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金丹碎，元嬰聚（3）
“劈啦——！”
這片天地的空間，霎時被閃電的強光霸占。
又無比迅速地消褪。
連帶空氣，都狠狠地跟著震動了一下。
洪武心下大驚，又再後退一段距離，離開了天劫的籠罩範圍，恐防殃及魚池。
“這還是元嬰的天劫？”洪武駭然想道。
“呲啦——！”
又是一道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響起。
洪武感到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跟著顫抖起來。
遠處，雷清元緊緊盯著壓下不少的漩渦雲。
“殺雞焉用牛刀，這天劫不對，就連我渡陽神天劫，都沒這等威勢……”
他神情凝重，微微低頭，望向山頂的一團濃鬱血氣。
此刻，哪裏還找得到陸羽的身影，他已被蔓延至方圓三丈的血氣層層包裹。
這般強盛的血氣，也怪不得吸引了如此浩大的天劫。
隨著天地威壓越加壓抑，空氣都要凝固了。
也已到了一個臨界點。
雷清元麵容肅穆，淡淡地道，“看怕是要開始了。”
另一頭的洪武，亦是察覺到了這點。
他緩緩地從懷裏，掏出了兩顆雞蛋大小，通體漆黑的鐵球攢在手中。
陡然。
“轟隆——！”
一道宛若要震散魂魄的巨大雷鳴響起。
卻是更快一步，一道手臂粗細的閃電從漩渦雲的中心落下！
目標，正是對準了雙膝跪地的陸羽。
“啊！”
陸羽痛苦的嘶吼，被雷鳴驅散，而他整個人，也淹沒在刺眼的電芒之中。
他被這道雷霆，劈得血肉橫飛！
他還感到，他的後腦勺，被狠狠地重擊了一下。
致使他的神智，在此同時清醒了兩分。
“不，我不能死！”
求生的欲~望，促使著陸羽拚了命似地用力吸氣。
而擴散在四周的血氣，亦隨著他的吸氣，如有了生命一般滾動翻騰，迅速從陸羽的口鼻，鑽回了體內。
他的體表，也在這時泛起了血色電弧。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方才那道雷霆劈得七零八落。
流線型般流暢的削瘦身體，每一寸肌肉，在雷光的照射下，充滿了極具衝擊視覺的爆發力。
他就如一頭遭受重傷的野獸，在痛苦的刺激之下發出連連低吼。
他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誰替格桑報仇！
誰又替廖淑玲報仇！
修行至今，陸羽從未想過招惹是非。
然而他的做法，換來的隻是被人視作懦弱。
他不想傷人性命，卻一次又一次，觸碰他的底線，將他逼上絕路！
甚至，是包括血脈至親！
廖淑玲身死，他一直以來的忍耐，統統化作了爆發式的瘋狂！
在強大的痛苦刺激之下，他隻想把傷害過自己，傷害過廖淑玲母女的人，全部殺死。
“呲啦——！”
一道更為刺目的電蛇從天而降，擊中了陸羽的身體。
使他又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
不等陸羽有喘息的時機，第三道雷霆接踵而至！
“轟隆！”
這方天地，都跟著顫抖起來。
電弧朝著四麵八方迸射，陸羽已被這道雷霆劈得不像人形。
漩渦雲逐漸散去，大雪山山頂，隻剩下一具血紅骷髏和一灘肉泥。
還有，濺射開來的一大片血液。
這很顯然，陸羽已生機盡絕。
雷清元黯然地歎了口氣。
入魔之人，想要渡過天劫，這在現世不可能，在上千年前，亦是不可能。
要不是洪家，可想而知，此子往後的修行一途，成就不可想象。
然而，這一切都被洪家毀了。
“洪玉剛，我雷清元跟你沒完，洪家，將盡喪於這逆輩之手。”
雷清元喃喃自語，陰冷的雙目，投向了另一邊的洪武。
天劫散去。
洪武突然就打了個激靈，頓感全身一片冰寒。
他又不想其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大雪山山頂上的那灘血色漿糊。
的確，死得不能再死了！
雖說金丹不破，肉身不死，但是都被天劫的雷霆劈成了這副模樣，怎麽可能還不死。
至此，洪武重重地鬆了口氣。
這懸吊在他心頭，整整三年了的憂患，每一天都使他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今日以後，他再無煩憂，他所犯下之事，再無浮上水麵的一天。
洪煒坤的仇，報了。
當然，他並不在乎是否幫了洪煒坤報仇。
他在乎的是，他親手報了這個仇，回到洪家，他的聲望將會隨之水漲船高。
蒙恩於老祖宗，或許不出時日，他的地位就能超過洪文宗。
洪文宗.……
這是洪武心頭的另一根刺。
陸羽已死，他再無留下的必要。
他得盡快回到洪家，向老祖宗匯報，並且交代清楚。
瞥了一眼山頂那灘血色漿糊，洪武恢複了洪家族老的沉穩，與雲淡風輕。
接著就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天際那方。
雷清元由始至終，都在冷冷地注視著洪武的細微舉動。
直至洪武離去，他才飄向山頂的一灘血泥。
他如一根標槍矗立，站了好一會兒。
“你的遺願，我會幫你完成，你就好好去……”
話未說完，雷清元的眼角就跳了跳。
隻因他看見這血肉模糊的骷髏，左手手指動了一下。
雷清元凝神以待。
他並不認為，陸羽被天劫劈成這般，還能活下來，況且生機已絕。
但是，看見自己的子孫，下場如此淒慘，他終是心有怒恨。
然而.……
同是那根食指，又是動了動。
……
在第三道雷霆劈下之時，陸羽隻感眼前被強光籠罩，接著就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他有預感，自己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他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可是，心中的仇恨在不斷地告訴他，如果他因此死去，報仇無望。
甚至他還沒來得及，好好品嚐這仇恨帶來的痛苦。
他要活著。
他要活著……
他必須活著.……
這個執念，漸漸匯聚成溪，再匯聚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滾滾洪流。
這世間的各種意外，來得總是令人猝不及防。
要不就掙紮著活下來，要不就此死去。
陸羽心有不甘，更有濃烈的仇恨。
他目不能視，耳不能聞，卻還是竭盡所能地調度血氣，修複身上的傷勢。
他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死！
……
雷清元負手而立，他的臉色已變得陰沉無比。
明明生機盡絕，竟死而複蘇！
他不知這是好是壞。
但是當他看到，這灘碎肉與大片血跡，緩緩化作血霧蒸騰而起，並且朝著白骨聚攏。
雷清元就知，一切都將朝著一個極為不好的方向發展。
此時他若是出手，定能扼殺這個不穩定因素。
他的右手，五指成爪。
雷弧驟然乍現。
然而，最終他還是歎了口氣。
“這是你的仇，我就由你去報，不過你要是成了禍害，我會親手將你誅之.……”