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麗的陰影
斐與將莫麗送到24層,倆人依依不捨的分開,用輕輕一吻代替所有語言,揮手再見。
等斐與下電梯,莫麗才輕輕用鑰匙開門,因為走的時候沒有反鎖,所以現在掰一下鑰匙,就打開了。
悄悄的關門,悄悄的走進去,悄悄把羽絨服掛好,躡手躡腳的向房間走去。
啪……媽媽打開了卧室門,癔症的看著她「麗麗?」
「啊?媽,我剛上廁所了!我回去睡了。」嚇得莫麗趕緊關門躲進自己被子里,心虛的閉上眼睛裝睡覺,可算是沒有被發現。
莫媽媽去上廁所,睡的昏沉也沒有顧上思考哪裡不對勁。
等到要吃早飯了,莫麗賴床的不想起,事實上她才沒有睡多久,困的眼睛睜不開,扭過身子又睡著了。
「麗麗,快起來吃飯了,晟澤爸媽一會兒來看你呢,剛剛打電話了!」
「好,知道了。」莫麗癔症的打哈欠伸懶腰,側著身艱難的起床。看了手機已經八點多了,看到斐與的留言,「早安,雪下的滿滿就像我愛你的心滿滿,筆芯」莫麗會心一笑。
莫媽見她睡眼惺忪的樣子「怎麼這麼困啊?昨天晚上又沒睡好?」
莫麗邊吃邊找個借口「昨天晚上他倆在肚子里玩了一晚上,所以沒怎麼睡好。」
「你吃過飯收拾收拾,別一會兒人家來了你還蓬頭垢面的。跟晟澤媽媽客客氣氣懂事兒點兒,知道嗎?」
「知道了,你每次都這麼提醒我。你閨女多懂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吃過飯莫麗趕緊換衣服收拾好,樊爸媽一來,莫媽媽宋佳阿姨就熱情的迎接,倒茶。
「老爺子也在啊,上次過來你沒在家,沒能跟你打招呼!」樊媽媽把買的禮品都拿過來「上次聽說您去艾灸了,知道您腿不舒服,我給您買了理療儀。現在天寒地凍的,不想出門就在家理療理療……」
「哎喲客氣客氣,來就來了不要買東西……」陳爺爺擺手讓她們都坐下說話。
兩家人客氣的寒暄,莫麗插不上話,只能乖乖坐著陪笑臉。
「麗麗住在北京的日子,多虧了你們的關懷備至,我們也沒有幫上什麼忙,心裡充滿歉意……」樊媽媽表達著對陳爺爺一家的感激,也訴說著自己的愧疚。
樊媽媽不是不來照顧莫麗,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用了很久才走出來。要不是因為莫麗有了寶寶的緣故,可能永遠都不會走出這場悲痛。
「哎呀說什麼話,都是一家人別這麼說」陳爺爺擺手讓她們喝茶。
「就是就是,都是一家人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宋佳阿姨坐在麗麗旁邊。
「我們已經搬十號樓了,以後有什麼事咱們就互相溝通一下。麗麗,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啊。現在離得近了,咱們可以天天見面了!」
話題忽然指向她,莫麗立馬笑著點頭「嗯嗯,一直按時孕檢,沒事兒,放心吧。」
外面白茫茫一片寒風刺骨,屋內溫清定省。明明是三家人的關係因為善良與愛變成了一家人,明明是從小被忽略受苦的莫麗,如今成了備受矚目的香餑餑。
午飯過後,樊爸媽帶莫麗去逛街買坐月子用品,買嬰兒用品。展開大採購,有用的沒用了都要問莫麗需不需要買。
好像等待了幾個月的熱情一下子全部釋放,讓莫麗都有些受寵若驚,還有一絲罪惡感,更加不敢訴說和斐與的真相了。
買東西過程中,莫麗都犯困了,還在堅持陪著買買買,以滿足他們當爺爺奶奶的喜悅之心。
走走歇歇,吃吃喝喝就逛到了下午,後備箱被塞的滿滿,「麗麗,快喝點水,歇一歇。下次買東西我就和你媽媽一起,你就在家。這孕嬰店東西真是太多了,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買齊了沒有……」
「阿姨,用不到的了不買了,太浪費錢了」
「沒事沒事,該買的咱都得買。別心疼錢,孩子的都得買好的,要不都不安全,你看咱們今天挑的嬰兒床啊,有些都是甲醛超標的……」
莫麗聽著樊媽媽專業的講解與介紹,才知道原來樊媽媽做了這麼多功課,被重視的感覺使心裡感覺特別暖。
這是晟澤的車,這是承載了他們一整段回憶的車。莫麗摸著座椅的紋理,看著駕駛的莫爸,莫麗神遊想起晟澤開車的模樣,想起晟澤側臉的微笑,想起每個紅燈的握手親吻……
莫麗慌忙回神看向窗外,不想讓樊媽媽看到她悲傷的情緒。莫麗咬著下唇忍耐,要她怎麼能忘記……
