
城門口，兩隊人馬終於匯合，自有負責聯絡的張興出麵交涉，趁著天還早，也沒怎麽耽誤，直接就上路了。
蘇芙撩開車簾，回望著闌珊燈火中青灰色的城門，微微一笑。
現在，她離那個噩夢般的白石島已經越來越遙遠，那個與她同名的小姑娘蘇芙，早已在海島的漫天大火中燒成了灰燼。
從今往後，她將永不再提起。
車馬粼粼，龐大的車隊在淩晨的風中，向前行去，再不會回頭。
回神打量了一下整個車隊，楊家很負責地將他們放在了中間，而林家的馬車也不少。
大夫人帶著四公子林昱一輛，林晏一輛，後麵浣雪、豐兒，和張興家的一輛，大夫人的丫頭和嬤嬤也有一輛。
再加上三輛運行李的，總共是七輛。張興和鬆韻他們幾個男仆要麽騎馬，要麽坐在拉行李的車上。
而楊家的馬車更多，粗粗數了一下，最少也有十七八輛之多，看外表大部分都是裝貨的。
每輛車上至少坐著兩名仆役，再加上騎著馬跑前跑後的護衛和管事，起碼不下於七八十人之多。
如今天下太平，七八十人的商隊規模已經算不錯了。
蘇芙前後看了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顧平生和孟輕舟他們。
可惜雖然每輛車都挑著燈籠，到底天色未明，影影綽綽地看不分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
正失望間，忽然一匹馬竄到她麵前，一張圓溜溜的包子臉朝她嘻嘻一笑。
“阿蓮姐，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