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隻怕是活不長了
第29章隻怕是活不長了
蘇芙心中惻然，這孩子差點兒被他父親打死，可他在意的卻不是自己被冤枉。
對於母親的思念和孺慕之情，已經成為了他最深的執念，不容任何人褻瀆。
見他的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著，蘇芙伸出手任他握住，林晏用力地抓住了，臉上煩亂的神情漸漸安寧下來。
低聲喟歎了幾句便繼續沉沉睡去了。
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還算正常，蘇芙也放心了，這種外傷最怕的就是發燒化膿，其餘的都好辦。
黎明時分，林晏終於醒了，一睜開雙眼便看見床邊的蘇芙，正對著他微微的笑。
心中不由得一陣歡喜，原來她一直都在陪著他，剛準備掙紮著掀開被子，卻見蘇芙忽然向他眨了眨眼睛，大聲道。
“大少爺醒了，快去叫大夫來看看。”
說著替他提了提胸口的被子，順便輕輕按了按，暗示他還光著身子。
果然林晏的臉刷地紅了，立即老老實實地躺好，再不敢亂動了。
豐兒應聲出去，很快就帶了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進來，蘇芙從林晏掌中抽出手，站在一旁等候他把脈。
老大夫很慎重地左右手都號了號，又看了他的舌苔，幸好因為身上的傷都包裹好了，沒有要求檢查。
否則林晏隻怕要無地自容。
“大少爺體內的杖毒已經去得差不多了，也不用另外開藥，就照著寂嚴法師的方子吃就行了。”
聽他如此說，大家都放了心，老大夫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項，這才去向老夫人辭行。
這邊蘇芙服侍著林晏喝了些水，又拿了幾個大靠枕墊在他身下，讓他趴著和自己說說話。
畢竟他大部分的傷都在背後，可能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隻能這樣睡了。
一時老夫人又過來看了他一回，囑咐了兩句便去了小佛堂，為他念經祈福。
至於其他的人，包括大夫人在內，都被老夫人給擋了回去，理由是要讓林晏靜養，不能打擾。
碧圓和豐兒守了一夜，此時換了蘇芙和穀兒，另外張興家的也一直在忙前忙後。
想起昨日林見深暴打林晏的理由，那個王靖之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張興家的男人是外院管事，想必是知道些內情的，於是蘇芙便把她拉到一旁悄悄打聽。
“聽說是跟一個過路的海商爭搶個清倌人，結果就被對方給打了，傷倒不是很重，就是臉上劃了道口子，弄不好要破相了。”
得，就知道是因為爭風吃醋，這王靖之巴巴地從京城跑過來，因為這一架，全打了水漂，算是白忙活了一場。
“那個海商呢？”
大梁雖然沒有海禁，但對海上貿易卻有諸多限製，誰都知道做海商一本萬利，可普通人根本連想也不敢想。
“人家好像也是有後台的，打了人聽說是吏部尚書家的公子，不但不怕，還帶了那個清倌人直接坐船走了，就留了個下人跟官府交涉。”
就知道這個海商不簡單，否則怎麽會如此張狂。
這下子，林見深有得頭疼了，兩邊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一個處理不好就要倒黴。
難怪會氣急敗壞找林晏撒氣了。
不過，這件事情也在無意中破了王家設下的局，至於對林晏的影響，就要看他的親人到底有多尊貴了。
林晏雖然醒了，到底精神不濟，喝了藥，吃了幾口白粥，又沉沉睡去。
蘇芙守在床前想著心事，忽然感覺後窗有些輕微的動靜，心下不由得有些奇怪，那裏靠近院牆，十分偏僻，誰會去？
想了想，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突然一步跨到窗前，呼地一下子拉開了。
“哎喲！”
一聲痛呼，緊接著便是有人摔倒在地的聲音。
兩個小女孩狼狽不堪地滾成一團，顯然剛才正在扒窗戶，隻是蘇芙再也想不到，居然是二小姐林沁雅和她的貼身丫鬟錦雲。
“咦？原來是二小姐呀，婢子還以為是隻貓呢，多有得罪。”
蘇芙故意掩嘴驚呼，假惺惺地拱手道歉。
林沁雅滿臉漲紅，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一邊任錦雲為她整理衣衫，一邊結結巴巴地解釋。
“我……我來看看大哥。”
她在林家本就毫無存在感，而林晏與他的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妹，更是形同陌路。
來了幾個月，蘇芙還從未見過林晏與這個二妹說過話。
眼神微微眯起，嗯，有意思，這個二小姐明明就是個懦弱寡言的人，與林晏也毫無兄妹情份，怎麽可能這麽好心來探望。
見蘇芙沒搭腔，林沁雅又鼓起勇氣繼續問道，“我大哥他……傷得怎麽樣了？”
說完一臉緊張地看著她，果然是柳姨娘派來打探消息的。
眼珠一轉，蘇芙皺眉長歎一聲，做出十分擔憂的樣子，“傷得有些重，大夫說隻怕以後是活不長了……”
假裝拿起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順便偷偷觀察林沁雅的反應。
那丫頭年歲還太小，根本掩飾不住臉上的情緒，明知道此時不該開心的，可硬是無法抑製住滿臉的興奮。
蘇芙心裏頓時有了答案，這位柳姨娘當年雖然是王清蘊的貼身丫鬟，卻對林晏毫無感情，巴不得他快點死掉。
甚至很可能，除了煽風點火使一些小絆子之外，在林晏年幼之時，還動過些手腳，好在沒有成功。
所以林晏才會那麽厭惡她，以至於剛開始看到氣質有點類似的蘇芙時，也被遷怒了。
“哎呀，該死，老夫人不讓說的，都怪我太傷心了。”
這麽小的丫頭還用不著她費力表演，但她要騙的人，其實是那位白蓮花的柳姨娘。
說可憐兮兮地看著林沁雅，哀求道“二小姐，婢子知道你是好人，不會說出去的，對吧？”
“當然不會。”
這個謊言她說得實在太幹脆，嘴角的笑容拚命忍也沒忍住。
“我先走了，祖母不讓來看的，你別告訴她老人家，好不好？”
蘇芙一臉的感激，“二小姐替我保密，我自然也會替你隱瞞了。”
林沁雅心滿意足地離開，幾乎是一溜小跑地出了榮熙堂，顯然是急著回去邀功了。
她因為相貌平平，一直不受自己的親娘待見，此次自認為立了大功，自然想證明自己了。
搖搖頭，蘇芙慢慢地關上了窗子，一回頭，卻正對上一雙眸光沉斂的琥珀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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