回到家都下午了,終於可以躺床上休息了,莫麗一天了才打開微信,剛和斐與聊了兩句,就累的睡著了。
外面的雪融化的聲音滴滴答答作響,又像鋪滿了一場雨似的寒冷。外面越冷就睡的越沉。
莫麗夢裡回到了爺爺家門口,看到了在家門外被罰站的自己,看到了七八歲的自己。小臉哭的皴裂,大冬天腳上穿著一雙涼拖鞋。
可憐巴巴的抽泣著,從家門出來了舅媽叉著腰罵小時候的她「死丫頭片子!那饃饃是你能吃的?那是你爺給我家小爺們兒吃的!你再偷吃就把你嘴巴撕lan 給你!不許哭!憋回去!」
莫麗蹲下來看著她,想要抱抱小時候的自己。心疼的淚水汪汪落下,幫小莫麗擦去臉上的淚花鼻涕,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
「餓……」小莫麗哼唧的抽泣著看著她。
莫麗心酸的抱住小莫麗痛哭,對不起我沒有保護你,對不起我讓你不夠堅強,對不起我沒能讓你足夠勇敢……
莫媽媽推著自行車幹活兒回來了,小莫麗趕緊上去抱住媽媽「媽媽,媽媽。」
「誒,媽媽回來了,麗麗有沒有乖啊,有沒有聽舅媽的話啊?」
「有聽話,有聽話!」小莫麗摟著莫媽媽的腿一起進了家門。
進門舅媽就開始抱怨「可算回來了你,麗麗在家可太淘氣了。」
「是?學珍麻煩你了,又要帶寶寶又要幫我看麗麗,你歇著去吧。我來做飯!」莫媽媽放好車子就去廚房開始熬米糊,烙大餅。
小莫麗就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媽媽,餓……」小莫麗拍肚肚呆萌的樣子,莫麗好心疼。
「麗麗餓了,餅餅馬上好啊!乖乖等一下好嗎?」莫媽媽輕輕摸下小莫麗的腦瓜,繼續抓緊時間做飯。
「好。」小莫麗乖乖點頭,乖乖坐好,小手握在一起期待著香香的大餅,兩個小腳撲騰撲騰的跳來跳去。完全一副滿足的樣子,儘管她餓著肚子,冷著身子,看見媽媽她就什麼都忘記了。
摟著比臉還大的餅開始啃食,莫媽媽以為是孩子長個兒飯量變大。其實是舅媽根本不給飯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樣子,莫麗看著好恨。
轉頭就看到弟弟在打小莫麗,所有的玩具只能他玩兒,小莫麗碰都不能碰,一碰弟弟就打她,她還不敢哭,哭了就會挨罵。
家裡不僅舅媽會罵小莫麗,爺爺奶奶也從不向著她,都是以弟弟為主。
小時候的她沒有反抗過,也不敢反抗,被嚇怕了。現在的她要變得強大,才能保護好寶寶,自己曾經經歷過的痛苦,不能讓孩子再重蹈覆轍。
莫麗醒來已經哭濕了枕頭,喘著粗氣坐起來深呼吸緩解一下心情,右手撫摸著肚子,莫麗知道這是一個噩夢,也知道這是實實在在的記憶。
莫麗捂著眼睛痛哭,哭小時候可憐的自己,哭自己親人的苛待,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夢到過去?都過去這麼久了,陰魂不散的過去陰影。
「麗麗,怎麼了麗麗?麗麗?做噩夢了?」莫媽趕緊進來抱住她,拍拍後背叫醒癔症的莫麗。
「媽媽在媽媽在。」
「媽,我剛剛夢見了小時候的自己。小時候……好可憐……」莫麗抽泣著忍著眼淚。
莫爸收攤回到家聽見動靜也趕緊進來看看「怎麼了?怎麼了麗麗?哪兒不舒服嗎?」
莫麗搖搖頭,抽泣的說不出話來。莫爸不放心坐到床邊守著她。
「小時候是媽媽對不起你,光顧著去掙錢沒有照顧好你,才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媽媽也很後悔,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莫媽媽心疼的掉眼淚,沒想到小時候的事情莫麗還記得。
莫爸大約明白了什麼緣由,嘆了口氣也偷偷抹眼淚。
「不哭了不哭了,別再動了胎氣,好嗎?」莫媽媽給莫麗擦去眼淚。莫麗點點頭忍回著眼淚「嗯。」
「嗯,好孩子,你受苦了,媽媽知道你不容易。過去的都會過去,現在咱們就等的孩子出生,好好養孩子長大。」
「嗯,我知道,媽,我會好好的。」莫麗擠出一個笑容,不想讓爸媽擔心。
還好還好,現在的莫麗因為身邊的朋友,因為晟澤,因為斐與,才變成了現在的自己。
只有莫麗心裡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的痛苦,身邊人再怎麼勸說安慰,這世上也沒有感同身受,只能自己走出來才是真的洒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